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湖泊前，又一次变成了大型野餐营地。
杀鱼、刮肉、锤肉泥，调制香料、煎鱼饼，一个流程下来，明炉明厨，原滋原味。
“非常棒！口味非常棒！”一块煎鱼饼下肚，杰拉德竖起大拇指：“在荷兰，我们吃到的煎鱼丸，面粉可比鱼肉多得多！”
“欢迎常来做客，我的朋友！”每次有客人就有礼物可收的克里斯汀娜大小姐，甭提有多好客！
“谢谢！”杰拉德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煎鱼饼，这才又对阿方斯问道：“这就是您打算推出的新产品？”
“没错，不过我们可以吃现煎的，在海上，只能是把它们蒸熟，然后直接卖。”阿方斯回道：“上等品会放香料，下等品只能放盐。”
“这可是大买卖！阿方斯先生。”杰拉德眼珠子一转：“您可以一次性批发大量的香料，我可以给您一个最实惠的价格，保准您赚大钱！”
“哦？”阿方斯笑了起来：“什么价位？”
“您需要多少呢？”杰拉德反问道。
“一磅鱼饼，需要1\/3盎司的香料。”阿方斯笑眯眯回道：“我们认为，可以做一百万磅。”
杰拉德眨了眨眼睛，一百万磅鱼就不是小数目了，更别说一百万磅鱼饼？不过，阿方斯把牛吹得越大，他能卖的香料，不就越多？
“一百万磅鱼饼，显然需要2万磅香料，这是个天大的数目！”杰拉德掰着手指算了又算，最后才给出答案：“六折！您一口气拿两万磅香料，我按市价的六折给您！”
在阿姆斯特丹的香料市场，供应价是亚洲采购价的五倍到十倍，杰拉德答应打六折，那也是采购价的三倍之高！
“我们在里斯本有个朋友，阿廖沙先生，他可以从黎凡特拿到一手货。”阿方斯眨了眨眼睛，他跟阿廖沙、本杰明合作的生意，就可以按2.5倍成本拿到香料。
“五折，阿方斯先生！毫无疑问，即便是黎凡特，也拿不到比这更低的价格！”杰拉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出新的价格。
“我们并不需要给阿廖沙先生付钱，而是支付加莱可可，这在奥斯曼帝国特别畅销！”阿方斯嘿嘿一笑。
“4.5折！阿方斯先生，您也可以用加莱可可来支付！”杰拉德吞了吞口水，再次回道。
“阿廖沙先生还承担了往返的运费，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体贴的朋友。”阿方斯又道。
“4折！阿方斯先生，您就是去东印度，也买不到这个价格！”杰拉德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成交！当然是成交！”阿方斯伸出手来：“您比阿廖沙先生更加痛快！”
“当…当然！”杰拉德吞了吞口水回道，手指头拼命的算着，自己到底能赚多少钱…
“你赚大钱了！胖子！赚大钱！”谁知，克里斯汀娜大小姐还要来刮地皮：“你应该给朋友送一份礼物，对吗？”
“当然！当然了…”杰拉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您是我最好的朋友！杰拉德，永远的、最好的朋友！”克里斯汀娜用力的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
“尼尔过两天会去一趟荷兰，我就不给约翰德维特先生另外写信了。”阿方斯这才又开口：“您如果急着回去，就直接这么告诉他。”
“不急，不急…”杰拉德连忙摆摆手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的第一艘战列舰要下水了，您可以过来看看。”阿方斯嘿嘿一笑。
“该死啊！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竟然只是要下水，离真正出海还有多久？”克里斯汀娜吐槽起来。
“八月份就可以出海了。”阿方斯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杰拉德：“万事开头难嘛，有了第一条，很快就有更多条…”
“是的是的…”杰拉德又连连擦了擦额头汗水，阿方斯为什么要让他看这艘战列舰？不就是为了炫耀武力？
…
转眼就是两天过去。
6月17日是荷兰人的开渔节，也是渔季的开端，为了赶上这个欢快的节日，天还没亮、尼尔跟安特普就出发去荷兰了。
与此同时，威廉配第跟本杰明，也连夜出发，一大清早就赶到阿方斯的庄园！
湖畔的凉棚中，阿方斯跟安正在喝早茶。
今天安难得没有孕吐，却心血来潮的睡不着，连累得阿方斯也没得睡。
“早安！阿方斯先生，子爵夫人！”威廉配第跟本杰明远远的就跟他们打招呼。
“欢迎！我的朋友！”阿方斯站起身来，跟他们一一握手，并招呼他们坐下。
