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叶荣天昨日离去,在路上他早已惦记,来回核算,越算越赚。就马上联系了马永强和许云彪商量,两人听闻大哥的发财路数,当即马首是瞻,拍板同意,并分头行事,进行后续事宜。
次日,马守住大本营,许云彪亲自带团,一早匆忙,从启德机场乘坐班机降落在武藤。
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来到天意大酒店,找到了叶。
两人继续将收集来的情报深入探讨,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一些关键的数据仍需要核实,就将带来的职员则分别安排展开项目调研工作,以及对政态圈加深了解,以做好万全之策,全力以赴。
争论过两轮,中途休息,客服电话忽然响起。
两人疑惑不解又担心形势不稳,谨慎的接起了电话,小心翼翼对方打探。
得知有客人想要拜访见面,两人更是紧张不已,生怕有人要谋财害命,许摇头不让叶冒险。
叶虽害怕,但却打听起对方来头,一听访客的身份后,他居然笑了,恐慌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叶答应了见面,许大惑不解,扯他手臂,让他不要胡乱答应,更劝他不要乱来。
听闻解释后,许才得知对方是供销社科长与聪慧少年。他心中奇怪,能让兄弟如此称赞的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许云彪深感兴趣,也一同跟随叶荣天前去相会。
四人相遇在云顶西餐厅内,这家虽不是米奇轮,但也属于酒店顶级。
许是着名建筑师,对设计品味,十分内行。见此餐厅的设计精妙,功能与结构协调,元素的搭配与灯光、景物相得益彰,建材选取也深得满意,让他叹为观止。
许云彪拍了拍大哥肩膀,感慨道:
“哩度噶装修,直头泊得住我哋最top噶餐厅啦!
唛内地咁把炮噶咩,我真系大开眼界了。”
叶见识广,知这是门面工程,让他别大惊小怪,失礼人。
不过,叶荣天心里也是一阵惊讶,他知这的费用,区区科长,是无力承担的,更对两人的来意产生疑惑,自然处处设防。
四人坐下,侍应热情招待,4本菜单递至众人手上,但没人敢点。
侍应见他们仍在考虑,就回头准备了4杯蒸馏水放置,才礼貌离开。
叶荣天给双方做了引荐后,就直奔主题,问清事由。
“谢科长,找我什么事,还劳你亲自前来?
可以打我手机联系,我随叫随到的。”
“想与你谈下关于玻璃厂,这个项目…”
“玻璃厂?”
叶荣天假装意外,假笑了声,见对方不被迷惑,就装模作样道:
“噢…我记起来了。
你说的昨天那个叫…什么的玻璃厂啊?”
“群益,浮法玻璃厂。”
老谢掷地有声的说出名字,他一点也不信对方失忆。
昨天那表情,跟开了钱眼似的,说他财迷心窍简直贴切。
叶荣天见瞒不过,简单几句试探,就猜到对方要来分一杯羹。
听闻对方当他软柿子来看,还想把他当提款机,心里不高兴,便嘲讽道:
“噢,对对,怎么…谢科长突然谈起这个?
难道…你也想买玻璃不成?”
说完,他与许哈哈笑到,根本不留情面。
“不,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
听闻对方摆明车马,叶荣天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要跟个科长来合作。
他不屑道:
“你有钱吗?
项目资金的缺口,你比我还清楚,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
老谢心知肚明,这一开口,就是拦路虎了。
他也没办法回答,只好侧目看向了林辰,让他来解答。
叶荣天察觉怪异,不知何意,又接着说道:
“没钱,怎么谈?
别怪我说话直,就退一步说吧,你能拿多少诚意出来?”
见老谢招架不住,林辰只好说道:
“15万左右。”
“什么?”
叶、许两人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听错,震惊之余,轻声反问。
林辰再次解释:
“拿得出来的,暂就15万了。”
叶惊讶的看着少年,眼神忽然一恶,又看向了老谢。
他惊骇万分,万没想到,区区科长,一出手,就能拿出15万,这天杀的,到底黑了多少!?
“15万?!
我没听错吧?
这不是小数目啊,你…真的拿得出来吗?”
