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凉接过外送人员手上的袋子，放在了开放式厨房的实木桌上。
他洗了个手，探出头看了眼客厅桌上埋头研究资料的沈冬，然后自顾自拿出属于自己的晚餐，吃了起来。
“你看过这个案子吗？“沈冬拿湿巾擦了擦手，坐在狄凉对面。
“布朗街的连环杀人犯吗？”狄凉举了举叉子，咽下食物后说道，“我听霍克提起过。如果你没有入队的话，这个案子应该会交给我解决。”
沈冬咬了口三明治，目光在包装的油纸上停留了片刻后，语气正常的问道：“护卫队一般怎么处理的这种案子？我是说，等我找出杀人狂的身份后，应该怎么处理？”
“直接击杀，或者缉拿归案？”狄凉语气随意，“我一般都选择前者。你在护卫队中呆久了就会明白，尸体是最省事的。”
“万一杀错了怎么办？”沈冬对上狄凉的目光，“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
“每个人都会犯错。”狄凉语气平淡。
吃完三明治，沈冬走到客厅的展板面前站定。
展板上用图钉钉着一张张资料和照片，记号笔在其上留下一行行标记。她不是专业的侦探，当然也不会成为侦探。将资料贴到展板上，是因为厄加斯特说这样有助于他思考。
【思考出什么了吗？】沈冬问道。
厄加斯特缓缓吐出两字：【别急。】
狄凉收拾好垃圾，然后站在沈冬身边说道：“你准备从哪入手？”
“没有头绪。”沈冬坐了下来，
“案件分析中，凶手的实力为觉醒者前期。他只在布朗街区活动，在午夜出没，挑选容易下手的目标。一共十一名死者，每个死者的面部都被啃食了一部分。有多个目击者声称看见一个细瘦的人影站在死者边上。
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掌握了血肉操控的觉醒者。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但由于他在午夜频繁地使用血肉操控进行变形，导致白天只能维持一个面貌。这对我们来说，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对你来说。”狄凉纠正了沈冬的说法，“这个案子关乎着你的转正考核，我只在必要时候给你提供帮助。”
“什么算必要的时候？”沈冬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照片上。
狄凉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你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
“那很好，你的机会立马就来了。”沈冬拿上外套，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距离上一位被害者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三天。按照凶手杀人的频次来看，我决定近几天都守在布朗街区中心，等待凶手出现。”
“你想使用精神探测能力吗？布朗街区至少有1200人。”
狄凉不愿意出门，甚至不惜给出提示：“资料袋里不是有一份百人名单吗？你可以白天的时候挨个排查。”
“你提醒我了，我今晚上就熟悉一边名单上的嫌疑人信息。”沈冬带上文件袋，看样子是准备奋战一宿了。
狄凉的眼神更加阴郁，却还是跟在沈冬后面来到了爆裂之声酒馆。
躲在狂野的名字背后，爆裂之声酒馆的氛围却是安静，舒缓的。灯光柔和温暖，轻音乐如溪流一般倾泻，装潢低调而优雅。
狄凉要了张毯子盖在身上，睡之前对沈冬说了一句：“如果你精神力透支昏倒在酒馆，我不会给你提供一点帮助。”
沈冬没吱声，只悄悄拉开外套，给狄凉看了眼内兜里的三瓶蓝血。
这是在深蓝图书馆的谈话结束后，黄先师给出的任务酬劳。虽然任务最终没有完成，但黄先师依旧给了点辛苦费。
蓝血中有光点沉浮，像夜空中的银河。
这家伙为了保持精神力的充沛，居然打算直接灌蓝血。霍克从哪找来这么拼的新人。
狄凉捏着毯子的手僵住了，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失语。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件好事，将来第三分队的每月指标就可以依靠沈冬了。
沈冬拉上拉链，发现狄凉看她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敬佩。
“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我看好你。”说完，狄凉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沈冬摇了摇头，开始干活。
【如果你能掌握灵魂摄取就好了。】厄加斯特显然已经放弃了通过推理找出凶手，【我们只需要去问受害者就能快速侦破案子。】
【护卫员中没有掌握灵魂摄取的人吗？】沈冬问道。
【有，但灵魂摄取属于超凡等级的能力。】厄加斯特说道，【这种案子还不够让超凡级觉醒者出手。】
沈冬一页页翻过嫌疑人信息，时不时举起水杯喝一口。
路过的侍者对这两位奇怪的客人视若无睹，只在经过沈冬时给她添上一杯热水。
沈冬听着耳边流淌的舒缓钢琴曲，脑海深处也缓慢展开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布朗区笼罩在其中。
布朗区居民的生命指标化成一个个蓝点，点缀在光网之上。一旦某位居民的生命指标急速下降，她就会在第一时间收到警示。
这样庞大的工作量是锻炼精神力的好机会。
沈冬感受到精神力出现枯竭，从怀中掏出蓝血往杯中倒了一部分，直接喝下。很好，满血复活。
【等通过试用期考核后，你才会真正接触到护卫队的工作。】厄加斯特无所事事地在沈冬脑子里念叨，【希望你不会对这个城市失望。】
【还能比现在更糟？】沈冬翻页的手停下来。
这座城市里，人的头骨是神秘商店门前的装饰品，抓捕连环杀人狂是护卫队新人的转正考核，大多数人对人命的态度就像对待一株草。
只是这些伤痕都隐藏在超凡与神秘的背后，奇诡的事物与伟大的神圣占满了人的脑子。她并不比其他人更清醒，如果没有面临红芒的追杀，她或许会兴高采烈地踏入超凡。
可惜她正面对着死亡的危险，就不可避免地看见更多的阴影。希望之后的幺蛾子不要太多吧。
感慨完，沈冬又灌了一口蓝血下去。
......
爆裂之声酒馆外。
一位穿着休闲的男人走入一条阴暗的街道，他脚下的影子扭曲变长，整个人的身形变细瘦，状若骸骨。
他表情痛苦地抱着脑袋，低声说道：“怪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