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地中海北岸
龙城的入场名单最终被搁置下来，纷乱的LEd局面也有彭教授出面，这让远在中东的苏清石安下心来。
不觉之间，围绕着阿拉伯世界的照明巨头们，渐渐出现了一个顶层圈子。时年此刻，人们发现全世界最先进的控制系统、货量最充足的基础照明和天马行空的灯效创意，都聚首于此。
某种意义上说，这比规模宏大的国际照明展更让人有的放矢，比如远松和沃通形成企业战略，面对接下来迪拜乐园的竞争达成板块默契。而自打把基础照明标段让渡之后，飞浦选择与那家中国企业深入往来。
午后的茶餐厅，百叶窗拉到一半，飞浦在中东的负责人，一个名叫维埃里的意大利中年人，正在这里等候苏清石。
修长的身形、鲜明的面庞棱角和恰到好处的络腮胡，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意大利人的模范形态。这个人格外平静不苟言笑，深邃的目光伴着时而的炯炯，给人一种扫描的感觉。
在和各国人长时间打交道的过程中，苏清石发现他需要一个靠谱的翻译，这样一来他不仅不用听钝涩的中国话，还避免总是一个中国人见两个外国人。
刚有几份西餐落桌，维埃里便开门见山了。
他的意图很简单，马上就要迎来迪拜商业湾的竞标，沃通和远松专心迪拜乐园志不在此，能和雷石掰手腕的只有飞浦。如果雷石能向飞浦每年供应五百万个基础照明灯头，那么飞浦就将退出商业湾的竞争。
不得不说，从雷石基础照明嗅到甜头的不止飞浦一家。如今雷石的LEd灯头相比从前生产效率提高了40%，加上已经扩充到千亩的济王滩，雷石正以悍然的货量冲刺国际照明市场，而这些基础元件恰恰是发达国家企业一图新形势的软肋。
苏清石连一个瞬间的思量也没有，便淡笑着摇起头来，“雷石自己还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做商业湾，你这不是条件，而是一下子给雷石背上两个包袱。”
“苏先生，我得到的消息是，雷石在同时备着四个项目，你们不会错过商业湾。”
“维埃里先生，我得到的消息是，飞浦即将转战利雅得和多哈，你们原本就要放弃商业湾。”
一下子，氛围僵持下来。
苏清石以实搏虚，他手中在握，是集装箱靠岸、搬摆入仓的把式，而对方拎着一道尚不落定的名额就想有话语，妄以为雷石还是初来时的饥不择食。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案，如果维埃里先生觉得可行，那么雷石将按月向飞浦供应灯头。不仅每年足额五百万个，我们还可以签十年长约，并加入技术升级的条款。”
维埃里眉目一动，“那飞浦要做什么？”
“雷石计划在意大利建一个三千平米的卖场，和一百个高标集装箱空间的仓库，维埃里先生是我第一个相识的意大利人，我更信任你所提供的位置和空间。”
维埃里沉吟一瞬点起头来，“苏先生，我出生在西西里，在那里我有办法。这件事可以放在巴勒莫，那里是地中海之心，离亚非欧都非常近。”
然而不曾想，这眼前人又爽落地摇起头来，直让维埃里深深皱眉。
“意大利南贫北富，这是连我这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常识。巴勒莫位置虽好，但胜在文化和旅游，贸易上差了很多，船船都过船船都不停。况且，雷石也并不想随着它的兴旺而兴旺。”
“那你要什么地方？”
“威尼斯。”
维埃里凝滞下来，两次取巧两次吃瘪，让他意识到自我意志在这张桌前，与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威尼斯在地中海北岸，是意大利一大商贸门户，此地距米兰只有二百多公里，因为占着海港区位，贸易地位高于米兰。
这是雷石长远计划的重点，当灯饰走到今天，对国内的头部企业来说，赚外国人的钱比赚中国人的更容易。西进之路也好、扬帆远航也罢，业界大宗的竞争，足以攀上一家企业的指数高度。
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执旗世界生产基地的时代，彻底成为过去时，彼消此长之下，不仅是基础照明的丢盔弃甲，在灯饰品类同样只能望而兴叹。南镇到底有多少种灯、南镇复合了多少种材质，连南镇人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能在威尼斯楔一根钉子，意味着向南直驱北非、向东可接中欧班列，从陆上与中亚连成一片。
而且这里与阿拉伯世界只隔着一道苏伊士运河，雷石已经在中东打开局面，百尺竿头已成，所思所想自然是更近一步。
这一手海陆的双向挺进，让雷石在更远的地界形成转运和中枢，肉眼可见阿什哈巴德、迪拜、威尼斯三大经销中心和转运中心，中间还有曼谷、阿斯塔纳的海陆调度，这让苏清石看到了终极的版图。
他无法确定，那一天还要多久，但要是能抓住这个维埃里，起码有了可怀期待的起手式。当下来说雷石人手之紧俏，已经到了极致，更不可能找到一个能迅速打进威尼斯的人。
要说条件，这才算得上条件。
如果有机会，灯饰圈子没人愿意循序渐进，82年至今这一直是个迭变的篮子，不论元件还是展现都日新月异。就说那些雷石的经典款，经典的只是外在轮廓，灯头选择、材质变换乃至工艺流程，早已不是当年的印记。
苏清石也早已告别床板一挺心念如电的年华，看到据点之前他先看到的是阵地，中亚北非之后，一股更为强横的阿拉伯洪流，距离新的铺设所隔只一片红海罢了。
“维埃里先生要做的，只是一时的事，悬在雷石头上的却以十年为期，这桩买卖所有的弹性都在飞浦。”
“苏先生，威尼斯实在太拥挤了，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所有的威尼斯人都是商人，商人对那里的土地认知丝毫不弱于迪拜，你要的这个规模我没有头绪。”
苏清石闻言站起身来，面带遗憾，“如果好办我们也不会说到这件事，好在是你我双方都有备案，既然无法安身地中海，雷石只能走莱茵河水路，这是巴拉克向我保证过的事。”
说到巴拉克，维埃里的双眼变得闪烁不定，飞浦的很多产品都要走道克森的经销网，巴拉克是欧洲老牌灯饰人少有的健行，其人的鼎鼎大名，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一区负责人所能够得到的。
维埃里腾地站了起来，“我们没那么多的备案，也从来没你们中国人这么多的花样！”
“花不花样不重要，你要是还有话说，就说个具体时间。”
“现在，我现在动，还不行吗？！”
“那你得赶在巴拉克前面，只要是说好的事，雷石见字画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