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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白沐沐起床上班,难得的看到林路宁没去上班而是在厨房做早餐。

他眉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吃了早饭再去。”

白沐沐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开始换鞋,又抓起柜子上的钥匙,开门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路宁:“你吃吧,我不饿。”

白沐沐走后,林路宁绕过流水台,来到餐桌前,餐桌上是他今天早上做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白沐沐不吃,她不吃他做的早餐,她说她不饿。

于是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盘边,看都不看,全部丢进垃圾桶里。

白沐沐到了学校,从她一进门,黄思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看她一眼。

白沐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拿出镜子照了照,脸上干干净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感觉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白沐沐问。

黄思脸上闪烁着古怪的色彩,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白沐沐轻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思似乎是没想好措辞,五官皱在一起,像攥紧后又抚平的A4纸:“我感觉你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你懂我的这种感觉吗?就很奇怪。”

白沐沐完全被她说迷糊了,和黄思的表情如出一辙,摇摇头:“我不懂。”

黄思见状也不纠结,拿出工作笔记一脸愁容,一副生不如死的感觉。

最近学校领导有了新安排,让她们每天都要做工作总结,总结的内容要有新意还不能重复,导致办公室里一片怨声载道。

白沐沐也有三天的要补,距离这个周末还要两天的时间,她要在这段时间里把缺漏的全给补上。

一对难姐难妹,两人对这个工作总结甚是头疼,学生们都在上课,整座学校安静下来,白沐沐捏着笔,看着摊开的本子一筹莫展:“不行,我要去个洗手间。”

黄思也抬起头,看了眼白沐沐一个字都没动的本子,再看看自己的,挠了挠头:“那......我们一起。”

工作总结憋是憋不出来的,两人从洗手间回来,顺着墙根往楼上爬,爬到一半,白沐沐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

阳光盛烈,四周都是亮白一团,白沐沐看不清手机上的字,习惯性地往右一滑,谢婉带着哭腔的声音没有任何阻挡的钻进白沐沐的耳朵里。

“沐沐,你爸他......他不见了!”谢婉一直在哭,哭声让说出的每一字都是那么遥远模糊。

甚至让白沐沐产生一种错觉,谢婉没有给她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哭,更没有告诉她,白松在医院不见的事。

她僵在原地,黄思却听清了谢婉说的每一个字,担忧地看着白沐沐,用手推了推她:“你快去医院,主任那边我替你去说。”

“好。”白沐沐慌里慌张的往学校外跑。

白光太刺眼,让她不得已只能闭上眼,仿佛孤身一人走在一条看不清方向的索道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尽头。

车钥匙在白沐沐的口袋里,自从白松生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白沐沐开车,反倒是林路宁,上下班都是坐地铁。

她几次想把车钥匙插进锁孔,抖动的手指又几次让钥匙掉在车里,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她微微有些清醒。

下一秒,她弯下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逼仄的空间里,没人看到白沐沐的脆弱与痛苦。

谢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白沐沐擦干泪水,接通,声音沉稳有力:“妈,我马上到医院,你现在去……找医院的监控室,看爸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

“好,好!我马上去。”谢婉的哀怨声又开始响起:“我就是去水房接壶水,回来的时候你爸就不在了,我当时还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可洗手间我看了,没有!”

“你说你爸这么大的一个人,他还病着,能跑到哪儿去?”

谢婉的声音惶惶不安,话筒中传来奔走和风掠过的声音,白沐沐没有挂断电话,这个时候,有谢婉的声音陪伴,竟奇异地让她心定。

“接水很快,爸肯定走不远的,我们还有时间,一定能找到他。”白沐沐不知道她的安慰对谢婉究竟有没有用。

她对谢婉这样说,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

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医院很大,白松可能迷了路也正常,从没有一刻大脑是如此清晰,白沐沐镇定下来,开车前往医院。

复华儿科医院门诊部,林路宁叫完上午的最后一个号,时间指向一点,他揉着眉心,坐他身后的实习生合上笔记,吐出一口气,拘谨中难掩开心:“林医生,我先去吃饭了。”

林路宁点点头,儿科门诊一般都很热闹,上午好几个孩子哭闹不止,似乎到现在,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孩子的哭声。

余光中闪过一道影子,林路宁放下手,声音沉静:“看病吗?下午的号?”

门口白松穿着病号服,面上带着祥和的笑:“小林,还没下班呐?”

“爸。”林路宁连忙站了起来,又扶着白松在椅子上坐下:“您怎么来了?”看看他的身后,谢婉不在。

“爸,您一个人来的?”林路宁问。

白松点点头,带茧子的手抓住林路宁的胳膊,却在下一秒松开,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对,你妈啥事都管着我,这不觉得烦了,就来看看你。”

局促着攥住手心:“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是打扰,爸这就走。”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路宁拉住他的胳膊:“没有,到饭点了,爸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吃吧。”

白松也有此意,两人在医院的外面找了家干净整洁的苍蝇馆子,是白松的意思,他不想进饭店,觉得太拘束。

两人点了四个菜,林路宁顾忌着白松的身体,以清淡为主。等菜上桌,白松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瓶白酒。

“爸,您的身体……”林路宁话说到一半,白松眯着眼睛笑:“我知道,不能喝,我就是看看。”

苍蝇馆子没有服务生,只有老板娘,老板娘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给他们的这一桌上拿来两个杯子。

林路宁要拒绝,白松拦他:“小林。”

这一打岔,老板娘去了下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