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他的自卑
穆卿的目光霎时间黯淡，犹如星辰熄灭，教胡心儿一阵心疼。
陆云诀和穆卿，是容貌互换。
而穆卿的那张脸，是从一出生开始就长成那样的，并非什么容貌被毁。
说白了，那万象丹只是高级疗伤药，而非真的能改变容貌的灵丹妙药。
它对于穆卿的情况，恐怕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穆卿？相公？”胡心儿担忧地轻唤几声，却没有等来穆卿的回应。
此时，他的脑海中被嘈杂的声音占满，那些从小到大因为他貌丑而遭受的恶意嘲讽，在耳边不断的盘旋着。
想到一清道长的结论，他既自嘲于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期待，又嘲笑着自己的虚荣，痛苦在心中蔓延开。
尽管，换脸并非他所愿，可却凭借着陆云诀的身份获得了诸多从未想象过的厚待。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世界，就是看脸的。
陆云诀出现之后，他的脑海里就一直有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把脸还给弟弟？
可若是还了，旁的都不要紧，心儿若嫌弃自己貌丑怎么办？
初遇之时，胡心儿对他有多惊艳，他如今就有多自卑。
这自卑如同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仿佛无论怎样努力对心儿好，那张丑陋的脸都能够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从小被抛弃的穆卿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爱，所以才会对心儿有着浓浓的占有欲。
不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够让他喝够一壶醋。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人人倾慕的天之骄子，只是个丑八怪罢了。
“心儿，如果我将脸换回来，你……”穆卿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好直视胡心儿的眼神。
胡心儿何曾看见他如此自卑脆弱的模样？心中顿时一痛。
她明白穆卿的未尽之意，因此极为郑重地说道：“我支持你！”
“可你不是喜欢美男子吗？”穆卿见她没有丝毫犹豫，不由将心中盘旋的疑问脱口而出。
“从前或许是见色起意，但是在遇见你之后，我心中便只会有你！”胡心儿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明亮坦荡。
这束温暖的目光洒进穆卿的幽暗的心底，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寒意。
“心儿……”他喃喃着。
“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可以。”胡心儿强调道。
就算不好看，她也可以让穆卿戴面具嘛，毕竟陆云诀她又不是没看过，戴着面具时的风姿也是极为英俊的。
穆卿不知道她心底的小算盘，只是深深的被她感动着。
胡心儿陷入他深情的眼眸之中，不觉与他越靠越近。
小夫妻情意正浓，江瑶暗暗瞪道长一眼，只觉得道长半点也不解风情。
道长则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打破这旖旎的氛围：“我还没说完呢……”
胡心儿猛然发现马车之中还有其他人。赶紧转过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幅慌乱的模样教穆卿更是目不转睛，只觉得不论是什么样的她都极为可爱。
他表面淡定地看向一清道长：“道长请说。”
道长解释道：“你还记得之前那小和尚说的，你被陆宰相的恶报所害，才变得满目丑陋吗？”
穆卿点头，容貌之事一直是他心中挥不去的阴霾，他当然记得。
道长正色道：“那个小和尚说的报应，很有可能是一种毒素！若非这无相花提醒，我倒忘了，这世上有种毒，名唤无涯……”
无涯之毒，无色无味，一旦被下毒就会浑身虚弱无力，直至七日之后腐烂而死。
无涯之毒，即使解开，也会留下极强的后遗症，只有无相花可以根除。
一清道长怀疑，陆母的精神容易崩溃，就是此毒留下的后遗症。
“我也听过无涯的恶名。”江瑶若有所思，“难怪窦神医说，姐姐体内似乎有残余毒素，只是平时不显露，直到气血翻涌至极致之时才爆发出来。”
“刚才那个药方里头也有无相花，莫非？”胡心儿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
一清道长笑道：“不错，我怀疑江大小姐是怀孕时中了无涯之毒，此毒虽然被陆宰相设法解开，却留有后遗症。”
那些残余的毒素在陆母的身上，让她变得精神较常人而言更加脆弱。
而遗传到穆卿身上，则毁掉了他的容貌。
“穆卿的容貌是被毁的，也就是说可以用万象丹修复？”胡心儿得出这个结论，有些惊喜。
一清道长点头：“我从前也看过他脸上的瘢痕，那瘢痕呈鲜艳的红色，又生在脸上，不似正常的胎记。只是我医术不精，所以当时并没有诊断出来。”
他面露愧色。
江瑶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很不错了！”
她难得没有冷嘲热讽，这安慰虽然生硬了些，却教道长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神情变得振奋：“我这就去将药方再抄录一遍，然后寻找那些药材的踪迹！”
两人走后，马车之中又恢复了安静。
“这件事情，我们要告诉云诀吗？”胡心儿轻声问。
穆卿毫不犹豫地点头：“等道长确认过后，我们便跟云诀说清楚。”
不论道长确认的结果如何，他都要将这张脸还给弟弟。
胡心儿忍不住抱着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若是我真的只是一个面目可憎的丑八怪呢？”穆卿抚摸着她的秀发，眉眼中藏着哀伤。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一定因为容貌的事情承受了很多。”胡心儿深嗅着他怀中让人安心的气息，“可是穆卿，我希望你知道，从今往后你就不必再掩掩藏藏，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并不是一副皮囊。”
她爱着他，便愿意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他，希望他能够放下所有的心结，大大方方的走在阳光之下。
穆卿默然不语。
胡心儿拥住他，眉目是难得的温柔：“我是很喜欢那些美的人事物，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误。可是在遇见你之后，那些都像是路边的野花野草，即使再美我也不会动心的。”
穆卿闷闷地道：“若是你那正缘，就是在我面部丑陋的时候出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