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米蒂·路易斯（二合一）
“天堂·惩戒。”
梅洛维瞬间暴起，手中炽白色的光芒组成了一柄重锤，砸向了克里斯托弗的背后。
克里斯托弗察觉到了背后的破风声，然而想要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嗷——”
克里斯托弗惨叫一声，身上的皮肉在天堂原律的笼罩与刺激下快速凋落，露出刻着死寂般的黑色术式单词的骸骨，这是死灵化的特征。
死灵律有一个被所有生者深恶痛绝的特点是，所有构建死灵律之人，会从容纳第一个死灵的术式单词开始，遭到万灵夜主的侵蚀与腐化，所有死灵律的术式单词，都被这位神明设置下了禁制，可以直接借此操纵构建者。
而无论是克里斯托弗，还是曾经的费尔南侯爵，当他们身上用于伪装的皮肉在光明天堂原律的刺激下凋落时，露出的骸骨都刻着死寂般的黑灰色纹路，这些纹路就是死灵律的术式单词，也是被万灵夜主奴役的象征。
“死灵·转化。”
克里斯托弗当即反抗起来，骸骨上的死灵术式单词闪烁起来，充满死寂气息的黑灰色雾气升起，蜂拥伊恩和梅洛维而去。
“光明·晨曦。”
伊恩的瞳孔中金色的璀璨光芒闪烁起来，充满圣洁的光明瞬间驱散了眼前的雾气。
克里斯托弗看到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温斯顿家族想要和自己进行会谈商讨各种相关贸易。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局！
只是，他们是如何知道路易斯家族有吾主的眷顾？晨曦教会的注意力不是被烈阳曙光十字会吸引走了吗？还是说，这是温斯顿家族私下的试探？
如果不是教会的意思，那是否还有斡旋的余地？
然而，梅洛维没有给克里斯托弗丝任何时间去思考与组织语言，恐怖的巨锤直接冲着他的天灵盖而去。
克里斯托弗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化为白骨的手掌向空中一招，黑灰色的屏障浮现，勉强挡住了梅洛维一击。
“死灵·长眠。”
克里斯托弗站在原地，白骨双手合十，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梅洛维和伊恩手中的动作一滞，灵魂回路中各色的术式单词都开始灰暗起来，原本畅通无阻的术式单词连结起来的回路都有断开的趋势。
“悖论·飞矢。”
梅洛维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开始流逝，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直接发动了自己飞矢，放慢二十倍自己的时间，延缓自己衰竭的速度，并且将即将消逝的重锤敲在克里斯托弗散发着幽光的颅骨上。
克里斯托弗想要躲避，然而此时他的动作在梅洛维眼中已经被放慢了二十倍，所有的行动就像布偶戏中的牵线木偶，僵硬而迟钝。
虽然他是个升华者，但他既没有构建足够时空原律来抵消悖论原律，而且灵魂回路中的术式单词总量也没有超过梅洛维许多，因此他无法反抗悖论原律扭曲的时空。
携带者惩戒之力的天堂重锤充满了沉重的一击砸在克里斯托弗的颅骨上，克里斯托弗头颅的右侧在锤击下凹陷进去一块，些许刻着死灵律的颅骨碎片飞散出来，携带者的死灵律气息将附近的盆栽奇袭的瞬间枯萎下去。
克里斯托弗本人也向后倒去，而他身后的伊恩做出拔左轮的动作，不过此时两人都在悖论·飞矢的力量影响之下，动作缓慢，像是胶片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向前滚动。
梅洛维得势不饶人，天堂原律的惩戒重锤又敲在克里斯托弗的双手上，同时，心分四用，灵魂回路中火律、风律还有圣光、光明的术式单词同时闪耀起来。
“火·燃烧。”
“风·侵蚀。”
“圣光·净化。”
“光明·永驻。”
刺目的光明散发而出，照射出克里斯托弗的影子，将他牢牢的束缚在原地，而更加闪耀的圣光之辉洒在他的白骨上，瞬间发出“呲呲”的灼烧音，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升起，克里斯托弗已经化为骸骨的双颚微微颤动，似乎想要付出痛苦的哀嚎。
梅洛维的进攻还未结束，除了不停挥动的重锤，还有火红炽热的火焰附着在他的重锤上与克里斯托弗的骸骨上，以及飞速流动的空气如同刀刃一般不停切割着克里斯托弗的白骨。
二十秒的时间瞬间过去，然而在克里斯托弗和伊恩的眼里，只是转瞬之息的一秒，梅洛维就重创了这个亡者议会的走狗。