充满浓郁奶香味的红茶、烤的香脆的松饼、造型精致的泡芙…再搭配上东印度来的精致瓷器，一种崭新的、奢华的生活，出现在英国人面前。
“这就是法兰西的早餐么？看起来非常精致、有品位！”威廉配第张口就夸，只看了一眼，他就打算学着这么吃早餐了。
“子爵夫人的早餐。”阿方斯笑着揶揄了安一句。
他本人并不嗜好甜品，反倒是安，现在越来越喜欢吃甜食，再加上她一贯喜欢喝的红茶，这要是放到下午四点钟，就是妥妥的英式下午茶啊！
“听到了么？这叫精致，有品位！”安翻了翻白眼，热情的招呼威廉配第试试这些甜品。
安是如此的热情，威廉配第自然只能大吃大喝起来，倒是本杰明，露出迟疑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爵士不吃一点？”阿方斯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一大清早赶过来，准没有好事…
“不了…”本杰明摆摆手，转头看了安一眼，想了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最近，市场上似乎有些东西涨价了…”
“哦？您指的是？”阿方斯露出古怪的神情。
“漂白用的化学品。”本杰明小声嘟囔起来：“钾碱、硫磺、白粘土，甚至是鸽子粪…”
“哦？是吗？这是为什么？”阿方斯的表情显得很迷茫。
“就在最近，加莱的这些商品，都飞快的涨价，供应量也大大减少…”本杰明小声回道。
“加莱？”阿方斯顿时摸了摸下巴：“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您说…漂白？是漂白羊毛用的？”
“不错，就是漂白羊毛用的。”威廉配第连忙开口道：“今年格外的热，很多牧场提前给绵羊剪毛，但是…出人预料的，漂白产品的价格也飞快的上涨…”
“也不能叫出人预料吧？”安开口了：“突然有了需求，而市场供不应求，会有价格变化的。”
“如果只是正常的价格变化，这不奇怪。”本杰明回道：“但现在，已经在几天之内，翻了一倍的价格。”
阿方斯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安则同样不动声色的喝着奶茶，让威廉配第跟本杰明，始终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过了好一会儿，阿方斯才缓缓开口：“漂白的化工品中，鸽子粪向来供不应求，白粘土英国本土也有出产…”
“事实上，国内的白粘土早已开采殆尽…”威廉配第小声回道。
“哦？”阿方斯望了过来，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戏必须这么演。
“本来我们也能从东印度那边运输一些白粘土回来…”威廉配第的话，让本杰明的脸色又是一变！
“看来，问题出在《航海法案》上。”阿方斯瞟了本杰明一眼，不紧不慢回道。
“哦？此话怎讲？”威廉配第倒是一愣，转头瞟了本杰明一眼，连忙追问道。
“钾碱是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但硫磺，荷兰人占据了市场70%以上的供应量，一直是他们从东印度运输大量的硫磺回来出售；
然而，最近一年来，由于荷兰人被明国郑家打败，失去一块重要的殖民地，他们向欧洲运输的硫磺数量大大下降；
本来数量下降，对价格就有影响，更别说，如今黑死病阴影始终笼罩在所有人头上；各位应当知道，我在加莱率先启用了硫磺熏烟…”
阿方斯看向本杰明，似笑非笑问道。
“没错，是您最先启用的。”本杰明点点头：“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也正是我向国内推荐了这样的熏烟方式。”
“那么…您应该也明白，硫磺这一年来，就已经涨了一倍的价格。”阿方斯淡定回道。
“呃…”本杰明想了想，点点头。
“更别说，硫磺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之一，各国本就不允许大量出售。”阿方斯叹了一口气：“荷兰人的硫磺，在市场上是供不应求…”
威廉配第望了本杰明一眼，又转头望了阿方斯一眼，再又望了本杰明一眼，支支吾吾的，想说又说不出来。
“如果说，硫磺被荷兰人控制了70%，那钾碱，恐怕被控制了90%还不止…”本杰明叹气道：“只是，此事与《航海法案》？”
“显而易见，你们禁止他们去英国的殖民地运输原材料，他们就涨价…”阿方斯回道：“实在不行，你们就想个办法，换一种漂白产品吧。”
“换…换一种？”本杰明目瞪口呆：“换什么？”
“我怎么知道？”阿方斯双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