叶脑筋灵活,他一回想,品出了些味道来。
能黑这么大笔的巨款,虽不是什么蛟龙,但也算条过山峰!
叶不敢小瞧对方,当即收敛起不敬的态度。
且说刚才,餐厅经理听闻有贵宾进店,他四处寻找,在一处发现了林辰4人,忙招呼侍应准备精致点心和咖啡奉上。
叶4人惊讶,声称没点过东西,怕产生误会,侍应虽有说明,但他们不信。经理见状才来跟前,恭敬解释,说明林辰是黑钻卡持卡人,小吃饮料都是餐厅赠送,让他们敬请放心,遂将东西放置于台面,才礼貌离去。
叶、许听闻,出乎意料,惊诧不已。
黑钻卡,他们做房地产的,自然知道,马上意识对方果真来头不小,更对他们小心谨慎了。
林辰见有咖啡,昨天被人当小孩喝白水,心里早有遗憾,如今摆在面前了,当然就毫不客气的喝上一口。
捏起瓷耳,提杯,香气扑鼻而来,抿一口,更是味苦回甘,才心满意足放下。
忽觉气氛凝聚,又见对方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林辰也不作解释,也解释不清。
他把说到一般的话衔上,道:
“没错,不过这15万,不是钱……”
“不是…钱?”
叶听闻,立刻明白过来。
这哪是什么合作,这叫礼貌性的开门见山,‘吃拿卡要’的最高境界,抢。
叶是商场老将,在秋叶市拿地盖房,深知方方面面都须打点。他重新审视两人,左看右度,都看不出章法。不知有何过人之处,更想不出,他们有何神通,敢这么明着来。但…黑钻卡的实力,让他恐惧其背后的势力,故此不敢莽撞胡言。
许云彪听闻,早已看不惯这歪风邪气,他怒道:
“不是钱,那时什么?!
你……”
叶正思考,忽闻许的话音刚起,吓得扭头看去,见他怒不可遏,恐怕要得罪人,忙在桌底踢了他一脚,让他小心。
许憋了大哥一眼,意识露了相,才收拾了话语。
林辰不知他们为何忽然骤怒,以为情急,解释道:
“是货,价值15万的货。”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什么情况,惊诧道:
“货?
什么货?”
“纯碱,玻璃厂的核心原料。”
叶、许听闻,两人才放下心来。
叶刚被自己吓得满头大汗,更是哑然失笑。
他拿起台面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借故收拾起刚才的疑惑,但仍有顾虑,才缓缓装傻道:
“不是吧?
两位开什么玩笑?
我有钱,还怕没原料?”
听闻对方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己参与,林辰也针锋相对的点明。
“叶先生该知道,原料也需要钱来买的。
这钱,迟早也得花。
以货抵资,也无不可。”
“……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
那我又为何要你的,又不止你一家…”
老谢听闻对方,竟不知底细深浅,心中大喜,这一手,他早有准备,又见林辰被问哑巴了,他马上解释道:
“供应方面,你别无选择。”
“这未免有些大话了吧?”
许云彪听其强硬,心仍不服气,揶揄道。
老谢却笑了,他发现对方仍在雾里,不熟悉情况,就没急着回答他,反而安心的喝上一口暖暖的饮料,两人疑惑的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大惑不解。
叶荣天知道内有玄机,追问道:
“谢科长,但说无妨,就算我们兄弟向您请教。”
见叶的态度比刚才好了许多,老谢才放下精致的骨瓷杯,抬头看去,顿了顿,方解释道:
“首先,供销社的实力,恐怕叶先生也有所了解。”
叶点头同意,他来时已作调查,确认无误。
“其次,群益的采购量,没人能抗得住,也只有供销社有这实力。何况,我们手头的货,质量最好,是天疆制碱厂的神工牌,天然碱。”
听闻这段,叶就不太懂了。他不知原料还分了个三六九等,疑惑的盯着老谢,任其说道。
“而且,我们也是总代,所有的货都需经过我们批出。最后,你可不知,群益的货主已叫苦连天,失信于天下。要找合适的供应商,我想你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
“……”
叶、许听闻,甚觉是个道理,两人又是面面相窥,哑口无言。
老谢察觉,接着又说: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诚意。
货,我们充裕,这你可放心。
另外,我知房地产是你们主业。涉猎生产一事的繁琐,也不比建造一栋楼房容易。朋友越多,越有利,你大可相信,我们将是你坚实的供应商,免你后顾之忧,能有我们相助,你可大展拳脚了。”
听老谢的说辞,叶有些动容。他也知风险,若在陌生领域,多个可靠的伙伴,那对他而言,比钱更可靠。
有道是,钱不如势,势不如权。
他又重新思考,看对方似有来头。
有钱、有势、有诚意。
但这项目比较仓促,了解也不够深入,他一时无法得出结论。
叶收起了当初鄙夷的态度,转为客气道:
“你的条件,听上去不错。
容我与合伙人考虑一番,之后才答复你。
你看,行吗?”