而克里斯托弗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地上，他可在骨骼上死灵律术式单词有一部分已经在梅洛维的进攻下被销毁了，剩余的术式单词结构也不在流畅。
“死灵·呼唤。”
黑灰色的气体在地面上构成一个样式奇怪的法阵，紧接着，十多个挂满血肉的骷髅从中爬了出来。
梅洛维见过费尔南公爵用过这招，这是所有死灵律构建者所获得的最基础特性之一，通过死灵律的召唤能力呼唤被自己奴役的亡者。
从本质而言，这是一种契约特性，不过，由于死灵律的本质就是万灵夜主对众生的奴役，因此这种本该是公平的契约类特性也带有了奴役的性质，与天堂律的契约类特性不可相提并论。
这也是所有死灵律的构建者被厌弃的原因之一，伴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觉悟愈发提高，这种特质就愈发遭到唾弃。
梅洛维皱了皱眉，看着这群骷髅围绕着克里斯托弗聚拢，将他保护起来，这些死灵生物的实力受制作的材料与制作者的实力而定，不考虑战斗意识与只有单一死灵律的情况下未必比克里斯托弗弱，处理起来颇费功夫。
而下一次悖论·飞矢的发动需要等到三十多分钟后，想要通过放慢时间加速自己来进行斩首行动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不代表克里斯托弗能够反抗二人就是了。
梅洛维灵魂回路中释放而出的火与风如同铜墙铁壁将这些死灵怪物和克里斯托弗锁死，克里斯托弗刚想反抗，外面又有伊恩的光明原律与天堂原律的力量作为阻碍。
克里斯托弗几番施展，发现自己的力量始终无法突破伊恩与梅洛维的封锁。
最主要的是，那个人的偷袭，以及那无法理解的速度！
克里斯托弗看着火墙外梅洛维那面无表情的面容，咬了咬牙，眼眶中幽绿色的火焰闪烁着，似乎想要将梅洛维的容貌记下来。
“两位，我觉得我们没有绝对的矛盾，你们也不是教会的人，我们没必要来到这个地步，更何况，我觉得我们才是一路人。”
克里斯托弗眼见逃脱无望，屋内都已经打翻天了，门外自己两个同伴都没有支援，相比也凶多吉少了，于是干脆向伊恩和梅洛维讨饶。
梅洛维了扬了扬眉毛，刚刚想说什么，却被伊恩打断：“哦？克里斯托弗先生，那你要说说看了，你作为一个被全大陆厌弃的死灵怪物，凭什么和我们是一路人。”
说完，伊恩冲着梅洛维试了个颜色，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全大陆厌弃？”克里斯托弗上下两块颚骨抖动了一下，冷笑一声，“凭什么都是构建超凡力量，信仰神明，构建光明、生命、死亡、天堂这些原律就是合法的，构建死灵律就是违法的，凭什么晨曦之辉、哺育之森、律者与岁月主祭就是正神，而万灵夜主就是隐秘神明？”
克里斯托弗顿了顿，继续道：“无非不过是话语权被教会掌控着而已，难道人世间的法律就只能教会来制定？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国家，有领地？教会掌控着舆论，将我们污名化而已。”
梅洛维强忍着吐槽与一锤子敲死克里斯托弗的欲望，继续听他胡扯。
伊恩轻笑两声，说道：“至少晨曦之辉、哺育之森、律者与岁月主祭这几位正神，可对我们治下的子民没什么兴趣，更不会因为简单的构建术式结构，就将我们从灵魂到身体进行奴役。”
“这个世界有谁不被奴役？”克里斯托弗环顾四周了一圈，说道，“平民要被商人奴役，商人要被贵族奴役，贵族被国王奴役，公国被王国奴役，王国又屈服于帝国的控制，普通人被超凡者奴役，亚人异族被人类奴役，即使有少数强大的种族，也不过是和人类一同合作奴役其他种族而已，而这些生灵又一同被神明奴役着。”
伊恩抖了抖细长优雅的眉毛，这是他之前在火车上刚刚修建好的，他并没有出声反驳克里斯托弗，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克里斯托弗发表他的暴论。
“人间，就是一个牧场，所有的生灵的都是神明的牛羊，我们都是奴隶，只不过，吾主更加直白，而其他的，更加虚伪而已。”
“好吧，就算你姑且说的是真的，我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亲爱的克里斯托弗先生，你能给出我怎样的筹码让我放过你？毕竟，比起你们这些躲在阴影中伺机窥视的老鼠，还是讨好作为尘世间的庞然大物——教会更有价值一些。”
