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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夺晋 > 第9章 琅琊局势,羊谢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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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琅琊局势,羊谢之盟

郗护笑了笑:“我听闻当初羊氏子在鲁郡浴血奋战,并曾当众高喊‘天佑中夏’,还以为公子乃是锐意进取之辈。

如今羊将军初得三州,自然求稳为上。而公子身在琅琊无贼兵进扰之虞,何不率轻骑出黄河,届时桓将军必然从荆州出兵相助,并强令蒲洪北上...

光耀门楣、建功立业,岂不就在今日!功成之日,羊氏在北地一门双侯,又哪是南渡之门所能比拟的?公子切莫误了如此良机!”

羊珏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郗家也曾坐镇一方,族中子弟果然不同凡响,这郗护虽然话中怂恿出兵之意毫不掩饰,但当真拿捏到了自己的软处。

羊兴新得三州,无心出兵也正好给晋廷留下一个听话的好印象,郗护自然劝他不动,但熟悉羊氏占据三州经过的人便知道这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乃是羊氏子羊珏。

而如今羊珏虽然占据琅琊招抚流民,但有三州挡在前面琅琊安定乃是迟早的事,不如趁此机会激他一激。

少年心性,眼下又无后顾之忧,说不得便直接提一偏师过河去了,哪怕不能攻略中原也能继续给他羊氏打下一片威风,届时在南渡士族面前也能多几分说辞。

尤其是已经南渡的羊氏,虽然整体已经开始没落,但至少明面上已经被封了一个县侯、被追了一个九卿。

羊珏年少,未免没有与之攀比的心思。

不得不说,郗护这位说客当的实在是合格。

但他也太小看羊珏了。

羊珏只是笑道:

“使君太高看我羊珏。如今琅琊之地虽然流民遍地,但明年收获尚不知从何而出,父亲有无数士族豪强支撑或许还能出兵,我身在后方连粮草都无,又哪来的可能提兵过黄河?”

羊珏击败李农的时候就已经八月份了,虽然他立刻就在鲁郡进行了均田之策,但聚拢流民、划分行伍又分批到达琅琊亦是需要时间。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许多流民甚至刚刚抵达自己田上,还没开始开垦田亩,更不要说抢耕农时。

明年夏麦难以收成已经是板上钉钉。

不过好在借助羊氏威望乃至羊珏天佑之子的加成,如今又有了天下正统晋廷的背书,琅琊之地恢复生产也就是明年的事了。

尤其这些流民在获得了均田之后,虽然依旧要缴纳赋税,但这些田好歹是明码标价登记在自己名下的,与往日给豪强地主当荫户甚至农奴自然不同,即便明年注定田无所出,他们也依旧垦得欢喜。

正如谢安在鲁郡中所见,虽然都是一些衣食无着的流民,但他们的精气神终归与别处不同。

而随着琅琊之地均田完毕,一些来得晚的流民没了田地可分,自然不肯就此轻易离去,否则出了琅琊便又是被纳去当荫户的命。

也因此那日羊珏决心斩草除根、灭常氏满门时,根本不用羊氏动手,这些渴望被分配土地的流民便直接冲进了常氏坞堡,战斗力堪称惊人。

随着羊珏对琅琊留守豪强的逐步打压,再加上青徐士族几度南下,一些郡县因为缺乏官吏管理早已经成了空架子。

但他竟也没再重新起用一些士族子弟出仕填充,而是在城中依旧实行保甲制,只挑选忠心之人担任太守、长史,以作统筹之用。

城外便以行伍制为基层管理,所有政令绕开曾经以宗主都护制为主的琅琊士族,将权利直接交给每个郡县的长官,并最终由折冲四卫统筹管理。

除了一些本就向羊氏投诚示好,允许他们依旧担任一郡长官之外,乞活军中不乏有出身寒门的将领,正好因此而提拔为诸多要职。

即便不习政令也不要紧,只要折冲卫中发布命令能及时响应并安镇乡野就够了。

毕竟接下来羊珏对琅琊之地的政策便是无为而治,只要将整个框架搭建起来,在徐州重新成为焦点之前总能恢复过来的。

于是整个琅琊如今的军政之令皆出自折冲卫,而鲁郡虽然身在兖州,但却因琅琊土地已划分完毕,闻讯赶来受田耕作的流民无处可去,便正好游离在琅琊之外,在鲁郡形成了一个极为庞大的流民群体。

