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出来的祸，锅谁来背，最后去找朱校长道歉的，除了张晓，还有张老头。
“道啥歉呢？你只要好好学习就成了，我可是指望着你做咱们富山县的第一个大学生呢。”朱校长摆摆手，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校长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张晓郑重的承诺。
张老头在一边暗自腹诽，不会失望个屁，等他知道你高中毕业就不去上学，要等着高考恢复，不气的心脏病发作就算好的了。
张晓看出了张老头背后的想法，心里发笑，等您知道我连您一起忽悠的时候，希望您挺得住不打人。
冬月二十一，生产队小学就放假了。
放假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张青山和张青川在张晓的带领下，直接找了老师参加了跳级考试，然后以双科90分以上的成绩通过考核。
也就是说，等到年后开学，他们两个也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人逢喜事儿精神爽，张老头最近那是精神头十足，他们老张家的孩子个个都会读书，还有好几个参加了跳级考试，村里人见到他都是一脸的羡慕。
早上吃完饭，张老头又背着手在村里溜达。
“张爷爷，您早啊。”一个男青年笑呵呵的跟张老头打招呼。
“你也早，你咋还不回去过年？”张老头认识他，这是来下乡的知青，叫做魏子川。
魏子川回道：“回去也是我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
“怎么？你家里人不回家过年？”张老头有些疑惑，按说下乡的人最期盼的就是过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申请回家探亲。
“我爸妈在西部农场改造呢，我爷爷也在那儿，他们不能申请回家，我也没法去探望他们。”魏子川神情有些落寞。
老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以后会有团聚的机会的。”
“嗯，我会等那一天到来的；我不跟您说了，大队长喊我过去家里边儿一趟。”魏子川冲着张老头笑笑就走了。
张老头有些感慨，西部农场苦啊，漫天黄沙的，不知道这年轻人的家人还能不能熬到那一天了。
“爷爷，奶奶喊您回家。”张晓找到了村口大柳树下坐着的张老头，喊了一声，发现老爷子没有应声，走近了才发现，他靠在柳树干上睡得正香。
“爷爷。”这里刚好是风口，张晓生怕老爷子冻感冒了，伸出手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嗯？嗯，什么时候了？”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到张晓的时候还有点懵。
张晓笑眯眯地道：“都晌午了，奶奶让我来喊您回家吃午饭了。”
张老头坐起来缓了一下，才起身跟张晓说：“回家吧。”
爷孙俩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快到家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开口了，“你说，知青回城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太清了，大约是高考恢复之后吧，考上的就能直接回城了，虽然后面政策也越来越宽松，不过，高考还是唯一的出路。”
张晓说完，看老爷子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又开口道：“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无事，就刚才遇到个知青，随便问问。”老爷子显然不愿意多谈，张晓也没有再问。
这头，魏子川到了大队长家里，水都喝了好几杯，大队长却还是没开口说，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
就在魏子川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大队长终于开口了，“子川啊，你今年多大了？”
魏子川虽感到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队长，我今年20岁。”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大队长又问。
“父母，还有一个爷爷，不过他们都在西部农场改造，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说到这儿，魏子川眼神再次暗淡下去。
大队长一顿，接下来的话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隔壁房中的张玉珠正等的着急，忽然发现她爹不说话了，立刻站起身来，不顾她娘的阻止，打开门就冲了出来。
“谁让你出来的？回房去。”大队长看到小女儿，脸就黑了。
“爹，我……”张玉珠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子川打断了。
“大队长，您现在有事儿，那我改天再过来。”说完，他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张玉珠大喊道：“你别走。”
魏子川脚步一顿，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俊朗的青年，皮肤呈小麦色，因为经常劳作而看起来健壮的身姿。
饶是张云珠再大胆，也被青年看得小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魏子川看她不说话，又把视线转向大队长，大队长正满脸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队长的媳妇儿周桃花，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看父女俩一个都不说话，索性她也就豁出去了，“子川啊，婶子问你，你家中之前可有婚配？”
魏子川这才明白，今日大队长找自己所谓何事，他看着周桃花摇摇头。
张云珠面上一喜，用眼神示意她娘继续问。
周桃花继续道：“我家云珠今年也18岁了，婶子跟你叔是很中意你的，不知道你的想法……”
魏子川打断了她的话，“婶子，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只是，父母尚在，婚姻大事我怎能自己做主。”
张云珠急切地道：“你可以写信给你父母，跟他们说啊。”
“张云珠，哪儿有大姑娘自己谈论婚事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滚回房间去。”大队长脸终于黑透了，魏子川的话，摆明了就是在拒绝他们。
张玉珠被拒绝，又被她爹当着心上人的面骂了，到底还是扛不住，哭着跑了。
魏子川站在原地，对于张云珠的离开，没有丝毫的反应，大队长看了就明白了，这事儿，成不了。
周桃花还想再跟魏子川说道说道，大队长直接跟他说：“子川，你回去吧，今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魏子川点点头，转身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周桃花转身问大队长，“你怎么不争取一下？那可是你亲闺女。”
大队长瞪了她一眼，“人家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这事儿到此为止，以后你把云珠给我看牢了。”
周桃花没再开口，这男人发起火来怪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