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庞桂美的事儿，拖拖拉拉就绝对不是白沐沐的风格。
她第二天抽空就去了医院。
这些事情微信上讲不清，还是当面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好，就算有什么想法，好解决的立刻就能解决。
林路宁对她的到来感到很意外，迟疑了一秒钟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指着对面：“是为了昨天那个学生？他出什么是事儿？”
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想不出其他白沐沐会找他的原因。
白沐沐从进来到现在，就只进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落坐后，她拿出昨天晚上整理的笔记，胳膊搭在桌子上：“是这样的……”
白沐沐精简自己的措辞，又怕自己说的有遗漏的地方，低头看了下自己整理的笔记：“到时候学校会牵这个头，林医生只需要听学校安排就好，当然，这件事情全凭自愿，不过……”
后面的话白沐沐没说，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她希望林路宁同意。
四下静悄悄的，白沐沐没听到林路宁说好，也没听到他说不好。
心情略略有些微妙，不是难堪，只是觉得林路宁的形象在她心里又崩掉了一块儿。
或者说，她一开始就认为林路宁不会拒绝，所以带着这样的心情，她来了。
林路宁的久久不回答落在白沐沐的眼里就是不同意。
都说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她失望没多少，只是有些不甘，却在林路宁的身上，学会了不强求。
“抱歉，今天打扰了。”
白沐沐站起身，从椅子上拿起挎包准备离开。
出师不利，庞桂美交待给她的事情怕是没办法完成了。
笔记从林路宁的手肘下抽出，林路宁一把抓住了白沐沐的手腕：“不是的，沐沐。”
林路宁从电脑中抬头看她，轻轻摇摇头：“我没有不同意，等等我行吗？沐沐。”
白沐沐冷淡的眸子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等。”
她的耐心留给林路宁的显然不多。
林路宁抿着唇，似乎是不愿意在白沐沐面前展露出他眼下的困境，偏着头目光下移：“我刚来江水乡，你说的事情需要和院长……协调，所以能给我一点儿时间吗？”
江水乡的林路宁已然和s市复华医院里的林路宁不同，天之骄子被困浅滩，说不上是迫不得已还是无可奈何。
白沐沐忽然想起昨天的那通电话。
那人说林路宁是因为得罪了人才被迫来到江水乡，之前她还不这样认为，但细细一想，似乎如此才能解释林路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六年晋升无望的通报，和这件事情有关联吗？
白沐沐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垮：“知道了。”
然后垂眸抽出那本笔记，对上林路宁受伤的眼睛：“联系我时用之前的微信。”
林路宁听着白沐沐远去的脚步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透过开着的半扇窗看向外面。
白沐沐去了车棚，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包放进筐子里，然后跨坐着电动车走了。
某一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蒙尘的珍宝重新焕发光彩。
尽管他心里明白，给白沐沐蒙上灰尘的是他。
白沐沐没有骗他，她和他在一起的一年，是真的不快乐。
……
回学校，上课，学生放学，吃饭，白沐沐的生活有规律极了。
她回到宿舍，拿了盆子打算去水房洗澡，下楼的时候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躲在大树后面。
白沐沐定睛一瞧，觉得眼熟，怎么有点儿像她班上的学生。
盆子放在台阶上，白沐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嘿！怎么都不回家？！”
果不其然，孩子们吓得吱吱哇哇的，看清是她后，扑过来向她撒娇：“白老师，你好坏！”
白沐沐和孩子闹腾一阵，收了脸上的笑：“家长知道你们出来玩了吗？还有作业，都做完了吗？”
学生最讨厌的莫过于此，白沐沐的三连问，让学生一个个的都像打了霜的茄子。
三个学生乖巧的站成一排，身子扭的像一根麻绳，其中一个讪讪道：“老师，我们是作业做完了才出来玩儿的，没有胡闹。”
白沐沐眼睛里含了笑：“对不起，是老师错怪你们了。”
她积极认错的态度让学生们重新露出笑容，个子最高的一个朝她摆摆手，速度极快地跑到树的后面：“老师，过来！”
白沐沐不明所以，眼神带着疑问，跟在学生后面，看见两人合力抱着一个黑漆漆的不规则东西，献宝似的往白沐沐眼前递：“白老师，这给你的。”
白沐沐戳了戳，表面粗糙，摸着有点儿像树皮，但用力按了按，又有些软。
“这什么东西？”白沐沐问。
学生得意一笑：“蜂蜜，可甜了。”
白沐沐听到蜂蜜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时间联想到蜜蜂，江水乡蚊虫多，蜜蜂自然不在话下。
“赶紧丢了，蜜蜂要是蛰人可不得了！”白沐沐急促道。
几个学生笑弯了腰：“白老师，你好笨！这个季节蜜蜂都在抱团取暖。”
好嘛，是白沐沐没有常识了。
她见过蜂箱，在网上，新闻上不是经常报道，居民家里来了蜂群筑巢，不堪其扰，消防员上门消灭等。
但是这种最原始状态的蜂巢确实没见过，更何况它还黑乎乎的一团。
抱着“虔诚”“畏惧”的心态，白沐沐接过学生们的好意。
拿在手里换了个角度，才发现对应她刚看到的黑色外壳，里面是蜂蜡造的黄白色的蜂巢，扣开其中一个小盖子，能看到黏稠的，淡黄色的蜂蜜。
确实没见蜜蜂，连幼虫状态都没有。
“你们哪儿弄来的？”白沐沐挑眉问。
“放学我们约着去山里拔茅叶，然后……”
“一棵很高很高的核桃树，树上……”
七嘴八舌的，每个人表达的意思都不一样，但大概意思她懂了。
孩子写完作业约着跑山里玩儿，然后一棵粗大的核桃树，树干被雷劈成两半，其中一半枝桠要断不断，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个蜂巢，用石块砸了下来，里面没见蜜蜂，不知死了还是跑了，反正他们捡了个漏。
东西送到学生就跑了，白沐沐抱着原始的蜂巢，心情不错。
待会儿要去食堂借个细孔的漏勺，按压出来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