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发的女孩儿回头，仿佛是透过自己看什么一样。
“裴铭玉，我走后，你千万记得，这万里山河，好好护着。”
“可是封芮桉，这人间并不值得，我不想护了，太苦了，我们再也不来了好不好？”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封宴兮这才察觉到衣袖上湿漉漉的，那是她回忆的时候，无意识留下的眼泪。
封宴兮抬头，对上沈曦担心的眸子。
她看见了封宴兮跟谢雨桐说话的场景，但是碍于一些面子，她没走上前，但再转头她的小师妹就蹲在地上了，吓得她着急忙慌的就赶紧跑过来，确认封宴兮的安危。
对上小姑娘泪眼朦胧的眸子，沈曦心疼的都快化了。
“什么情况啊？你是跟谢雨桐到底说了点什么啊哭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让沈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忍心说难听的话呢？
封宴兮蹲的时间有点长，腿有点麻了：“沈曦，能不能扶我起来啊。”
沈曦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然后弯下腰，任劳任怨的扶起了封宴兮。
听完了封宴兮说的，沈曦心里有点难过，微微叹了口气。
“她是个傻子吗？好好的人生不要，换一个男人好好活着，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眼见着谢雨桐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了，而封宴兮也确实是有点累了，两个人找到一个没有人的楼道，坐下来休息。
走在路上的时候沈曦还在骂骂咧咧的吐槽，说的最多的就是骂谢雨桐是个恋爱脑。
封宴兮并不想管其他人是如何活着的，她现在只想好好整理整理思绪，包括刚刚那一瞬间的回忆，外加谢雨桐留给黎轶的话。
裴铭玉这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但是封芮桉……和她同一个姓氏，让她有些不自觉的联想到一些非常离谱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梦境，梦里那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神女，叫做封芮桉？
可是，这是这个梦境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也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个梦境，而是来自谁的记忆？
会是她的吗？
可是梦里面的那个形象，跟自己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封宴兮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再想这个事情了，否则绝对得被自己无意义的想法给烦死。
封宴兮困的很快，脑袋不自觉的就歪在了沈曦的身上。
看着这傻丫头的睡颜，沈曦摇了摇头，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能过多久。
黎轶醒的很早，一早就等着医生过来查房了。
但是结果还是让他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抱歉啊黎先生，谢小姐的这个状态，想要好转非常困难，她自己好像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甚至连醒过来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医生检查过后，脸色黑沉。
这样的状态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确实有可能转醒的。
但是想要达到这种状态。对病人也是有要求的，要求她自己本人有求生的意志，如果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很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昏迷着度过了。
“也就是说，她会变成植物人？”黎轶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可是你们明明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说她最多就是高位截瘫！为什么只是一晚上过去，就变成了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黎轶情绪有些激动，看着马上就要发飙一样。
吓得打头的医生赶紧安抚：“不是的不是的，黎先生您要听清楚啊，昨天说的意思是，只要病人还有求生意志，是有醒过来的可能的。
但是后来我也单独跟您说过了。这一切的基础建立在病人是否有求生意志，很显然，您的太太她……”
医生的话没说完，就是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谢雨桐：“决定权在您的手里，您自己看吧。”
说完医生就离开了，只剩下黎轶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雨桐。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昨天还有机会醒来，可是一觉醒来，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就变成植物人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为什么他要做的事情总是来不及！
黎轶眼底猩红，很想摇晃一下谢雨桐，摇醒她问问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可是走到床边，看着她那张脸的时候，一切的愤怒情绪瞬间化成了汹涌的泪水。
封宴兮两个人过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医生出来，医生自然认出来了面前的两个女孩儿也是病房里那个姑娘的朋友，见他们询问起病情，无奈的又重复了一边。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遇见跟上次一样的问题，封宴兮两个人都很淡定，只是轻轻的颔首道谢，转身离开。
黎轶看见门口出现的两个人，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昨天他听着封宴兮的语气，仿佛对于换命这种事情非常熟悉，会不会，会不会……封宴兮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说不定她就可以帮得上忙。
但还没等他开口问，封宴兮就看向他，说出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话：“放弃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她回来？你们昨天见过她了吗？你们为什么要擅自替她做决定？！”黎轶现在的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几乎属于静不下来的状态。
“我昨天见过她了，所有的话，都是她亲口说的。
她在这个人间已经受了二十几年的苦楚，即使她心里再装着你，也真的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你带着她去换命，她内心受着巨大的煎熬也答应了，你说的所有事情他她都照办了，可是她一直没有换来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再大的力量也无法支持她，接受醒来后被所有人另眼相待的目光了。
黎轶，放过她，让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