苏校长，是青城一中的正校长。
仅次一位。
季锦没再说话，捏紧手心。
她礼貌地告别后就回了班。
季虞将卷子看完了，她漫不经心地把卷子叠好，夹到那本没有名字的书里。
校长室。
里面的人正火热地聊着什么。
那老师把她带到后就离开了，他班上还有事要忙。
季虞也不着急进去，慢吞吞地看了眼时间。
还早。
她半倚在门上。
穿着细高跟的女教师几乎把手中的资料都捏皱了，却还是在克制情绪，“苏校长，这学生的成绩不可能进我的一班！”
她本来听说要有学生转来，还在幸灾乐祸，毕竟她不认为别的学校有学生可以加入自己班。
她们班的平均分每次都是排区里前三的。
但现在，苏校长却要把这样一个次次考倒一的学生放在她班上？
平均分都不知道要被拉几分。
这学生还是那种贫穷山沟沟的！
那种地方都考倒一，有多差谁都不知道！
许一帆倒还好，他家底干净，成绩就算是放到她班上也可以排前十。
可季虞呢？她凭什么？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天天打架斗殴的学生？处分的纸都够写好几张了。
学习不行，品行也不行。
连做关系户的资格都没有！
简直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苏校长是抽什么风！
女老师对面的老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两鬓微白，眸子里却满是精光。
很平静地听完，他推了下黑框眼镜，看着几位老师身后的女生。
“你有什么想说的？”
几人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女生漫不经心地站着，姿态懒散，身形单薄清瘦。
嘴里还叼着棒棒糖。
抬眸的瞬间，眉宇间满是张扬与桀骜，嘴角扬着笑，“我没意见。”
苏校长看着她双手插兜的动作，收回目光，叹气，“那你们谁……”
话还没说完，几位老师都是纷纷摇头拒绝。
这种烫手山芋谁要？
转学的，成绩差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班也有混日子的。
但一个打架斗殴的学生？班级都不会安宁。
况且，已经高三了，就是疯狂给她补基础，那也来不及。
最让他们不理解的是，苏校长居然纵容她胡闹？这种事情问一个学生？
苏校长见他们后退半步的动作，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行了，你们先下去，我再考虑考虑。”
人走光了。
季虞慢吞吞走到办公桌前，正准备说话，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苏校长。”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老师，头发茂密，面上笑呵呵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还在冒热气的保温杯。
苏校长一愣，倒是忘了他。
五班的班主任，何畅。
因为他们班这学期换了老师，他作为班主任去安抚学生，刚刚就没有到场。
当即，苏校长沉下去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他笑着朝他打招呼，十分亲切地拉起他的手。
何畅有些受宠若惊，差点没当场跑掉。
两人说了半天，苏校长见感情牌打得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小何啊，我这有一个学生，你愿不愿意带？”
苏校长第一次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何畅有些害怕。
往常这位都是说一不二的，哪里有商量两个字？
何畅书教的不错，曾经拿过特级教师，但是随着年纪大了，他管那些好班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便退居二线。
他和苏校长还是有一丢丢交情的，但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目光顺着他看去，看清那个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校长座位上玩游戏的女生，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有些懵地接过季虞的资料，其实刚刚来的路上有老师给他说了几句，他原本没在意这些。
毕竟他们班那情况？
校长会让学生到他们那自生自灭？
饶是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只是看了几眼资料就狠狠心惊肉跳了一下。
他教书十余载，头一次见经历这么“丰富”的女生。
眸光里透出一点兴奋，这可是他教师生涯第一次不平凡的经历。
到了他这个段位，基本上就是无欲无求的佛系老师了，一中的学生都挺乖的，久而久之他也变得有些咸鱼。
现在看到这样一个经历丰富的学生，他热血沸腾，当即就应下了。
季虞有些意外有人接她这个烫手山芋，但还是认真地喊了句“何老师。”
何畅笑眯眯地打量她几眼，准备带她去领书和课本。
苏校长叫住了他。
季虞礼貌地道别，并表示自己知道在哪里领书。
何畅十分满意。
这不是很好吗？哪有那些老师说的那么差？
他见过不少这样的学生，知道他们叛逆大部分不是自己的意愿。
何况季虞这种，看着很乖的。
苏校长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慢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恢复了那高冷的模样，“何老师啊……”
“……”
“您讲。”何畅虽然感叹他变脸之快，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看着他。
苏校长把桌面上那张纸推了出去。
何畅原本还奇怪，目光落在纸上一顿，随即满是不可置信。
“她是……”
苏校长点了点头，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门口，“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最好。”
何畅已经平静下来，又翻开了一下她以前的成绩，低声喃喃道，“不应该啊……”
那位的妹妹，成绩不该这么差……
＊
季虞领了书。
时不时有几个学生回头看她。
她长得精致惹眼，很好看。
周身的气质慵懒矜贵，比电视上那些明星竟然也不差！
有几个胆子大的上前要联系方式，但还没靠近，她就慢吞吞地朝外走。
挺高冷的。
众人也打消了心思。
许一帆原本还在班上等着她，见她迟迟没来，忍不住出来找。
他找到对方时，季虞正倚在墙上打字。
她的动作很慢，几乎是打一个字停一下的，许一帆不敢打扰，就站在不远处。
嚼个泡泡糖。
扭头看到不远处拿手机拍照的几个男生，心底一惊，几步上前夺下。
看见那上面季虞的照片，他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快删掉！”
那两个男生显然被唬住了，却没有删，而是皱眉，“可这照片在贴吧已经传开了啊。”
许一帆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拿起手机看。
此刻，校园贴吧内一条贴子的热度持续飙升。
点进去一看，标题很是惹眼的几个字——【惊！校园新女神！比季校花还好看！】
下面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上，季虞微微垂着头，正在看手中的卷子。
这本是很普通的照片，但季虞长得漂亮，加上这拍照人的技术不错。
有一片阴影投在她半边脸上，朦朦胧胧的，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琥珀色的眸子慵懒随意，精致的眉眼敛着寒意却透着几分邪气，唇微微扬着，带着几分吊儿郎当。
又冷又傲，自信而张扬。
像一朵迎风而立的红玫瑰。
下面的评论已经四百多条。
此刻，许一帆只是觉得有一块巨石掉进了原本平静的海面。
删不删好像是没有区别……
他有些惊悚地抬眸。
季虞没有动。
完球！
被这位看到得完！
他急忙赶走两人，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表情，很正常。
应该还不知道。
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季虞看着屏幕上最后几行字，是备注为“九一”的人发来的——
【有事被困住了，我要过段时间来】
半晌，那边顿了顿，又打下一行字：【我把药寄到学校了，记得拿】
季虞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嗯”字，暴躁地息屏，直接把手机往口袋一放。
她身上披了件浅灰色外套，袖子被烦躁地挽到手肘。
许一帆其实想问一句，不热吗？
但看对方浑身低气压。
好像是不热了，浑身飕飕凉的。
难道发现了？
不应该吧？
她不是不爱上这些社交账号吗？
他狗腿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和校服，“虞姐，你刚刚去哪了？”
“校长室。”
“那……”
“五班。”
“……哦。”
许一帆有些失望，但也不好问什么，正准备帮她把东西搬到班上，就发现季虞正抬眸看着对面的过道。
过道上站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