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虞一点点往后退,直到两人间隔一米远。
季虞静静看着他,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您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去道歉?”
他季卓诚会不知道赵家当初做了什么事?
可他还是要让自己去见赵家人,甚至是给她们道歉。
为了什么?
为了他所谓的“钱途。”
季卓诚被她的话问得一愣。
空调的寒气无孔不入,季虞把校服往上拉了拉,盖住下巴。
“那我告诉你,想让我见赵家人,两个字,做梦!当然,”顿了顿,她忽然扬唇笑了,像带刺的红玫瑰,明媚张扬而又嚣张恶劣,“您想闹大也行,我可不怕丢面子。”
“哦,对了,有些事爆出来,你的宝贝女儿也会受到牵连吧?”
季虞轻描淡写地笑。
微微上挑的眉峰又冷又邪。
季卓诚当然没有以为她说的心尖上的女儿是季虞。
被他当做女儿的,只能是季锦。
谈到季锦,他显然有一丝慌乱。
这里是一中,闹大了对季锦影响确实不好。
季锦以后可是要考京大的。
不得不说,季虞很会抓他的软肋。
季锦听话乖巧,平时还会说一些软话给他们听,不像季虞,满嘴带刺。
硬是要把他这个父亲逼到绝路是吧?
“好!好!好!季虞,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老子当初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你给我好自为之!就你这样的废物,以后迟早流落街头饿死!到时候可别眼巴巴来求老子!”季卓诚冷着脸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他倒是要看看,季虞一个废物,没了季家能硬气多久!
他等着季虞跪着来求自己的一天!
待到他离开,那名老师目光震惊地看着她。
到底是人家家事,老师很识相的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办公室。
季虞半低着眸子,好久才看向面前的人。
傅阙倒是没想到,本以为的英雄救美,最后她自己几句话就解决了。
但又想到当初在小诊所的事。
精神病?
他真的是季虞的父亲?
亲生的?
“傅先生,你怎么在这?”季虞揉了揉发痛的手腕。
总不能是专门为了看一场家庭伦理剧来的吧?
傅阙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他抬眸看了眼走廊上越来越多的好奇的脑袋。
微微低下头,细碎的灯光落在他眉间,薄唇染上绯色,笑得躁动又惹眼。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声音很淡,很沉。
嗯?
季虞抬头看他。
两人离得挺近。
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侧,滚烫而痒。
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拂过。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
他能清楚看清对方眼睫颤动的频率。
季虞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后退一步。
傅阙长睫微颤,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小同学,该回去上课了。”
傅阙说完,转身朝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衣袖被人抓住。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谢谢。”
待到他回头,却只看到季虞面无表情地把有些炸毛的头发捋顺。
*
高三五班。
众人听不清外面发生的事,只知道季卓诚离开时脸色不好。
季锦的名声大,学校里见过季卓诚的人也不少。
众人开始纷纷揣测季锦和季虞的关系。
但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傅阙吸引。
“我靠,那人他妈谁啊?这么帅!”
神仙颜值!
比慕少还帅!
慕少在学校是传奇般的人物,长得帅,家世好,成绩好,个个都是顶尖的。
但现在,和那个男人完全就不能比!
两人间亲密的举动让人想入非非。
就着最近季虞的热度,一瞬间,校园贴吧内,傅阙的照片瞬间被顶到了首页。
几乎和季虞的帖子齐平。
季虞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众人或八卦或嫉妒羡慕的眼神。
她面无表情地越过众人,坐回了位置上。
苏筱筱想起傍晚季虞打电话时的场景,默默打开书开始复习。
季虞正在打游戏,耳机线很嚣张地露在外面,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手机弹出几条消息,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划掉。
脑袋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傅阙刚刚说的话。
“明天见。”
*
第二天要考试。
季虞基本上是宿舍,食堂和教室三点一线。
最后一门考试。
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普通的笔身在指尖划出优美的弧线,衬托着她的手部线条流畅。
时不时,她在稿纸上面涂涂写写。
是一张五线谱。
她在构思。
这两天的考试安排挺紧的。
今天更是把晚自习霸占了。
季虞百无聊赖地抬头,监考老师正正好走进来。
两人目光撞上。
笔掉在桌面上。
他?
新来的心理老师?
明天见原来说的是这个。
季虞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坐直了些。
她拿到卷子后很随意地把它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开始写选择填空。
傅阙作为监考老师,不时走动几下,绕到她身边时,脚就和钉了钉子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季虞的字……
傅阙沉默一瞬。
有些像杂乱无章的野草,轻狂恣意,虽然不太好辨认,但还是能说一个“帅”字的。
她的卷面相对空白,写的也很快。
这次卷子难度挺大的。
她只写选择填空。
旁边的傅阙盯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
硬着头皮在后面的问答题写了几个字。
傅阙看着她的卷子,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抬眸却看见季虞一脸认真。
他把话咽回去。
傅阙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季虞趴在桌面上,捏起笔开始在稿纸上继续写。
笔刚动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道椅子落地的声音。
傅阙坐在她身旁。
“……”
季锦的目光一直朝这边看,带着些忿忿不平。
傅阙自然注意到了,冷冷看她一眼,“这位同学,考试时间,请不要东张西望。”
季锦一愣,因为她考试成绩好,那些老师看见她扭头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被人戳穿,她顿时脸红得不像话。
但也安分了下来。
季虞这一场考试都很煎熬。
她写的有些暴躁,最后干脆拿起桌肚里的校服外套,披在头上睡觉。
傅阙收走她卷子的时候,迟疑道,“你不改改?”
季虞笑容自信,“不用。”
这个问题,徐云也问过她。
不过,她连橡皮都没带,改卷子?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