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题目，原本准备去看排名的池春停下脚步。
她目光瞥了一眼桌面上略显空白的卷子，讥讽道，“怎么，不会啊？也是，毕竟是凭运气进来的，没实力就是没实力。”
黑色的笔身绕过略微的薄茧旋转，最后又稳稳停在季虞手心，她支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看什么看？我可告诉你，这次的奥赛我一定会赢！像你这种没脑子的，第一轮就会被刷下去。”池春说着，忽然一甩头发，傲娇地走了，那样子活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看来你们学校内部闹矛盾了。”沈岸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大概的估测，这次题目中上，不会特别难。
他对排名没什么兴趣，倒是很好奇季虞这个人。
“又不是团队赛。”季虞声音冷冷清清的，她的右手随意地垂在身旁，左手捏着黑笔慢吞吞写下一个答案。
她对这种练习素来是步骤能省就省，锻炼思维也锻炼速度，毕竟这些会的题目，再做一遍只是起到巩固作用。
这可能也是池春开口嘲讽的原因。
沈岸略微愣了一下，听懂她的话外之音——“又不是团队赛，池春怎样关我屁事？”
这话虽然是他脑补的，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季虞说这种话时不屑的表情，不由弯了一下唇角，“你不好奇排名吗？你右手受伤，我看你卷子最后三题都没写。”
季虞轻轻“啊”了一声，实在不是她不想写，真的是左手写字有些累，还得时刻注意着右手。
她微眯着眼，眸光潋滟生辉，“这成绩吊打池春，没问题。”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相反，她脾气大得很。
像池春这种两次三番地挑衅她，那她肯定是要回击回去的。
“你很自信。”沈岸挑眉。
“那是因为我有实力。”
嚣张又自信的话语，在教室的灯光下，季虞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
她说完，忽然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见沈岸要跟过来，她轻轻晃了一下手机，“接个电话。”
季虞离开后，沈岸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听得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他抬头看去。
只见人头不断窜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排名前三的地方。
＊
季虞打开厕所隔间。
她坐在马桶盖上，手机线缠绕几圈，点缀进发间。
“我的祖宗啊喂，您是不是忘了大明湖畔的小弟我了？”对方哭嚎着嗓子，季虞像是早有预料，把手机拉远。
一直到手机里清润嘹亮的声音停下来，她才摸了摸下巴，半思索道，“最近不行，手受伤了，你拿旧的谱子先顶上。”
对方原本还在哭喊，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了，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虞姐，谁有那熊胆子伤你？你手没事吧？”
最重要的是还真的给那人伤到了？不是，你可是咱们实验室最能打的一个好吗？
“没事，我一会让知辛把曲谱发你，前段时间写的，你自己磨合磨合。”
电话另一头。
新来的小助理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咖啡直接掉在地上，波斯绒地毯顿时脏了一大块。
她急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去打量自家这位平时动不动就原地爆炸的暴躁老板。
心中不免腹诽，那女生听着年纪不大，胆子怎么这么肥呢？这位可是当初上了个综艺直接把嘉宾说哭的“毒舌导师”啊！
让这位祖宗自己磨合磨合？小助理真的害怕顾垣直接把对方磨平了。
但是，下一刻，她却听到自家高高在上的老板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没问题。”
没问题？！
小助理不可置信地抬头，只听见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她脸色憋的有些红。
自家老板这是被挂电话了？谁这么不给面子？关键是，老板居然真的没有生气？！
小助理抱着资料出去的时候，脚步还是飘的。
＊
教室。
季虞慢吞吞往回走，忽然教室里的人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她。
那样子，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季虞皱了皱眉，之前找池春要签名的女生红着小脸走过来，嗫嚅一下，“季同学，原来你数学也这么厉害……”
季虞对这个女生没印象，看了一眼她衣服上的校徽，是四中的学生，名字叫张姣姣，长相很甜美的一个女生，扎着两边麻花辫。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原本打算让季虞给她签个名字的，一看季虞右手伤了，整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靠，她也太牛了吧！居然考了前十五！那她这最后肯定能留下来啊！”又学生羡慕道，原本以为她第一次竞赛迟到，肯定是卡名次进来的，结果这次一看，人家是真的有实力！
