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见时机成熟,就哄骗林辰回到家中,林星正好回来,见林辰带着几位形色古怪的男子回来,恐儿子遭人暗算,遂问明了来由,对方顿时脸色一变,知书达礼,也让林星放下了警惕。轻松哄过两父子,终于见得宝贝的真容。
众人乍眼一看,就顿时眼射电光,心驰神往,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再定眼一看,无不感慨万千,啧啧称奇。
林辰不解遂向3人请教。
他们反倒不吝赐教,分别说道,青花瓷的形与神俱在,讲究协调。总体来说,形体、釉料、纹饰、画工、颜色、底足、胎质、落款。一件好的青花瓷,必不可少。
他们一言一语的,说得头头是道,听得父子俩更是摇头晃脑,沉迷非常。
矮胖子遂又摸了瓶身的花纹赞誉道:
“你看,这罐体上,以鲜活青料绘制了经典的历史故事,元杂剧尚仲贤的《尉迟恭单鞭夺槊》中的情节,实在上佳之品,只可惜……”
林辰父子本听到津津有味,但对方忽然深表遗憾,让两人大惑不解,林星着急问道:
“只可惜什么?”
“实在真的可惜,这么好的一件宝贝,却拿来养花,古代瓷器本已饱经风霜,维护困难,如今却被糟蹋,你说,岂不是可惜?!”
“……”
父子俩听闻,大惊失色,他们本没想过,花瓶不插花,难道摆设不成?现在一听,知道惹了祸事,顿时心中吓得惊涛骇浪起来。
林星心急如焚,开始埋怨起儿子来了。
林辰也不曾想过,事情这么诡异,也哑口无言。
“不过…还有得挽救。”
中年瘦子认真端详着瓶子,他深思半响,才缓缓说道。引得林星父子惊喜万分,马上认真听从他的见解。
他用粗糙的指头,缓缓的滑过洁白瓶身,细腻抚摸着天蓝的花纹,一副彷徨失措的说道:
“你们仔细看,这罐上画工精美的纹饰,制作精良的工艺以及绘画得细腻传神的人物,都极具艺术价值,应该能为价格兜底。”
林星顺着他的指头看去,只见瓶身的人物栩栩如生,虽有瑕疵,但的确不凡。听着专家的点评,又想起当时黄胜的说法,马上理解了,他当时为何说出那么繁琐的事宜,原来古董的照料,真不简单。
中年瘦子说完,刚停下来,高个男子感到十分可悲,看了宝贝的主人一眼,感慨道:
“恐怕要抢修一轮才能出售吧,唉,多好的一件宝贝啊,就这么跌价。”
听闻这晴天霹雳的消息,林辰惊讶的问道:
“什么?
抢修是什么意思?”
“文物抢修啊,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当初购买的时候,对方没跟你交待清楚吗?”
林星听闻后,追忆了半会,犹豫不定的说道:
“好像…没有,好像又有,不记得了。”
胖子一听,气愤填膺,怒道:
“他们真不负责任啊!
要是保存不当,那可是一文不值的啊,这些历史的印记,毁了就没了,永远都没了。”
高个男子也满腔怒火,低语道:
“真是太过分了!
为了赚钱,卖了就了事,倒是伤心了文人骚客的心呐。”
中年瘦子却愁眉紧锁,仍在注视着青花瓷,他安慰道:
“大家也别灰心,以我修复陶瓷技艺的手段,要修复原状的七成,恐怕……”
林星听闻刚才的结论,已心乱如麻。他可记得,这花瓶的价钱,就连做梦也记得深切。
他担心瓶子的价格,大打折扣,甚至一文不值,惊惶追问道:
“恐怕…怎样?”
中年瘦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是难事。
幸好,还不至于一文不值,算是能给我们后代留个念想,有个交待吧。”
林辰一听,对方说要进行修复,他马上追问道:
“需要多久?
这两天行吗?”
3人惊讶的看着少年,沉默一会,忽然大笑起来。
林辰不解,神色紧张,向他们问去,却被告知,少则半年,多则两三载,顿时吓得林辰面如土色,沉默不语。
高个男子察觉到林星父子已被他们骗的晕头转向,还不忘揶揄道:
“小老弟真会开玩笑,有空多去博物馆问问修复文物的专家大能。
还几天…能修复?
这说出来都笑掉牙喽。”
林辰又羞又急,左右为难,不得不低声下气问道:
“几位前辈,我实在等钱要用,您帮忙看看,只要价格合适,我就卖了。”
“不是我不想帮你,但你知道,这行当的水很深,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总之,说出来你也不信。”
胖子解释完,又见两人沉默,没什么表态,遂花言巧语又说:
“若你真有诚意出售,我看在你们少不更事,也想挽回宝贝的残存价值,延续历史的使命的情面上,我愿出…这个数。”
他说着诡诈一笑,惺惺作态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着父子两人示意,又恐旁人得知。
林辰不知他为何举起拇指点赞,又见其神色不对,大惑不解,问道:
“这…前辈,这是何意?”
“1百万,我相信我给的诚意,比这2位同行的,要足!”
