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真的不用来。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医院里来太多人也不好。医生会嫌吵的。”楚娅姝找借口道。
“也对，你说的有道理。哎，其实鸡汤我还没炖呢，那我之后有时间再给送过去？”李玉华笑道。
楚娅姝小声嘀咕一句“我就知道。”
“你说什么，闺女？”李玉华没有听清她嘀咕的话。
“没事没事，您在家好好呆着吧，我先不说了。我走开时间长了不好。”楚娅姝不想多言。
“好好，你忙。鸡我先帮你婆婆吃了，也分给小春一点儿，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李玉华道。
“妈。”楚娅姝的语气突然变得深沉，吓了李玉华一跳。
“怎么了，闺女？”
“您出院这么久，不再需要看护了，咱们让小春回去吧。”楚娅姝语气很为难。
“你想让她回哪里去呀，这孩子我用顺手了。再说她一个农村来的丫头，没了工作不得饿死呀。”李玉华不悦地道。
“妈，我们不雇她，会有新的更好的人家请她去做事的。她的工资是贡家出的，我们不好欠人家太多。”楚娅姝耐着性子劝导李玉华。
“你都嫁给他们家了，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一个月几千块钱保姆费，算什么？”李玉华理直气壮道。
“妈，我是他们家的人，不是您的女儿吗？”
“你是我女儿，我才应当应分享受这份待遇。”李玉华挂了电话。
楚娅姝喟叹一声，走回手术室门口。
“怎么了？妈妈没事吧？”贡锦南道。
楚娅姝的手机来电话时，他特意瞥了一眼屏幕，见是丈母娘的电话才放心让她独自接听。
“没事，她说想来看看妈妈。我说医院人太多了不好。”她道。
“你做的对，别让妈妈来医院了，我们周末回家去看看她。”贡锦南道。
“我是不敢让她来，我怕......”楚娅姝看看不远处的贡怀澈，欲言又止。
她把不敢让李玉华来医院探望张芸的原因写在手机备忘录上，拿给贡锦南看。
贡锦南看完道：“我明白了。”
手术室大门洞开。
楚娅姝第一个站了起来，动作力度太大，身后的椅子吱扭作响。
贡锦南和贡怀澈也十分牵挂张芸的状况，却稳重淡定许多。
廖主任走到贡怀澈面前，向他汇报：“贡院长，夫人的手术非常成功。完整切除了乳腺组织和腋尾部分。”
楚娅姝看到廖主任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血呼呼蠕动的一块肉。
肉的上面覆盖着雪白的皮肤和褐色如晚霞的乳晕。
她惊诧地险些叫出声来。
这是可以拿出手术室的吗？
贡锦南看出她害怕，急忙挡在她前面，叫她看不到血淋淋的人体组织。
贡怀澈原本提议要亲自进手术室观看，被张芸言辞拒绝。
她害怕丈夫目睹她如同鱼肉般，被他所熟悉的手术刀切割的一幕，会由此对她产生嫌弃之情。
张芸被推出手术室时还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她像是睡着似的，恬静地躺在病榻之上，胸前的位置忽地矮下去一截。
贡锦南湿红了眼睛。
“行了，你们妈妈没事了，我留下来陪护，”贡怀澈眼眸看向楚娅姝，“等她醒了能吃东西的时候，我让她喝你煲的鸡汤。你跟锦南先回去吧。”
贡怀澈牵起张芸的手，深情凝望着她。
“那好，爸，我们先回家。”
“爸爸，我和锦南先走了，我明天去单位请假，来医院照顾妈妈。”
贡怀澈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两个孩子。
他一只手一直握着张芸的手。
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向门外的方向摆了摆。
贡锦南和楚娅姝出了病房，走在医院的小径上，地上的石子镉着脚掌，隐隐作痛。
“娅姝，你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老了之后，会像我父母那样相爱吗？”
“贡主任，我上次跟你说，我不能跟异性，我......”楚娅姝想要解释，又碍口识羞。
贡锦南今天受到父亲对母亲态度的影响，感触颇深。将埋藏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的话倾吐出来。
“娅姝，在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他深深地看着楚娅姝。
他的眼眸快把她吸进去了。
“我真的不可能，我跟任何人都不可能。”她的心里古井无波。
“我们去体检中心取你的体检报告，然后回家。”贡锦南。
到了体检中心的一层窗口。
“您好，我来取我老婆的体检报告，名字是‘楚娅姝’”贡锦南对窗口里办事的护士说道。
里面小护士抬眼望了望楚娅姝，两只眼睛像一台扫描仪一样，在她身上捕捉信息，一脸的不服气。
楚娅姝没有多想，继续站在贡锦南旁边等着。
“您好，我来取楚娅姝的体检报告。”贡锦南稍稍提高音调，复又说了一遍。
“贡主任，阿姨今天的手术还顺利吧？”护士问妩媚地道，眼睛像两把勾人的钩子。
这下引起了楚娅姝的注意，护士的消息可真灵通呀。
她用这种极具挑衅意味的眼神审视她，对贡锦南家里的事情又如此关心、了如指掌。
楚娅姝很是厌恶这样觊觎人家老公的女人。
他们只是假结婚，如果贡锦南也对这名护士有意思，她不会吃醋阻挠。
但他分明就只是想赶紧拿完报告走人，一秒钟也不想多做停留。
人家老婆，一个大活人，就是战斗力再低，看起来再软弱可欺，好歹也是个人好吧！
就站在你面前呢，看着你呢！这就勾搭上了？
拜托，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这位有妇之夫对你毫无兴趣！
楚娅姝思量，就是以后她和贡锦南离了婚，这样的小护士在他的身边也是个祸害。
她大有一份为日后的贡夫人扫清一切障碍的使命感。
她一反常态，娇柔地道：“老公，这个人怎么干起活来慢吞吞的？你都跟她要了两遍我的体检报告了，她都没有拿出来？”
贡锦南看着她，心领神会她的用意，很是配合，“是呀，”转头看向护士“可以快点把报告拿出来了吗？”
他本来就是医院里的主任，见到护士工作不尽心，严厉一点也无可厚非。
换做是普通患者来了，窗口人员如此拖沓，患者说不定还会一气之下告到院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