“得了吧，她这次卡在第十五名，指不定就是她运气好，池春女神这次不是没考好吗？不然指定把她挤出去！”
“那倒也是，池春女神之前可是差点拿到国赛金牌的！季虞英语已经那么好了，这数学方面还是给咱们留一条生路吧！”
人群里，原本脸色铁青的池春闻言，缓和了一下脸色，手指摸了一下眼镜片的的裂纹，又看了眼自己第37名的成绩，自信一笑，“季虞同学，很高兴你这次留下来了，我希望最后的决赛还能看见你。”
她这一番言论，让在场的不少人好感倍增，这才是学霸该有的态度嘛！瞧瞧人家多谦虚？而且这么友善有亲和力，这无疑是人缘好的前提。
众人又看了眼季虞的那面无表情的脸，不由暗自腹诽起来，狂什么啊？人家之前还差点国赛金牌了，你一个吊车尾的前十五，就这么目中无人了？
这倒真的冤枉了季虞，她本身长相属于明艳强势那一挂的，放松状态下就是这么个表情。
池春见众人的天平偏向自己，目光嫉妒地在季虞那张脸上扫了一下，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改笑意，“季同学，你要加油啊！你的实力并不差，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进前十了！”
但是她这样说着，路过季虞身边的时候，俨然又换了一副面孔，“别想了，你一个前十五吊车尾的存在，拿什么和我争？这次的第一名非我莫属！自己乘早滚出去，省的到时候输得太难看。”
池春正准备离开，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她讶异地扭头，就看见季虞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第一？沈同学，她想抢你的第一名。”
沈岸？
池春表情一僵，她不过吹个牛，结果吹到人家正主面前了？这可真是……
就算她有黑科技，在沈岸面前也不敢狂妄的！这可是和绾鱼比肩的学神！她哪怕说一句得到第二，或者并列第一都还好，可她说出这话，不就是等着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她吗？
就像之前，仅仅是因为季虞一句挑衅绾鱼的话，即使那是一个假的绾鱼，这话也被挂了几天的热搜，现在她这话的下场未必会好多少！
想到这，她有些慌了，急忙开始甩锅，“季同学，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对沈同学一直都是很崇拜的，我知道你觉得我的存在威胁带了你的地位，但你也不必这么污蔑我的清白啊！”
说完，她的眼睛啪嗒啪嗒地开始掉眼泪，俗话说美人落泪，最是惹人怜惜。
在场的不少人听了这话，看向季虞的目光又变了。
张姣姣慌张了一瞬，急忙辩驳，“不是的，这话是……”
她离得近，刚刚听到了一些内容。但是她刚要说出来，只见池春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往这边看了一下。
她浑身紧绷，表情挣扎了一瞬，到底是没说出来。
众人见此，目光别提多讥讽了。
一个和池春玩的不错的女生见状，急忙开口，“季同学，池同学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你之前考试迟到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呢，你就是这样对待同学的？学习再好又怎样，学习好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
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这女生的话引起了不少的附和。
他们确实没有这么狂妄，毕竟沈学神摆在那，他们敢狂过他去？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沈岸皱眉，这些话他属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虞抬了下脑袋，毫不客气地回道，“怎么？我还得感恩戴德地给她上柱香不成？是不是再给她磕三个头？”
那女生一听，脸都气红了，“你什么意思？池同学关心你，你就算不感谢，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吧？”
季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举起手机，打开一段录音——
“你一个前十五吊车尾的存在，拿什么和我争？这次的第一名非我莫属！自己乘早滚出去，省的到时候输得太难看。”
池春听着那百般熟悉的声音，脸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还录音了？谁家正经人会随时随地录音的？
“她确实挺关心我，还关心我会不会输得太难看。”季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郑重地看向池春，“我谢谢你啊！池同学。”
原本反驳季虞的女生：……要她说什么？
池春：……
众人：……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