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老黑，你看，这树上长了个人。”
“芷微，人榜高手……也会不战而逃吗？”
“嗯，只能说是偶尔吧。”
解决完在场剩余的邪魔九道门人，孟奇声音有些沉闷，略有些疑惑地问着。
他身边跟着自己的小师弟真慧，以及新认识的一位朋友，西域本地人，顾家堡的顾长青。
两人此前并未靠近战场，是一切都逐渐平息后，孟奇才又将真慧、顾长青带到这里来。
此时，他跟江芷微简单交流着，各自诉说近况，而孟奇也逐渐对顾谛、江芷微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了更切实的体感。
顾谛没继续去忽悠孟奇，他见好就收，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研究着零零散散倒在地上的尸体。
杀人越货，永远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是顾谛、孟奇这般背后无有大势力的江湖散人，最喜欢的一种方式，故，这一群邪魔九道的开窍好手，其本身，也属实称得上是一笔意外之财。
尤其是那位半步外景级别的修罗寺男子，顾谛更是成功缴获一枚颇为珍惜的芥子环。
再加上那一堆开窍好手，零零散散的收获，加起来，即便是每人均分，怎么说也有几千的善功……这已经接近一次轮回的收获了！
不过，顾谛却也没急着分配。
他若有所思，盯着修罗寺男子的那一具，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一个疑惑。
“奇怪……”
“按照我一开始的猜测，那道古怪的终结之意，大抵是跟这家伙绑定在一起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理论上来说……就算是为了抵消我的‘红尘一步终’，继而消耗过多，被迫沉寂，但真面对生死一瞬间的时候，‘它’不可能、更没办法坐以待毙才对啊！”
顾谛甚至还紧张过、暗中警惕起来，生怕修罗寺男子濒死爆发，绝地反击一波。
然而，就很让人难受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顾谛仿佛是跟空气斗智斗勇一般。
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
所以，哪怕收获不斐，但见过“大世面”的顾谛，却也将其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着、开始研究起这一具尸体。
顾谛领悟的终结之意，是他别出机杼、剑走偏锋，自红尘真意的体会、领悟，发祥而出的。
最初，起于玄悲的摩诃伏魔拳，顾谛感诸天生死轮转之意，领略红尘中“成住坏空”，糅合圣灵剑法所谓“完美”，最终于“剑廿三”燃烧元神的璀璨生辉之间，彻底破茧成蝶，蜕变而出。
不过，就好比……五德五太融合，四象八卦交一，完全凝于一点，复归于无，逆反出无极一般。
有时候，很多道路就是这样，有着殊途同归的本质。
当然，以顾谛的境界，属于他的终结之意，必然是极具他个人特色的，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以我的境界，能够走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继续大步向前，没有特殊的机缘，没有相对于的感悟，就约等于断绝前路。”
“所以，这家伙体内的终结之意，或许是个机会。”顾谛抱着如此想法，很是看重这一具尸体。
既是探寻此前未解的疑惑，也是打算谋求终结之意，进而两相印证，铸就更完美的根基，尽可能地抹去属于己身的烙印，使其……能更趋向真正的“终结”。
顺便一提，“终结”之道的至强掌握者，为灵宝天尊，其为“有”的象征，但是……“终结”却并非如此，其本质，是“从有到无”的进程。
相对应着的是，元始天尊象征着“无”，其对应着“无极”，然，所谓元始九印，却皆为“无极印”的衍化，属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体现，是“从无到有”的一种论证。
不过，这两位大佬所象征着的，是真正的“道”，跟顾谛目前的这点领悟，关系只能说有，但确实不大……此前，顾谛所感觉到的“终结”之意，同样如此，那并非是“终结之道”！
“更像是一种带有‘终结’韵味的魔意。”
顾谛嘴角轻轻上扬，勾勒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等闲大能的话，哪怕只是一点力量残余，顾谛也不愿意去面对，毕竟，哪怕人家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也极有可能，能轻松抹灭他！
但……
唯独九幽邪魔，是个例外。
某种意义上，“经验丰富”的顾谛，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了……而这，也让他有了赌一把的勇气！
“嗡嗡！”
顾谛低垂着眼帘，元神出窍后的伤势，被如来神掌镇压住了，他勉强稳定住状态，继而试着催动，他刚掌握的一式剑法。
——红尘一步终！
黝黑深邃的眼眸，于开阖之间，凝聚着心剑，以心印心，凝汇着终结寂寥之意。
顾谛并指成剑，径直点在修罗寺男子眉心。
霎时间，顾谛分割出一缕意识，收束着剑意，灌输进修罗寺男子体内，无视“尸身保存完整”的注意事项，顷刻间，汹涌肆虐至一片天地中。
血海宛若天幕一般，铺天盖地地覆盖着整个世界，垂挂着丝丝缕缕的血色悬柱。
而仔细看去，那竟是一条条汹涌澎湃的血河，其恍若瀑布般归入血海，如洪流一般汇聚着无形之意，顾谛这一缕意识隐约间，能觉察到一分侵蚀，那是其中泛滥成灾的杀意。
仅是略微思量，顾谛就明白了情况。
这里，应该便是修罗寺男子的内天地！
出人意料，尽管是残缺的，但这家伙残缺的内天地，竟然没彻底入灭。
人死如灯灭，人与内天地，是相互成全的，这片内天地，虽是泛滥着一丝破败不堪意蕴，但，却也挽留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不过，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顾谛意识扫荡一圈，旋即，就收回分散的念头，显而易见，这大概都是那缕终结之意的功劳。
但那是他势在必得之物。
顾谛这缕剑意，亦没太犹豫，轰然落下，猛地垂落斩在这天地的中心——那片血海！
