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抬起头来。”秦领不慌不忙问：“听说——你叫抚子？”
地上趴着的女人一身大慧心国女子服饰，也有模有样地将发髻盘了起来，乍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普通慧心国女子有什么差别——可细看时，这女人虽然看上去矮小，可眼见腰腿粗壮，应当是练过武功，而且下盘极稳。
那女子虽然听得懂大慧心国的语言，可此时硬是趴在地上不吭声，被逼问急了就磕两个头，让人对她的态度毫无办法。
秦领给气乐了：“抬起头来。”
这事抚子倒是办得到，她在地上俯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吞吞抬起了头。
果然是一张标准的东夷国女人的桃心脸，虽说换了慧心人的装束，可她依然习惯将额头发尖用眉笔描得尖而黑，让整张脸看上去如满月桃心一般，恰恰是东夷人改不掉的喜好。
一想到田央就是被这副皮囊骗了一颗心去，秦领就直哼冷气。
那女人并不蠢，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见秦领瞧见她就冷哼，连忙又趴下去，十成十地妩媚柔顺，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一招，对待任何男人都行之有效，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这回偏偏遇到一个不是男人、甚至不是人的秦督主。
只听秦领冷哼过后，随口对周围众人道：“你们退后，本督有话要审这妖妇。”
抚子依然趴在地上，态度极其恭顺，却让人说不出地厌恶。
陪审的刘白等人听招呼，马上退出审讯室，只在门口窗下把手，严防嫌犯逃跑。
听见众人离开，唯有秦领单独与她相处一室——那女人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倒紧张得浑身僵硬，渐渐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秦领见状，心里冷笑一声，看来田央是跟她提过自己的行事作风的。
他静静地喝茶，静静地看那东夷妖妇发颤，半晌突然道：“不必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本督心中有数。何必浪费你我时间，做这些无用的障眼法呢？”
第一招“装柔顺”没用。
女人脊背一僵，竟真的停下颤抖。
秦领点头道：“这才对。”又指了指一旁的一块破席子：“坐吧。”
果然，东夷女子跪坐在破席子上，于她简直比坐在任何圈椅马凳上更舒适，不由也略放松了面色。
秦领微微一笑：“这才对。本督不把你当傻子，你也别想把本督当傻子。听得懂吗？”
他印象里，这些个东夷国来的女人都是听得懂慧心话的，而且还能说几句。再加上田央前段时间与她相处，多少也能教她些慧心语言，想来这几句话她应该明白。
那女子目光呆滞，若不是秦领知道她的来历，说不定还真以为这人是个白痴。
他目光阴郁，盯着那女子目不转睛，一丝表情也无。
二人对视片刻，东夷女人咬了咬下唇，忽然收了白痴神色，朝眼前这个大官极妩媚一笑。
这一笑，如梨花初带夜月，似海棠花半含朝雨，一笑如刀锋淬利，可动魄惊心，能夺人胆魄。
可她不甘的第二次尝试放招，却依然踢在了铁板上。
秦领早知她这种东夷舞姬，身上多少自带媚功，等闲男子不能抗拒——
“妖女，这就是你不聪明了——刚刚已经跟你说过，别把本督当傻子！”秦领按在桌面上的大掌一屈，如鹰爪之势，那头跪坐在席子上的东夷妖女忽然捂死命捂住脖子，似有无形巨手，以千钧之力死死卡住她的脖颈，顷刻之间就要将她的脖子捏断！
“唔唔，唔——！”东夷女子面孔憋得通红泛紫，眨眼都不会了，只瞪着两只快要掉出来的眼珠盯着秦领。
谁知坐在堂上的大太监面不改色：“把别人当傻子，别人把你当死人——这不是很公平吗？”
“唔......唔——”抚子开始翻白眼。
秦领好整以暇搓了搓鹰爪指，东夷女子终于忍受不住，垂死拼命挣扎起来！
只见，她衣袖和怀中飞出冒出数缕或浓或淡的烟雾，兜头朝秦领扑来，同时，又有几枚细如针、快如电的暗器直奔秦领而来。
“呵。”秦领不急不慌，手中折扇随手一挥，一股猛烈罡风汹涌而至！
只听几声轻微的脆响，东夷女子立刻浑身抽搐，秦领隔空鹰爪一松，她便整个人落入自带的粉尘旋涡之中。
本该屏住呼吸，避过毒药粉雾，可东夷女人被掐住脖子憋气太久，落地便条件反射地大口吸气、吸到咳喘不止——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她顿时反应过来，吓得面色大变，就要出手封住自己的穴道。
“慢着！”秦领哪里容她自救，一伸指隔空点穴：“你给本督老实点。”
东夷女人定在当场，除了眼珠能动，身上瘫软做一团，连根头发丝都动弹不得。
秦督主终于满意了，称心如意地笑了笑，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瘫倒的东夷女子：“本督看在田央的份上忍让你，你这妖妇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本督下狠手——”
他摇着扇子踱近，冷漠地望着地上恐惧得泪流满面的东夷女人：“现在，可以老实说话了吧。”
抚子早听田央说过，那天将她从马车肚子底下揪出来的人是辑事厂督主，比地狱阎王还要可怕的人。田央再三叮嘱她不要惹秦督主，然而，她对自己多年所受的秘术训练太过自信，全然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她的催眠秘术毫无反应，甚至当场将她置于死地！
现在，她差点被扼断了咽喉，面上扑满了她自己携带的独家毒粉，被这个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抚子涂得苍白的脸掩饰不住地发黑。再不用解药，她就......
“大、大人......”东夷女人原本魅惑的声线变得沧桑暗哑，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地往外蹦字。
“大人......饶命，饶命！”
秦领单刀直入：“田央，让你拿这些对付本督？！”
“......饶命......”
秦领笑了，漆黑眼仁里寒光闪烁：“若不是本督清楚田央品性，你这一招挑拨离间之计，足以断送他一条性命。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