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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村口几棵长得不太粗的槐树下,有一个清风。

我就大步流星走上前去询问:

“老爷子,您是瘸叔吗?”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表情既诧异又高兴:

“是老陈家玉华女婿呀!你能看见我?这么些天,总算是遇到一个能看见我的人了!”

老爷子说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对呀!你是阴阳先生,不可能看不见我呀!“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瘸叔面前:

“瘸叔,您认识我?”

“认识,咋能不认识呢!你和玉华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喝喜酒了!就是那时候人太多,你可能不记得瘸叔了。“

确实,我和玉华结婚的时候,玉华家是来了不少人,好像全村每家每户都来了人。

此时瘸叔这么一说,我倒是依稀记起,那时候好像真的有一位拄着拐的老爷子。

只是当时那么多人,我也不能每个人都记得呀。

这时瘸叔说道:

“玉华女婿呀,你是阴阳先生,我问问你,我都死了半年多了,这咋一个别的鬼都看不见啊?全村都走遍了,咋就我一个鬼?以前去世的那些人都去哪了?”

我就问道:

“瘸叔,你走了这都半年了,这半年时间里,您就没有去村南的小庙看看吗?”

瘸叔一耸肩:

“哎呀,那可是官家的衙门,我去那干啥?咱也没惹啥官司。”

接下来,我就给瘸叔讲了人死以后,三次上庙的事情。

大多数人都管这个过程叫做上庙。

其实在阴阳先生和我们马家弟子这里,正确的叫法应该叫做报庙。

也就是把自己的事情上报给土地庙的意思。

跟瘸叔说完了这些事,他又是一拍脑门:

“以前活着的时候,都传说阴间什么什么样,可是我死了以后,看到的还是原来在阳间的时候的村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一笑说道:

“瘸叔,今天晚上,我就是特地来送您最后一程的。”

接下来,问了瘸叔的生日时辰,还有最后咽气的时间。

别的他都能说明白,生日也知道,可就是出生的时辰,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瘸叔出生的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

现在谁家要是有孩子出生,医院连孩子是几点几分出生的,都能给你记录的明明白白的。

瘸叔那个年代的人,有一些个别的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就更别提时辰了。

遇到这种情况,阴阳先生往往都会帮着编一个时辰。

也有一些阴阳先生会在时辰一栏画个x或者用朱砂笔点个红点儿。

我的手头没有朱砂笔,于是只好帮瘸叔编了一个日出卯时,希望他下辈子能像晨起初升的太阳一样,每时每刻都充满希望吧。

弄好了这一切,我就带着瘸叔来到了村南的土地庙。

到了土地庙,把土地神的香炉清理了一下,换上新鲜的五谷杂粮。

香炉里原来的香灰和粮食不能随便扔,最好是找一个有活水的河流,倒在河里。

如果实在找不到活水河流,湖泊或者水洼也是可以的。

给土地神点了三根香,然后又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几张老黄纸。

烧完了黄纸,借着余火,把表文也烧了过去

看着表文燃起,我低声念诵:

“今有亡人张永年,奉上清香一炷,银钱若干,表文一道,呈请本方土地,销去人间户籍,打开通往地府之门。领路人:萨满马家顶香弟子吴门府旭东,叩首谢礼。“

说完,我跪下来给土地神磕了三个头。

就在这时,身后的瘸叔说道:

“玉华女婿,回去吧,瘸叔要走了。”

我回头一看,在瘸叔的旁边,凭空就多了一道看起来很简陋又很破旧的木门。

我急忙站起身,给瘸叔鞠了一躬:

“瘸叔一路走好!”

瘸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着我笑了笑。

然后推门就走了进去。

在瘸叔关上门的那一刻,那扇破旧的木门也随之消失了。

望着那木门消失的方向,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往回走的一路上,我就在想,这是瘸叔这件事赶巧被我遇上了。

我们的国家,有多少像瘸叔这样的人,为了国家能够安定,为了人民不被外族欺辱,而奉献了自己的大好年华,还因为战争而留下了残疾的后半生,最后孤独终老。

又有多少像瘸叔这样的,只因没有子嗣在其死后为其引魂,到现在英魂还滞留人间?

如果没有先辈们前仆后继的抛头颅洒热血,又何来我们现在的安定繁荣呢?

再想想如今,在很多场所,军人买票优先一下,有些人还有意见!

公交车上居然还有人要求当兵的给他让座。

如果这种画面被瘸叔他们那一代的人看到,他们会不会心寒呢?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当初的付出感到不值呢?

……

这一年,我们一家三口,在玉华家热热闹闹的过了年。

直到又过了元宵节,我们才回到了长春。

刚回到长春的第二天早晨,我刚起来正在洗脸,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透过门窗往外一看,却没有人。

我打开门才看到门外正站着一只白毛黄皮子!

这不是苏雪薇家的那个小黄吗!

这几千里路,她居然还真的跨越千山万水,凭借四只小爪子跑到了我家!

看她后背上还掉了一小撮白毛,还有小爪子上也有早就干涸了的血迹。

显然这一路上她不仅吃了不少苦,应该是还跟别的动物有过搏斗。

我马上请出白玄亮给她治了伤。

然后又到仙堂请动了各排教主。

最后胡三太爷说道:

“两位小黄仙能够从关里跋山涉水来到东北,足见修行之心,暂时先安排在后堂享受香火,日后有了功德再上堂单。”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

偶尔回老家看看奶奶,隔三差五的也跟梁叔,赵斌,还有莫晓蕾他们聚餐一下。

这期间也给人立了几家保家仙。

吴盼盼也给我带过来几次看事儿的香客,不过大部分都是实病,我都把他们打发去了医院。

一直到了八月上旬,这时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这天,在白城通榆养牛的贾大勇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有一个朋友家的孩子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手心脚心还有肚皮就开始生疮,去了多少家医院也没有看好。

贾大勇说那孩子白天还好些,一到了晚上就开始又痒又疼,给孩子弄得寻死的心都有了。

正好,就在刚才,贾大勇去朋友那里串门,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看那孩子的症状,既不像牛皮癣,也不像蛇盘疮,更不像是水痘一类的病症。

可以说这种症状前所未见。

于是他就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外病了。

接下来就给我打了电话。

听他说完,我就说道:

“大勇啊,你跟你那朋友要一下孩子的生辰八字,我请我们家老仙儿给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