胖子本想窃窃私语,暗中洽谈,但发现两同行早已窥探,只好明摆着说道。
说完,他满怀自信,得意的笑了,似乎对自己压倒性的价格十拿九稳。
胖子刚出完价,就引起了两人的强烈不满。
高个男子怒斥其无耻,咒骂道:
“你这死胖子,是不是疯了?
这胎体破损严重,且是否官土官窑也无定性,光修复的时间成本就难以估量,更不说能不能修复,就算让你修复好了,它的价值也不值百万,你啊,莫要使诈!”
高个骂完,转头又向林星父子解释道:
“我说啊,小老弟。
你千万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就是故意的,将价格抬至极高,用意是把我们赶走,等我们走了,自然又会压你的价格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我实诚的告诉你,我只能出到70万,且是现款!
他们…有本事拿出现钱来吗?!”
高个说完,又蔑视了两人,自信他们拿不出巨额的现款。
中年瘦子见胖子和高个互相争抢,十分生气,他不由分说的指责道:
“你们俩别瞧不起人了,我虽给不了你们的价钱。
但我保证,这宝贝在我手里,一定能修复出它原本的历史使命,文物就该呆在博物馆,供人鉴赏学习,不应藏在家中孤芳自赏!”
林星父子眼瞧这三人,相互撕扯,难以分辨,但又听闻3位权威专家的出价,最高也就百万,跟自己的意愿相去甚远,心中更是难以割舍。
他们见卖主脸色难看,心如刀绞,遂又互递眼色,外貌乖巧,内心刻忌,犹言口蜜腹剑。
林辰听闻心急如焚,如烫锅蚂蚁,又像待下锅烫熟的明虾,垂死挣扎。
想到玻璃厂的项目也存在极大的风险,虽说利润丰厚,但相比之下,这笔买卖可是明明白白的巨亏、血亏,亏出了心理承受之外。
倘若两者去其一,他宁愿不干那套项目了。
走廊忽传繁杂且急速的脚步声,声音渐渐寻来,紧随而来的是顾昀的叫唤,他一路疾走一路高呼道:
“林先生,林先生!
且慢,且慢!”
林辰听闻外边有数人的脚步声,有听到一把温纯的叫声,在楼道里寻找自己,他顷刻醒悟过来,连忙跑去相迎。
“顾老先生,您怎么……”
顾昀见着了林辰,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见闻林辰礼遇,他遂扬手免礼,又紧拉着林辰的手,让其带自己前去,还关切的问道,文物是否安详,是否仍在,林辰一一肯定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他身后跟着3名老师父,1名女助手,一行5人,三步作两的走进林家。
他们四顾家境,眉头一皱,疑云密布,但又见花瓶被3人围住,遮挡了起来,遂又喝道:
“让开!”
3人依旧纹丝不动,也不吭声。
顾昀身后的一位德高望重老师父,指着中年瘦子骂道:
“罗士民你这畜牲,还不快滚!
尽作辱没师门的勾当,还有脸站着?!
滚!”
罗士民嘴里砸吧砸吧,暗暗骂道:
“玛德,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顾昀又见其余2人鬼祟,抬手抱拳,先礼后兵道:
“诸位,不好意思,有礼了。
请吧!”
两人见状,对方人多势众,遂心有不甘,到口的肥肉却落入旁人,心中恼火,愤怒的骂道:
“死老家伙,你等着瞧,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昀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他刚正不阿,言辞犀利道:
“我荣老斋百年基业,一向行走光明磊落。
虽不敢妄称泰山北斗,但岂容尔等鼠辈在此危言耸听!?”
顾昀见对方仍死皮赖脸,锚在原地,像扎了深根似的。
他负手让道,如同巍峨华山,一身正气。
女助手在旁,也血气方刚的呵斥三人,骂道:
“赶紧滚吧,你们这些败类!
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3人见被一女娃娃骂了,面子实在挂不住,正欲挥掌劈去,林星见状立马挡住身前,林辰意识变卦,也立于花瓶跟前,以防万一。
见众人防守严丝合缝,蹭不了便宜,只好垂头丧气的恶语相向:
“哼,你们等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臭骂一通,撂下狠话后,3人才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见坏人走远,林辰才敢移开,遂又问向顾昀:
“顾老先生,您怎么赶来了?
不是说,要和馆里商量吗?”
林辰这边问,3位师父就开始对花瓶进行仔细检查,顾昀才转身对林辰说道:
“幸好,赶来及时。
多亏小燕机敏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徐小燕听闻顾昀赞誉,收起方才的冷艳,善柔大方的说道:
“老师教诲,学生定当遵从。”
林辰听闻,知道大有原因,连忙给众人斟水,林星见杯子不够,遂又跑去隔壁相借。顾昀让其不必折腾,并告诉他们,前来的目的。
顾昀接着说道:
“刚才闭馆时,小燕见门外有几人缠上你了,又认得其中一位…
哎,那本是我荣老斋的员工,却因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
也就你刚看到的那位中年瘦子了。
恐防你遭遇不测,以免祸事,坏了我馆声誉,职责所在,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老师父忽然叫唤了一句,让顾昀前去细看。
“老顾,这的确是当初鉴定的青花瓷,绝对没错!
此等绝品,让我看上一眼都死而无憾。
您看…这有处瑕疵,我记忆尤深,档案库的鉴定手札,都有逐一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