老谢猜测对方仍有底牌未揭,他反问道:
“不知两位,还有什么顾虑,不妨大家摊开来说,我们是有诚意来跟你们合作。”
林辰进而补充道:
“叶先生,您除了资金有优势以外,我想你,不能在短时间内建起团队吧?
我除了货源有优势,还有专事化学的人才,理工大的。
跟我合作吧,我能让项目的效益,最大化。”
叶、许听闻,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少年竟懂深切。
叶荣天按耐不住震惊与疑惑,失声问道:
“你…谁啊?”
林辰听从对方感慨之意,便自豪道:
“我?学生。但决心要做一名实业家。”
听闻少年一番话,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虽被林辰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给惊叹住,但一想到自己,竟跟个少年瞎扯了这么久。
初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雄厚的底蕴,来此充当说客……
叶不敢大意,他小心试探道:
“学…生?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构想的?”
“不瞒你说,这不光有我的功劳,但的确是我构想的。”
“你怎么构想,要参与这项目?”
叶不敢轻信,继续逼问。
林辰自然不会详细的告诉他们实情。大致瞎编了一些,参杂了一些,听上去半真半假,欲盖弥彰,试图掩饰自己的野心。
叶荣天仍不相信。
在他的旁敲侧击下,反而逐一验证与自己及其像似的想法。一言蔽之,这项目,利用政策的变化,之后更可利用行业领导优势,加以完善倾斜自己的标准,是完全有利可图,说不定还有广阔的商业价值。
叶对林辰的深邃看法,另眼相看。
他甚至看得比自己还更为深远,简直不可思议,若能与他合作,显然利大于弊。
但又仔细分析林辰这人,深不可测,跟他合作固然有利,可潜在的风险也不可忽视。有如此能耐,必不会久屈与人下,他迟早会反水,到时,就不好收拾了。
叶左思右想,就算林辰将来真要反水,但目前而言,强强联手简直无可挑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成为玻璃厂的原料供应商吧?
放心,若事成,我可答应你。”
叶最终意识,这块肥肉,自己有能力独食又何必与他人分享?论实力,林辰拍马都追不上自己,区区十几万就想占坑,吃红利?再想这事,不成则矣,要成,功劳尽是己出。何况,他们太抬举自己了,真以为货源被他们吃定了?反正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是无法威胁到全盘计划。
林辰诧异的看了老谢一眼,他不知,叶为何明知,这并非自己所图,还故意有此一说。
老谢马上意识对方话中有话,猜测对方还有底牌的想法也越加深刻。
他见林辰尴尬,不知所措,就立刻回敬道:
“不,供应商只是我提供的服务之一。
我要的,是这次出资的份额,百万中的16%。”
“说实话,供应商正如我说,有钱自然有人供应,一点也不担心。若你以此来作为说服我的卖点,恐怕还得多想几个,来打动我了。”
老谢愕然,心中慌到。
糟糕了,他果然想用进口替代。照他一说,刚才一番话,确实显得无力。
他转念一想,马上虚张声势回道:
“除此以外,你真有把握进得了程序里头?”
林辰诧异的看老谢一眼,听说‘程序’一词,自然另有所指了。昨天在半路上,老谢已说得清楚,这程序里头,一点也不简单。左挑右选,最后剩下的却是一些意想不到,却又情理之中的情况。
程序,更像是一条座头鲸!
