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猛地一个急刹，停靠在路边。
季虞甚至没有翻开评论，已经知道网络上的舆论风向。
大部分的学校发现学生精神状态不对，都会要求学生休学调整。
更何况是她这种随时可能危害别人性命的，精神疾病？
夜色清凉，越野车内的温度则更低一点，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味道。
季虞阖上眼，车窗外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伴随着如野兽嘶吼般的风声。
秋季的夜晚没有什么虫鸟的叫声，常志臻却感觉头脑嗡嗡地乱做一团，他自然也看见了微博上的事。
精神病……
他稍微翻看了一下评论，无数的污言秽语和谩骂冲击着他的大脑。
就算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也愣了一下，很难想象，如果一个普通的女生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多么崩溃。
不断有人在评论区问季虞的地址，他们不断谴责着季虞的自私无情。
一个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就应该被退学。
这是一个网友的原话。
所有人都害怕和这样一个学生共同学习，现在在同一所高中，将来考到同一所大学。
谁都不知道季虞会不会突然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来，吴悦成为植物人这件事就像是一座高塔，只要人们抬头，就能看见。
它就是一根利刺，只要季虞还在学校一天，他们就会继续成为众人攻击她的借口。
因为季虞最近本身就自带热度，加上一些营销号不断的转发，这件事瞬间登上了热搜。
但是评论基本上就是一边倒。
*
五班的班级群。
段文：【@苏筱筱，虞姐她知道这件事没？我今天看到严巫婆了，看她样子肯定要找虞姐麻烦】
苏筱筱：【我刚刚和她说了，不过她还没回我，目前来看，最好是她在家里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
【她既然有精神病，就不要来学校啊，最好是让她退学，真搞不懂她这种人，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要是她发病打人怎么办？】
企鹅群里开了消息匿名，这条消息出来后，不少人跟着在底下开骂。
苏筱筱被吵的头疼，一怒之下直接将整个群里禁了言。
一些班委弱弱地在底下说了几句话。
苏筱筱沉默片刻，随即带着火气地敲击着手机屏幕：【相处这么久了，你们难道不清楚小虞是怎样的人？当初要不是小虞，你们哪里来的现在的成绩？当什么不好要当白眼狼？】
她这段话发出来没多久，劳动委员就跟在底下道：【如果不是她，我们班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英语老师！她就该滚出五班！滚出一中！】
苏筱筱还没说话，劳动委员已经把禁言解除了。
顿时底下涌现不少附和的声音。
【就是！之前我就看她不爽了，每次她的事情都闹那么大，拽成那样给谁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追捧她的。】
五班现在呈现三级分化，有什么都不参与，单纯看戏的。但更多的还是在为了季虞争论的两拨人。
混乱中，不知道谁不小心@了慕子穆。
班群安静了一瞬，随即众人看着慕子穆那一级的小牌子，慕少素来不参加这些争论。
他们放下心来，又争吵起来。
忽然一抹绿色的写着“管理员”群头衔的账号发了一段话：【她是一中的人，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学校处理。】
班群安静下来，众人看着群头衔后面跟着的“慕子穆”三个大字，都不可置信。
以慕少的性子，很少管这些闲事，除了季锦也没有哪个女生能得到他的偏袒。
但慕少现在的这句话，虽然看着冷冰冰且公事公办，但很明显就是在偏袒季虞！
可是慕少不是最讨厌季虞了吗？而且季虞还当着全班人的面打了他！
众人不可置信，班群又归于平静。
良久，才有人道：【我今天去了教务处，看那些老师的意思，一中现在舆论快压不住了】
这件事又在微博上发酵了一晚上。
第二天，教务处已经挤满了老师。
副校长紧紧锁眉看着他们，一把将资料拍在桌子上，“这件事怎么回事？现在不少媒体都找上我们一中了！他们说，为什么我们学校要包庇一个随时可能犯罪的精神病患者！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学校的声誉！你们公关部怎么搞的？”
他说的激动，公关部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才有人道：“我们刚刚压下去的热搜就又上来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很明显，这次是有大人物要让季虞死。
副校长揉了揉眉心，“何畅呢？他班上学生出了这种事，他却一直不见人影？”
正说着，何畅匆忙地从外面进来，“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现在最好是息事宁人，等着风头过去。我刚刚试着联系了一下季虞，但电话什么的都没有打通。”
“怎么会这样？”副校长有些惊讶，随即扭头看着教导主任，“你那边先给季虞请几个月的假，还有，这次竞赛的人选可能要换掉了。”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会闹多久，如果解决不好，不仅仅受影响的是季虞，还有整个一中。
“不好了，有记者闯进来了，我和保安拦都拦不住！”又一个老师从外面进来，他衣服都有些被扯乱了，可见刚刚的场景有多激烈。
“这件事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副校长怒了，猛地一拍桌子，连他们学校都不知道季虞有心理疾病，那些人又是怎么扒出来的？
*
季家。
赵霞心情挺美妙的，她看着微博上不断发酵的舆论，倒了一杯红酒在手中轻轻摇晃。
季锦现在已经转入精神病院了，她也打好了关系，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找机会把季锦接出来。
而现在，唐靖安死了，有丁局长作保，没人会怀疑到她们头上，季锦的仇报了不说，季虞现在更是自身难保，这些消息不论哪一个在她这里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更不用说现在三福临门。
她心情美妙的很。
赵雨打开电视，一家电视台正在播放着一中校门口的场景。
老师集体出来拦人，按照现在的架势下去，一中估计得放几天假。
到时候这种舆论又会上升一个档次。
更不用说这次她是请了韩家人帮忙，韩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就算是唐家那种豪门，在韩家眼里都不值一提。
“倒是多亏了丁局长，要不是他提醒我，我都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赵霞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走了大运。
利用社会舆论，结合季虞有精神病这一点，完全能够把一个正常的人逼疯。
到时候不管季虞是不是真的精神病，有没有康复，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这对季虞来说可不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赵雨原本也挺开心的，之前被季虞落了面子，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种折磨季虞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只不过赵霞倒是提醒她了，丁进这次的反应确实奇怪，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是故意在……
针对季虞。
想到这个可能，赵雨摇了摇头，季虞一个小角色，哪里值得丁进这么费心？还搞什么借刀杀人这一套？
她如此想着，倒也放心几分，转而又对着赵霞叮嘱道，“这件事过后，你赶紧把那些东西丢了，别落了把柄。”
说起那些东西，赵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不甚在意，“怕什么，当初我们做的那么干净，哪里会有人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