伊恩坐回到了沙发上，看上去十分慵懒。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教会，他们占据着这世界最庞大的信仰、财富、知识与土地，我相信即使是温斯顿公爵这样英明神武的大人物，在自己的封地中，每年都要上缴给教会相当大的一笔收入，还要美曰其名为税收，最重要的是，你们对超凡力量的控制与施展，始终被四大教会监督与节制，我说的没错吧？”
伊恩懒洋洋地点点头，示意克里斯托弗继续说下去。
“温斯顿先生！这就是我们合作最大的理由啊，你把我交给教会，教会最多只会被你一个不痛不痒的表彰，最多最多，给你一个等价超凡物品或者材料，但是，如果我们进行合作就不同了……”
伊恩挥了挥手：“别跟我在这里画饼，不要跟我讲什么跟你合作就能推翻四大教会之类的废话，四大教会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几个纪元了，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克里斯托弗面对伊恩刻薄的话语，反而松了口气，在他看来，伊恩既然肯于自己商讨更细节层面的东西，必然是已经放弃了杀自己的打算。
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温斯顿家族真的想把路易斯家族与亡者议会勾结这档子事情捅给教会，那么就不是在丹尼斯的交易所与自己相见，而是带领着大批的静谧之庭审判官包围整个路易斯庄园了。
可惜克里斯托弗的思路是正确的，然而推理出来的结果是全错的，他在亡者议会的地位不够高，不知道烈阳曙光十字会对晨曦教会意味着什么，因此更不可能理解为什么晨曦教廷此刻腾不出手，而驻留这里的生命教会与公理教会此刻没工夫理他这个小人物。
“温斯顿先生，虽然我不能代表整个亡者议会，但是，在盘踞在东北五省路易斯家族的一切决策，我还是可以代表的。”
“也就是说路易斯家族，都投靠了亡者议会？”伊恩和克里斯托弗身后的梅洛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没错，事实上，如果不是吾主的神使让我们从长眠中复苏，我们恐怕只能背负着永恒的憎恨彻底灰飞烟灭。”
“永恒的憎恨？”伊恩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错。”克里斯托弗点了点头，说道，“温斯顿先生，您应该对我们路易斯家族的往事有过一些了解，对吧？”
“你指的是，那个在不明原因的影响下，血脉枯竭到连旁支都不复存在的路易斯家族吗？”
“没错。”
“那我还是了解过的，毕竟突然冒出来几个自称公爵后裔的家伙，这也许会对我们家族对帝国东北地区形式的判断造成未知的影响。”
“看来您并不知道，当年路易斯家族灭亡的原因。”
“那是自然，毕竟这是近卫厅都没调查出来的原因。”
“近卫厅？”克里斯托弗冷笑一声，“当年路易斯家族的灭亡，就有他们的推波助澜，甚至是，直接参与！”
伊恩拿起办公桌上的玉石，轻轻摩挲起来，这到不是很出乎他的意料，表面上依旧一副淡然的姿态，说道：“继续，说下去。”
“路易斯家族的灭亡，是因为，当年，一个重要的家族成员，他疯了!”说到这里，克里斯托弗的声音陡然低沉起来，“那个人的名字你们应该能在档案中查到，米蒂·路易斯。”
伊恩愣了一下，问道：“你是指当年指挥了喀十山大捷的那位统帅？被誉为路易斯三杰之一的那位？”
克里斯托弗身后的梅洛维也心中一动，他在忒密西帝国的近代通史看到过这个人，米蒂·路易斯是五十年血战中功勋卓越的统帅，曾经多次重挫古尔迦的军队，即使当时忒密西帝国最危急的时刻，迁都卡德里兰，北方几乎全境沦陷，然而东北五省在他的固守下依然稳若金汤。
也因此，他被古尔迦这个草原帝国，尊称为铁壁将军，战后，古尔迦的帝王曾亲自前往斯德省，以示古尔迦帝国人民对这位统帅的敬畏。
在后来论功行赏环节，米蒂·路易斯被列为帝国十四将军之一，统帅整个东北五省的兵团，并且在这里具有最高指挥权，不受任何地方节制。
当然，这里曾都是路易斯家族的封地，也没人能节制他就是了。
“没错。对于忒密西帝国而言，他们会遗忘家主多里安公爵，会遗忘路易斯家族的辉煌，但是保卫了家园不受战火侵袭的米蒂·路易斯将军是不被任何人遗忘的。”说到这里，克里斯托弗的声音开始充满了绝望，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一百一十七年前，我们路易斯家族的成员，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失踪，报案之后无论是警察还是教会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无论旁支还是嫡系，都摆脱不了消失的命运，最后多里安大人被迫将大家都聚集在庄园里，然而，谁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