庞大可怖,鲸开一口,深不见底。
掌事如鲸,知凶定吉,断死言生。
想过这关可不容易,方面周全,处处小心。
叶荣天听闻,不但不惊惶,反而与许对视轻笑。
经过多轮的试探。叶有把握,对方只想来浑水摸鱼罢了。回想昨天,他若有意,定不会轻易相告。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视若草,此时视如宝,这变化之仓促,恐怕就是来蹭他好处。
叶虽有此想,但也暗中佩服,他们竟能反应如此迅速,也实不简单,值得称赞。
叶淡然,拿起杯子正想解渴,却见咖啡温凉,顿觉无意,就放下杯子,打算结束会话。
“这层…不劳谢科长担忧。
实不相瞒,我还有要事商议,恕不能在此耽误,失陪,我们先告辞了。”
然叶、许起身,整理好仪表,点头半躬,礼貌至极。
林辰诧异、老谢惊愕,两人还来不及劝,对方就迅速离开了。
老谢不忿,怒饮尽咖啡,才冷漠道:
“好了,这下我们完蛋了。
最后,把路给玩绝了,还有两天,货就如期将至了。
我得让人帮忙物色仓库才行。”
林辰回过神来,当初竟猜想不出,对方会有拒绝自己的一刻。
他肚子有些饿了,见台面上纹丝不动的西点,也顾不上礼仪了。忙用叉子分成小瓣,一叉叉在草莓上,连同蛋糕,一并往嘴里送。
听闻老谢的建议,他重新意识到紧迫,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同意。
两人坐了一会,餐厅逐渐人多了起来,甚至有些忙碌。
“走吧,别占着位置了。”
老谢看林辰收拾得差不多,就起身打算离开。
刚欲要走,餐厅经理还迎了上来,赠送他们小礼物,是包装精美的小姜饼,说是餐厅的新品研发,希望给点建议。
老谢见状,更是不好意思,但对方盛情,只好却之不恭了。
林辰看对方胸前,金灿灿的工牌,吸引了他的目光,定眼一看,名叫张伟。
“张经理,谢谢。”
张伟听闻,微笑道:
“欢迎林先生,下次光临,请拿好您的随身物品。”
老谢听闻,又回头张望四下,看还有何遗留,见干净利落后,再次谢过,并劝对方留步。
两人离开酒店,一股春风扑面而来,顿觉一身寒意。
老谢本想与林辰一道回家,却临时有了仓库的事宜,打算托人找地方。但考虑林辰明天要上学,太晚回去不好,又担心他一个人回去,会很危险。
他实在左右为难,咬了咬牙,打算截辆出租车送他回去。
林辰忽然说道:
“谢叔,你先回去,我突然想到,有地方要去。”
“你说什…么?
这怎么行!
把你扔在这里,我不放心。”
“不怕的,这又不是郊区,来时我认得路。”
“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
你想去哪?”
“我打算……”
林辰刚想借口,说要去找丁先生帮忙,但突然思绪,又打住不说。
丁家的确有这实力。
可他忽想,好不容易与他们切断的联系,岂不是又拉扯进去?
他察觉这些天,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些陌生人。意识警方仍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而且投入还不少,就等着他走错一步,来个一网打尽。
林辰不想落下把柄,只好听从老谢的安排,坐上了的士,扬长而去。
一路上,他不断复盘这两天的情形,也没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大部分时间,自己也在旁听,显山露水的事情,虽干了不少,但应无伤大雅,影响不了什么。
但这结局,完全不符预期,让林辰愁云惨雾,一时没了方向。
途经文武德明大街,正值红灯,车子也缓缓停下。
林辰发现,沿途贩卖古董字画的店铺林立,猛然想起家中的花瓶,当即愁云散去,喜上眉梢。就好奇的向司机打听,被告知这是一条古董街,专门经营文物书画、文房四宝、瓷器及木器家具等。
听闻有卖瓷器,马上心血来潮,向司机告别,他忙下车,幸得老谢一早付了车费,还有剩余,找回了零钱,直奔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