红尘一步终的恐怖意蕴于此展开，宛若有一整片浩瀚的人世红尘，伴随着这样一剑，一齐砸落一般，顷刻间，内天地与剑意红尘碰撞，然而下一瞬间，顾谛剑意所凝聚的人世，便陷入寂灭。
那一整片苦海都彻底沉沦了。
尽管这只是剑意，但却真切地具备了几分天地陷入终结的意蕴。
那红尘中，有神灵哀恸世界破灭，有佛陀讲法涅盘清净，有大妖出世为祸人间。
一瞬间，众生所拥有的千姿百态，尽数展现，尽数融进这一剑当中，那刹那间的风情，亦是迸发出一抹最璀璨决绝的剑光。
修罗寺男子这最后的内天地，也陷入沉寂，血海干涸，那垂落的洪流瀑布，也仿佛被掐断源头，逐渐消泯，彻底消失无踪，乃至这整片世界的色彩，都于此一瞬间，变得模糊了。
而就在此时，顾谛所期待的，那抹源自于未知九幽邪魔的终结之意，亦是彻底无处躲藏。
它静静地悬浮于这世界的终结，仿佛与周遭色彩融为一体似的，顾谛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它。
直到，顾谛心头灵光一闪，如有神助般回首。
然而……
让顾谛猝不及防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那终结之意，竟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毫无征兆地，突然靠近过来，融入顾谛这缕即将消散的剑意，甚至是沿顺着联系，融入顾谛本人的体内。
他整个人蓦地就清醒了。
顾谛散去那缕剑意中的意识，伴随着他站起，修罗寺男子的尸身，亦彻底无法稳定形体，如风化一般，近乎一触即溃，仅是顾谛起身带起的一阵风，就使其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顾谛对此毫无怜悯之心，他有些紧张地审视着自身体内，试图找出那缕终结之意。
——开什么玩笑，这种不定时炸弹，就这么进入自己身体里来了，顾谛怎么可能放心？！
他的确有点小心思，想将其揉碎吸收、炼化进己身终结之意，但那需要所发生的一切，都必须在他掌控当中的才行。
如现在这般，被反客为主，可是一种大忌！
一时间，顾谛脸色略有些阴沉不定，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将心绪压在心底。
顾谛沉浸心神，仿佛有一双眸子在心底里睁开，他从头到尾、将浑身上下审视着。
最终，却是意外地发现。
那缕终结魔意，竟是跑到心灵大海的深处。
顾谛投入意识，恍惚间，天旋地转，他仿佛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他这一缕心神混沌朦胧，宛若失去智慧一般，彷徨着前行，颇有些无助。
隐约间，顾谛感觉身边似乎有另一个人。
他试着扭头，却只能看见迷雾。
但确实有一道声音响起，淡然如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道韵：“怎么了？”
顾谛没有接茬，他不知该怎么回话。
但对方，却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忽地轻咦一声，旋即，亦是沉默不语。
只是，顾谛仍能感觉到，对方仍不动声色地，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着。
他心底不禁泛起一个念头。
“这是要去哪？”
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问题，脚下的路就只有一条，周遭皆是迷雾，所以只能向前。
而不知走了多久，时光温润如水，不经意间逝去，某一瞬间，顾谛忽地有种豁然开朗感。
他眸光一闪，抬起头来，向前看去。
只见，海天一线处有树参天，叶似桑，如浴火，有种灼热血腥又古老虚幻的感觉。
这株古树参天而立，根扎汪洋深处，干系形成了巨岛，化作了山谷，它分成两株，一株至高至上，却多有沉重，一株至幽至深，却显得飘渺，其互相依靠，攀援往上，长出了诸多枝干。
而这每一根枝干，都给人以一种真实不虚的意蕴，透着沉重之感，仿佛，其能支撑起整个世界。
枝干之上，抽长着桑叶，沐浴着日芒，如同火烧，灼热外显，内里朦胧氤氲，仿佛一方方宇宙。
顾谛看着这株树，心头忽地泛起四个大字。
“扶桑古树！”
这像是这株树的名字。
那个跟在顾谛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道：“嘿，当天帝的那个昊天，能耐倒是不小，没想到，竟能让这上个纪元的树，延续到这一纪元。”
“不仅如此，以先后两位登临苦海者的鲜血为养分，又有上个纪元破灭的‘浇灌’，这株‘大道之树’吸取纪元破灭时种种虚幻大道，也是彻底成熟了……不过，还是可惜了，终究不是这一纪元命定的‘大道之树’，哪怕根底相同，却也不及九重天那株‘建木’。”
顾谛突然开口说话了，不受控制，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支配着身体一般。
“终究是‘神通不及天数’，也算是造化弄人了，昊天被人破坏了计划，最终功归一篑，但对‘这株大道之树’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吧。”
顾谛伸出来一只手扶在树干上，而身旁之人，亦是轻笑道：“嘿，这种事情，你也框不到老道儿……什么‘神通不及天数’，说到底，不还是上面那几位在做主吗？”
此刻，顾谛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左顾右盼一番，试着转移话题，终是注意到某处。
突然，他毫不做作地，惊疑出声道：
“诶，老黑，你看！”
“这树上竟然长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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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更新，因为大纲缺失，显得有些碎片化，铺垫较少，主观上突出一个随缘，很多剧情都属于突然来了灵感，赘着灵感顺着写下去。
导致整体来说，有些不遂人意，反正我个人感觉差点意思，当然，我感觉对于部分读者来说，重点是少了涩涩的剧情，所以不满意，→_→。
不过，昨晚通过熬夜，我已将所有碎片拼凑，现在正式整合成完整伏笔和铺垫。
又一次熬夜，平均六点前睡觉，已进化成平均七点后睡觉，越来越孽畜了。
→_→，唉，来年春天，记得到我坟头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