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儿，身体如何了？”
近十年的时间过去，莫青山一如当初，还是那副风轻云淡，万物不萦于心的模样。
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青矍的面容带着几丝关切，看着自家徒儿道。
对于这个徒弟，十几年来的相处，说是视如己出亦不为过，一眼便看出了其脸色发白，还没彻底恢复过来，拧着眉头有些担忧。
“多谢师尊关心，炼丹久了伤了些心神，不碍事！”
李牧提了提衣袖，开口便道。
随后拿起茶壶，轻轻地将茶杯满上，问道。
“关于甲子大比的一些事，弟子还有诸多不明，正想找师尊请教。”
听到自家弟子的话，莫青山抬了抬手，指了指其那略带苍白的脸色，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看到那认真的神情，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将一些话说出口，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悠悠道。
“甲子大比，顾名思义便是百医堂对麾下堂口天骄的一次筛选，能者上，弱者下，一甲子一次，年龄限定在四十岁以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青山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起来，不像是在简单介绍，反而如同陷入了某种往事之中一般。
看到这一幕，李牧同样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眼前的老人。
岁月如刀，即便心性淡薄，和修行功法缘故，看着依旧精神矍铄。
但凡人寿数终有尽头，还是不可避免地能够看出老态。
“最后，你要特别注意的一点便是，为师在那总堂之中，亦有对手。若是其还未老死的话，可能会对你出手，此行去与不去，你自衡量。”
说完这句话之后，莫青山停了下来，一声低叹，看着身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听到这话，注意到师尊的神情变化，李牧直接便道。
“师尊，弟子决意一试！”
上一次那场大战，让李牧更加意识到，在这方世界，唯有强大的实力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否则即便藏得再深，还是会被人轻易找出来。
并且，继续留在望月城显然进无可进，而以自己实力，或许外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
之前那场战斗，让其对自身实力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所以即便没有甲子大比，他自己后续可能也会设法前往府城。
至于师尊口中所言的对手，李牧反倒没有太多担忧，既然是摆在明面上的矛盾，那显然其只能在规则之内为难自己。
只要在规则之内，他半点不惧。
甚至若是有机会，李牧不介意将师尊口中所谓的对手铲除。
“唉，那便且去吧。”
看到自家弟子坚定的眼神，莫青山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样的眼神坚定，一样的一往无前。
又是一番叮嘱要注意自身安危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锦囊中是一块保存极好的比目芙蓉玉佩，深深看了眼之后，递给了李牧后道。
“此去府城，若需帮助，可手持此佩前往沽酒坊，青山居，寻那居所主人，出示玉佩她便知晓了！”
话罢，又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装入囊中，略带不舍地递给了自家弟子。
看到自家师尊的神色变化，李牧内心不可避免闪过无数种猜想，不过随之抛开。
神色认真，开口道。
“谢谢师尊！”
锦囊离手，莫青山也再没有聊下去的兴致了，摆了摆手示意其下去吧。
听到这话，李牧起身，郑重的朝师尊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这才转身离去。
走在路上，握着锦囊，李牧朝着堂外走去。
一路上，见到他的童子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一批，自然也不敢随意打招呼，唯有一些医师，友好的朝其点头示意。
李牧同样微笑回礼，近十年的时间，医堂有了太多的变化，主事纷纷老去，更有些主事已然寿终。
熟悉的人越来越少，李牧的心态在不知不觉间也开始发生变化。
再过几个月就要36岁了，但是他的气血依旧旺盛如当初，整个躯体依旧保持着最巅峰的活力。
在普通人年过三旬，身体机能逐渐下滑的时候，他依旧如同少年，这便是长生的真谛。
李牧知道，自己要慢慢适应这种变化，接受身边人越来越少这个事实。
沧海桑田，天地变，吾亘古永恒！
时光如刀，越来越多熟悉的人会逐渐泯灭在岁月长河中，而自己就像那河畔的看客，坐看波涛起起落落。
穿过一条条街道，李牧很快便来到了自己熟悉的那条小巷，李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只是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随手将心间那点感伤抹去，就在李牧抬腿便要朝前方走去的时候。
“嘎…吱！”
忽然大门轻轻被推了开来，一道面带薄纱的丰腴身影缓缓地从内里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从里面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门上脏污。
看到这一幕，李牧脚步瞬间一顿，随后远远的再看了眼那道身影，转身离去。
来到远叔的小院前，李牧听着院内传来一道道儿童玩闹声，以及老人家畅怀的笑声，整个人好似也被感染，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牧哥，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就在李牧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从其耳边响起。
听到动静，李牧下意识的肌肉绷紧，不过刹那间便放松下来。
“小易！”
来人正是刘易，和十年前相比，此刻的他哪还有当初半大小子那个样子。
一袭青黑色长衫，方脸浓眉，整个人乍一看仿佛当年远叔的翻版。
只是那一身气势，眉目间的威严，远胜当年其父，赫然已是三流武者的实力。
已然是烈焰帮长老的刘易听到李牧对自己的称呼，脸上笑容愈发浓郁起来，眼睛都看着小了不少，那还剩半点威严。
招呼着其便往家中走去，李牧则看着小院的变化。
原先的菜园子已然变成了花团锦簇的小花园，池塘，游廊，雕花垂拱，变化极大，但是依稀间还是能够看出当年的模样。
不说其他，在那花园的边缘处还能看到几株菜保留着，长势极旺，显然主人家颇为用心。
看到这里，李牧内心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见到远叔之后，又是一阵催促，询问何时娶妻，听得其头脑嗡嗡，略微发涨，却不敢有半分抵挡言辞，尴尬着应和着。
一番寒暄之后，放下一个锦盒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