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断连的圣徽
梅洛维和德雷克都把好奇的目光递向了桌子上那一沓文件，然而一眼扫过，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商业术语。
两人粗略的翻阅了一下，这是一些关于地产的合同契约。
“怎么了？”梅洛维有些疑惑地看向伊恩。
“你们看第二份，特卡拉街整个街道的所有者、使用权拥有者。”
梅洛维翻出了第二份文件，翻了几页，只看到上面标注着一长串关于特拉卡街道的土地租赁与各种条款，以及一个熟悉的名字。
“米蒂·路易斯！”梅洛维有些惊讶地说了出来。
德雷克也微微一怔，他当然也听说过这位将军，这个名字在帝国几乎是家喻户晓，曾经是“五十年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英雄。
“不过，曾经的整个东北五省遍布路易斯家族的势力，斯德省自然不例外，以米蒂·路易斯当年显赫的身份，有一条街区作为资产，应该算不得什么吧？”德雷克提出了疑问。
伊恩翘起二郎腿，神色有些微妙，说道：“各位对我们帝国的法律可能不太了解……你们应该还记得，按照公开的说法，米蒂·路易斯去世的原因是什么。”
不等德雷克和梅洛维做出反应，伊恩自顾自冷笑一声，说道：“讣告，我们帝国最敬爱的米蒂元帅，由于长年征战让他遍体鳞伤，最终在病痛的折磨下，米蒂·路易斯还是离开了他所热爱的帝国与人民……出自《忒密西帝国现当代简史》”
伊恩双手一摊：“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古尔迦的逐猎者大军都拿他毫无办法之人，会因为区区病痛去世，糊弄鬼呢。”
“所以，即便这位将军的死因可疑，这跟这条街区是他的资产有什么关联呢？”
“很简单，根据帝国的法律，任何一位帝国的公民在购买土地产权后，除了要付出一笔购置费用外，每年都还要上缴一定比例的使用权费用，作为交换，你在这片土地无论是进行商业投资还是将其二次出租，帝国都不会过问，但如果逾期超过三个月，国家银行有权收回所购置的土地并进行拍卖。”
德雷克皱起眉：“你的意思是，米蒂·路易斯还活着？不，也许是有人在替他支付这笔费用，或者是银行并不想对这位英雄这么绝情……”
“醒醒。”伊恩嗤笑一声，“你当银行是慈善组织吗？还是你和帕克流窜这么多年，没有认清楚这群吸血鬼的本质？所有的地产使用权缴费，必须是本人携带合同进行支付。”
“这……”德雷克皱起眉，他出身不过是一个农场牧工的学徒，每次和银行打交道都不是以很友好的方式，自然不懂这些弯弯道道，“总不可能米蒂将军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谁知道呢。”伊恩耸耸肩，“也许他这些年是诈死，当初的路易斯家族灭亡另有隐情，也许他真的死了，现在有人借着的面孔在做一些事情，比如明明断绝了血脉的路易斯家族突然最近又冒出来了，不过，如果结合上你刚刚说的那些关于亡者议会的事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当年确实死了，又被亡者议会复生操纵了？”
德雷克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要知道米蒂可不是一般的强者，他出身的路易斯家族本来就在勋贵集团颇有人脉，而他本人的威望在整个东北五省的军队中无可比拟，连皇帝陛下都未必能指挥的了这群骄兵悍将，但米蒂在这里可是一呼百应。
米蒂的陨落距今还不足百年，对于军队的超凡者而言不过是须臾一瞬，尽管在路易斯家族血脉枯竭而亡后，整个东北的军队进行了大规模的拆解和换血，但仍然有不少中高级军官依然是米蒂的旧部。
倘若亡者议会真的复活了这位将军，那后果……
德雷克越思考越感到事情不妙，之前在酒馆中遭遇天使，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自信一尊天使奈何不了自己。
但如果是这位成名已久的沙场宿将……
德雷克心里也没有底，他是出身东北五省之一的德拉科省，在斯德省的西北方向，那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边境地区，而且地形遍布山区丘陵，常年干旱少雨，“德拉科”在以太语语中意为“苦寒之地”，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德拉科长大的德雷克几乎是从小听着米蒂将军的传说长大的，那里的小孩子哭闹时，家长往往都用米蒂将军来恐吓或者哄睡。
这让幼年时的德雷克心中总是对这位将军充满敬畏，尽管他没去过学校，没学习过什么帝国的历史，了解这位将军光荣的生平往事。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伊恩慵懒地靠在沙发背后，伸了个懒腰，“总之，就目前得知的情报来看，斯德省的局势很糟糕。”
德雷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开口道：“米蒂·路易斯还活着的事情，我会通知给帕克，总之，多谢你们的情报。”
“不谢不谢。”伊恩挥挥手，“你不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么？”
“是帕克让我来帮你们的……”德雷克顿了顿，继续道，“总之，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在斯德省想要了解的，都可以来骷髅会酒吧找我。”
“你还要回去？”梅洛维微蹙眉头，“现在的骷髅会酒吧十分危险，一旦暴露你将要面对九死一生的险境。”
德雷克微微摇头，说道：“不，即便这位将军真的被亡者议会亵渎了灵魂，那也是很早就被转化了，我只需要照常维持原状就不会有危险，现在无端消失，才会真正面临九死一生的险境，况且，我和帕克这么多年的帮派流亡生活，九死一生早已经是常态了。”
梅洛维看着德雷克不容置疑的模样，也不再劝，转而问道：“那我们要去骷髅会酒吧找你，还是像今天这样么？”