泰山羊氏本就出自兖州,因此兖州士族对于这帮围在鲁郡周边唯有向地里讨食,多少侵犯了他们土地利益的流民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羊兴已经开府,幕中将校便多由兖州子弟构成,这是一个相互循环的利益圈,何况流民多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收取荫户农奴的时候好歹能挑挑拣拣。

只等一年之后,琅琊大兴便已在眼前,又有围在鲁郡周边的诸多流民劳动力和郁洲的南北枢纽带动,羊珏大治北地必然轻松许多。

他昏了头才会将好不容易避出中原视线的徐州又重新带进去。

面对羊珏的不动声色,郗护眼中果然流露出一丝失望与焦急。

褚裒死了,殷浩荀羡之流也多是无能之辈,桓温掌控京口威慑晋廷便是迟早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杀出了一个羊氏。

不仅对台城局势造成了几乎逆转般的影响,甚至有了羊兴屯兵彭城,桓温竟再不敢有了顺流直下的心思,否则到了石头城便会被羊兴与台城南北夹击,或者直接在豫州与谢氏一道切断长江腹心,他桓温便是进退无路的下场。

但幸好,在朝中始终摇摆不定,并时不时撂摊子的会稽王司马昱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是一心要将羊氏拉拢回江左,并不惜将南渡羊氏中在家潜心修道的羊权给拉了出来欲拜为九卿。

羊权不受,最终却还是入了台城,被司马昱拜为秘书监,用以向北地羊氏释放善意。

而羊兴虽被拜为徐州刺史,但如今徐扬之地的治所便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口。

北地羊氏的第一步退路已经被司马昱给铺好了,而郗护今日还为羊氏带来了第二条退路。

于是他笑道:“公子性情沉稳,不愧是羊氏子弟,会稽王果然慧眼识才!”

羊珏皱了皱眉,心中却是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使君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会稽王与羊氏向来亲近,如今又听说北地羊氏美玉之名,自然心向往之。正巧宫中成帝之女尚在,说不得趁着这次机会,宫中便能与羊氏重现两家之好...”

说着,他朝羊珏眨了眨眼:“公子,如今江左核心无非三吴,三吴核心无非会稽。据说会稽王已在他的封国内为帝女的食邑准备好了土地,就等着帝女出嫁了...”

羊珏心中一动,但很快又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确实曾在尚帝女和与谢家联姻之间摇摆。

尚得帝女,即便再怎么不受宠的公主有了羊氏撑腰,在江左也能划出一块上好的食邑,而晋廷又未必会同意帝女来北地,羊珏便也正好在江左有了一片根据地,再做事自然方便许多。

缺点便是自己很可能也会因此陷入江左擎肘,再想脱身便难了。

而与谢氏联姻便是互为依仗,一方在台城一方在藩镇,两相呼应之下未必比那桓氏弱上几分。

但谢家却在三吴无半点底蕴,羊珏再想前往会稽沟通货殖不免艰难许多。

无论是南人北人之间的相互敌视,还是南渡士族对北地士族的鄙视,羊珏都势必要落于最下风。

若是会稽王大大方方地招揽,说不定羊珏还真要往建康尚帝女去了,但如今随着眼前的郗护暗招迭出,自己心中自然升起了几分警惕。

仔细想想,若能借尚帝女的机会将自己留在江左,不仅会稽王心中得安,桓温也心中安定了许多,下一步便是借故将羊兴调回京口。

毕竟徐州刺史镇守京口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怎么,公子竟然不愿意?”

