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了却尘缘
百医谷，小楼之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你老了……”
李牧一袭白衣，听到这话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想，数十年时间过去，卫师弟居然没有半分变化，言辞依旧如此“率真”。
话说回来，数十年过去，正常人谁能不老。
不过好在李牧了解其为人，倒也并未计较，看着眼前青年。
修行数十载再重逢，说实话对于卫师弟此人，李牧理解并钦佩，但是真让其去学，他却不愿。
绝情灭性谈不上，但其生父为其求仙而死，却是事实。
长生久视，一生厮杀忙碌只为成仙，千百年之后身旁再无一人，这般果位便是证得，又有何意义呢？
对于这类人，李牧欣赏但保持距离。
毕竟，其心中所想唯有修仙大道，已成执念。
若是被其看到自己真实面容，李牧自己都把不准其是否会对自己动手。
倒不是信不过卫圣仙，而是他不愿考验人性，途惹麻烦。
所以一边听着卫师弟的话，一边则用灵识遮掩气息，点头应和，同时打量着眼前青年。
整个人黑了不少，面容也多了几分冷峻，周身煞气翻涌，连带着周围温度都好似降低了数分。
脸上的刀疤也破坏了其那张原本俊秀的面容，嘴角轻笑间连带着疤痕蠕动，有种莫名的恐怖。
想来，卫师弟在修仙界过得应当并不太好，常常与人厮杀。
不过细想之下也对，修仙界并非一片乐土。
不是踏入修仙界便可安心修行，和凡俗城镇一样，其上面呼吸的每一缕灵气，都是需要花灵石购买的。
在修仙界，没有一门傍身技艺，同样难熬。
在凡俗，拥有一流武者父亲的庇护，修习武道自然能够毫不担心资源，安心修行。
但是到了修仙界显然不可能做到这般，耗尽那练气士遗留之后，他也要靠自己。
不会技艺，便只能做些气力活，狩猎妖兽，或是给人挖矿……等一些事来苦熬修行资源。
卫圣仙自己亦直言，自己曾受到数名同阶武者的袭杀，不过靠着其实力，侥幸逃脱。
语气淡淡，像是在述说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小事，反而李牧听得心惊肉跳。
内心暗忖，看来修仙界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残酷得多，好在自己一直稳健修行，没有仓促地便往修仙界涌去。
自己可不一定有卫师弟这般运气，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陨。
不过卫圣仙直言，像是练气后期或是练气中期的练气士，其实只要稍微谨慎些，运气不差到极致，其实不虞有性命之危。
毕竟外面绝大多数做劫修的练气士，实力大多也不过这个层次而已，两相遇上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甚少直接便取人性命，花钱消灾罢了。
毕竟逼急了，遇到狠茬子，自己不小心也可能丢掉性命，不划算。
至于练气后期的修士，在一些小型坊市里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轻而易举便能拜入一些修仙势力，成为其供奉客卿，每月旱涝保收的灵石收获，自然不用做这些杀人勾当，坏了名声不说，稍有不慎招来一些正道修士，可能便要被斩。
至于练气圆满，但凡年岁稍轻都一门心思忙着修行，盼望着筑基功成，轻易更不可能与人厮杀。
听到这些话，李牧暗自点头。
同时，默默地衡量着自身实力，而今靠着锻神术，自己灵识已然足以媲美练气后期，各大法术也俱已熟练，而且身上还留着不少炼制而成的引雷符。
虽说这门符箓品阶较低，不过一阶中下品的层次，但大把撒出，练气后期等闲也不敢直撄锋芒。
综合算下来的话，练气后期之下的修士自己应当无惧，但是面对长于厮杀的练气后期，应当力有不逮。
当然，这仅仅是李牧自己的一些推测。
卫圣仙话语不停，而其头顶那只鸓鸟，则安安静静地蹲在远方一棵小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
扫视着周围一圈，那如点血般的双眸透着一丝奇异，不过随即一闪而逝，恢复了开始时候的嫌恶，显然是觉得凡俗之地太过污浊。
一聊便是大半天，李牧倒是半点不着急，毕竟卫圣仙说的越多，他对修仙界便了解的越仔细。
反倒是卫圣仙，留意到时间的流逝，慢慢止住了话题，随后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卫师兄，此行过后，我可能再不回梁国了！”
说这话的时候，其神情坚定，眸光郑重地看着李牧。
“此番回来，是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看到其这副严肃的表情，李牧轻轻抿了口茶过后，也将杯子放了下来，轻声道。
“师弟直言便是…”
说实话，他此番倒是颇为好奇，卫师弟所言到底何事。
同时也从黑衣青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改变，若是当年，其可能便单刀直入，直接开口了，而今居然用上了求字。
而且，他居然说要远行。
若是李牧没有记错的话，卫圣仙这年纪若是放在凡俗，已然是花甲之年。
花甲之年，练气五层，怎么看都已经无望更进一步了，这师弟难道另有机缘，打算来个晚年破境，最后一搏？
有了这个想法过后，李牧眼底蓦地闪过一丝亮光。
刹那间他便留意到了自己所忽视的一点，自己长生不朽气血旺盛，下意识地便忽略了对面青年那身如沸气血。
看那模样哪有半点花甲之龄的衰败，便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李牧都相信。
甚至李牧想要定睛看清，都难以做到，只隐隐间感觉眼前其好似一尊不断流转的血色漩涡，稍微一晃便有种将其视线都卷起碾碎霸道感。
觉察到这一点，李牧猛地收回目光，内心闪过一丝惊悚。
卫圣仙倒是没有觉察到李牧的异样，或者说身体的变化，其自己都没有全面掌控。
听到自家师兄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
“我欲求师兄，看护我卫家一脉……”
听到这话，李牧脸上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好家伙，数十年不见人影，突然今日想起来自己还有亲人在世，想要好好补偿一番？
说实话，李牧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其居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对于卫圣仙口中的卫家一脉，李牧作为百医堂主自然毫不陌生。
上一任堂主卫冶有一兄长，其资质奇差，靠着海量丹药这才勉强达到三流。
早在数年前便已故去，而其留下一子一女，天赋同样一般，最终也困于三流之境。
这也是卫圣仙当初宁愿将百医堂交给李牧也不敢交给自己叔父的原因，实力实在太低，难以服众。
数十年过去，虽说李牧偶有关照，但在这个世界，多少还需凭自己实力。
一子一女依旧在百医堂任职，但生活肯定比不了以往，甚至二人娶嫁后，两边家人都过得颇为艰难。
毕竟，武道修行极费资源。
内心种种想法倏忽即逝，李牧也不是个八卦之人，左右于自己而言不过一件小事而已。
而且此番从其口中得知了数个修仙坊市消息，也算是大有收获。
所以听完之后，也未多说，开口直接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