克里斯托弗望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火墙，就想起了那令他无比痛苦的夜晚。
“多里安大人的办法确实逼出了那位袭击者，毕竟在庄园中，几位天使的监视下，任何人的动作都无所遁形，然而，当袭击者露出面目时，每个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人正是多里安大人的同胞弟弟，家族的骄傲，忒密西帝国人民心中的英雄——米蒂·路易斯。”
“多里安大人当然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他向米蒂逼问原因，然而米蒂的回应却是愈发疯狂的杀戮，多里安大人想要擒下他，但那天与米蒂一同而来的，还有大批近卫厅的成员，和当今陛下的亲弟弟——雷利普斯亲王，他们包围了整个路易斯庄园，残忍地杀害了所有人，连襁褓中的孩子，无法下榻的老人都没有放过！”
伊恩皱起了眉，如果单从仇杀血亲这一条，能造成这种影响的，他能想到无数种可能，比如诅咒律，还有吸血鬼所构建的鲜血律等等。
但问题是，这位米蒂将军身经百战，在天使之中，可是最恐怖的那一梯队中的一员，连古尔迦帝国的史书在描写这位对手都称之为“近乎神明般不可思议且无法理解的强悍”。
这世界上能够暗算这位将军，让他疯狂的存在，简直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
除非开启神降仪式，某位真神亲临于世暗算他。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自从以太王统一大陆之后，他封锁了世界上的所有神降通道，即便以神眷者作为容器，开展神降仪式，这种神降也是极其不完整的，与真神的本体不可同日而语。
“不要拿我当傻子，米蒂将军是何等的存在，你说他疯了就疯了？”伊恩的语气转冷。
“不，温斯顿先生，我没有欺骗您的意思，这是真的，我有方法证明！”
“哦？”
“吾主将我从沉眠中唤醒时，告诉我，他还活着！这个路易斯家族的罪人，还活着！他还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克里斯托弗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只要您见到了他，您就能理解了，我们这一年已经将路易斯家族的后裔信息散播出去了，就是要吸引他过来。”
“原来如此，你们如此高调的行为就是为了引他出现？但就你们这个实力……”伊恩上下打量一番克里斯托弗，虽然没有直说，但语义不言而喻。
“不，到时候负责对付他的人当然不是我们，而是吾主的神使、死灵之子以及亡者议会的大人们。”
“死灵之子？”梅洛维忍不住开口道，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在费尔南侯爵那里，他也听说到了这个名词。
“没错，据说他是吾主选中制造出来对抗的四大教会的终极兵器。”
“兵器？”梅洛维有些诧异？他最开始以为所谓的死灵之子会是万灵夜主的神眷者之类的。
克里斯托弗有些犹豫，说道：“我也不确定，只是安娜小姐提到这位死灵之子时是这么说的，也许这只是个形容词，总之，我们在对抗教会这方面有十足的把握。”
说着，他用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了伊恩。
伊恩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考量起来。
良久，伊恩撤去了光明与天堂律的屏障，又冲梅洛维使了个眼色，梅洛维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撤去了火与风的包裹。
克里斯托弗长舒一口气，果然和他想的没错，如果是晨曦教廷的教士肯定不会跟自己废话，直接将自己送进静谧之庭进行审讯。
黑灰色的光芒闪烁，死灵生物被他收回。
“温斯顿先生……”
“我可没有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克里斯托弗先生，我对你们家族的过去不感兴趣，我需要，更多的情报，以及与你们路易斯家族合作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