郗护故作一脸讶然:

“在彭城见过羊明府时,我亦将此意说出,并请羊明府往江左受封,可羊明府推说事务繁忙,竟要让公子代为前去。

可如今看公子对尚帝女这等事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公子可是对台城有怨?”

“使君这是说哪里话,我羊氏世受晋廷恩荣,又岂能会对台城有怨?只不过听得能尚帝女,一时惊呆罢了。”

羊珏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慌,心中却是对眼前的郗护生出了几分不快。

暗箭出尽,便是明枪。

真要让台城知晓自己敢拒帝女,自然会对北地羊氏生出几分距离,眼前的这名桓温谋士便正好从中周旋,说不定还能将羊氏就此困在北地,再难对建康施加什么影响。

郗家人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羊珏心中暗骂,却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娶帝女,否则只看这郗护誓不罢休的模样,自己被困在江左已成必然。

何况与司马家结盟,自己还不如干脆投了桓温,更不必说这个干脆要将皇位让给桓温的司马昱了。

郗护不肯罢休,只是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他,看样子是一定要让他拿出一个解释了。

羊珏沉吟一声:“我尚未受冠...”

“这有何难!”

郗护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哈哈一笑:

“江左富贵,公子代父受封正好前往置业,等门第落成便又正好请江左鸿儒赐冠取字,否则如今的北地又有谁能为泰山羊氏子弟赐字?

受冠完成,正好求得帝女,岂不美哉!公子又有什么可迟疑的呢?不如与我速还江左!”

说着,竟大笑起身,貌若亲密地要去拉羊珏的胳膊。

羊珏心中一怔,顾及他是晋廷来使的身份不好对他直接发难,但他想打羊珏个措手不及,羊珏自然也有自己的拖延之策。正欲抖开袖袍干脆以尿遁避之,突然听到门外僮仆传来一道声音:

“郎君,有名帖送上!”

说着便递进了一张薄薄拜帖。

羊珏亦是心中疑惑,却也正好摆脱了郗护的动作,一边拆信一边随口问道:

“可看清了是从何处来的?”

“听外边的人说,是从刚挖开的码头上岸的,看那船的形制不像北船,倒像是从南边的。”

南边?

这下轮到郗护愣住了。

羊珏却心中似有所悟,迅速拆开一看,不由得轻笑一声:

“果然...倒真是巧了!”

不及郗护疑问,便一边起身一边笑道:

“使君稍待片刻,来客想必也是使君的故人!”

郗护微微皱眉,心中一种不祥预感缓缓升起,独自坐在案后竟有几分焦急,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门外。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视线里,终于脸色大变!

“可是郗氏世兄当面?”

进来的正是来到郁洲的谢安。

他走进堂中,望着脸色有些难堪的郗护一扫,瞬间便知晓了他的来意,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声,却是不卑不亢地朝他行礼:

“陈郡谢安,世兄唤我一声安石即可,我曾在京口见过世兄的。”

京口是郗家的大本营,当年郗鉴担任流民帅,其麾下部曲便多长居于此,谢家与如今出镇此处的褚裒往来甚密,两人自然见过。

“安石不在会稽山中悠游山水,跑来北地做什么?难不成想仕于羊将军幕下不成?”

郗护笑着起身相迎,一颗心却是渐渐沉到了谷底。

羊谢亲近,是桓温一派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何况如今来的不是在朝中逐渐展露头角的谢万,反而是向来不问政事的谢安...

莫非...

谢安倒是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羊珏,直接开口说道:

“谢氏自南渡以来,对羊氏名门心往许久。如今大兄听闻羊氏美玉之名,亦喜不自胜,便请我来往北地一见。

安石过彭城,进鲁郡,又在岛上一路行来,所见虽是满地狼藉,但亦是蓬勃向荣之感,路遇之人提起羊氏子,无不称赞有加,府中僮仆更是不避贵贱、谈吐自如,方知羊氏美玉之名果不虚传。”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谢家亦有清令才女,雅人深致,族中甚奇之,我亦有爱护之心。今既见过羊氏子,便请大兄之言:

我谢家欲与羊氏永结为好,不知尊府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