“不，你们今天有点太肆无忌惮了，虽然那位天使很少来这里，但是万一再撞上，被祂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很麻烦的。”德雷克用手轻拈下巴的胡须，斟酌了一番，说道，“你们去骷髅会的时候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酒保即可，如果想要交流什么，就和上次一样，点一杯‘大溪地’，喝完像普通客人一样离开就行了，晚上我会来这里找你们。”
梅洛维和伊恩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德雷克于是也不再停留，起身推门离开了酒店。
见到德雷克关门出去后，梅洛维看向伊恩，正想说些什么，伊恩却率先打断了他的话语：“你觉得这个德雷克可信么？”
梅洛维思量了一下：“你能确定他是真正的德雷克小子么？那个来自‘卡西迪帮’的帮派分子，不是我质疑，而是他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合了。”
伊恩微微颔首，说道：“这个我可以确定，悬赏他的通缉令有一些比较高级的是使用了超凡材料制作，我在家族里见过，这种通缉令和记录一个人独有的灵魂回路气息，我那会儿在骷髅会就是感受到这种气息才认出得他。”
“那我觉得至少可以信七分。”
“哦？”伊恩有些惊讶，“是帕克后来取信你了么？不过确实，虽然奥萝拉夫人这条线索翻车了，但路易斯家族和亡者议会勾结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所以你觉得，米蒂·路易斯有没有可能还活着，按照克里斯托弗的说法，这位将军晚年已经彻底疯狂了，不像是还有理智缴费之人。”
“唔……其实倒也不冲突，毕竟银行不可能准备超高规格的检测手段用来检测缴费使用权这一项目，所以亡者议会浑水摸鱼借由米蒂之名想要在特拉卡街做点什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而米蒂本人因为神智不清也无法阻止这样的事。”
“逻辑上讲得通，不过，你真的相信那克里斯托弗说的话？”梅洛维表达出了对亡者议会成员强烈的不信任。
“一半一半吧……”说完，伊恩打了个哈欠，“至少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与价值，指望他老老实实地全交代了也不太可能，毕竟这里不是静谧之庭，我们也没有审判官大人们的手段。”
梅洛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总之，明天去哥尔市得加倍小心，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真正的局势比我们想象中要糟糕的多。”
伊恩又打了个哈欠：“对，对，糟糕……所以我们可以休息了么？今天和克里斯托弗的战斗让我很疲倦，我需要足够的睡眠来应对明天在哥尔市的一切。”
“你先睡吧，我需要跟伊丽莎白进行汇报。”
“啊？这都几点了……”伊恩掏出怀里的金质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还要汇报啊。”
“现在的斯德省……不，是整个东北五省，都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还要和总部保持联系。”
“行行行，随你，我先洗漱睡觉了。”
说完，伊恩挥了挥手，朝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梅洛维则回到自己房间的床边，拿出圣徽，用灵魂回路中的光明原律进行激活。
大概过了十多秒，圣徽中传来伊丽莎白那知性娴静的声音。
“喂？这里是伊丽莎白。”
“我是梅洛维。”
“梅洛维？你们到斯德省了吗？”伊丽莎白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到了，我们在这里调查到了不少东西。”
紧接着，梅洛维把这两天和伊恩一同获知的所有情报都与事情大致的向伊丽莎白转述了一遍。
“等等，我有点乱……你是否确定，米蒂·路易斯将军真的还活着，而且大概率和亡者议会有牵扯？”
“我和伊恩从克里斯托弗还有德雷克的情报中推断出来的，虽然两人给出的情报冲突，但我们觉得有很大可能。”
圣徽那头的伊丽莎白沉默了很久，说道：“不管米蒂将军是否勾结亡者议会，但应该有很大概率还活着，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会上报给主教们，这是能震动整个帝国的大事。”
“但是我感觉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如果克里斯托弗所说是真，整个东北五省恐怕都已经被亡者议会渗透成了筛子，如果不早点处理，恐怕会有更大的危急。”
“但教会这边有些腾不开人手……”圣徽那头的伊丽莎白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你们走之后，我就被静谧之庭征召，说好的我们小队休假也没了，我这两天基本只有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能去医院看看队长和娜塔莉亚他们。”
“卡德里兰的局势也这么糟糕么？总部都腾不开手？”梅洛维有些忧虑地问道。
“倒也不是糟糕……主要是，烈阳曙光十字会牵扯太广，现在整个教廷都处于自上而下的查证环节，这些天已经有一个名为哈维尔的主教被缉拿了，不过他很快在其他叛徒的帮助下逃了出去。”
“哈维尔主教？”梅洛维愣了一下，他还记得那个给自己主持洗礼的主教就是哈维尔，当时感觉他和蔼而慈祥，没想到居然是烈阳曙光十字会的成员伪装的。
“对，现在教会目前的方针是，先从卡德里兰的总部进行由上至下的清洗，然后再以卡德里兰为中心，向外扩散，清洗地区教会，因此，教会短时间内，至少卡德里兰总部清洗结束之前，基本是无暇发起对外的大规模行动。”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放下东北五省数以千万计的无辜之人被亡者议会转化吧？”
“唉。”伊丽莎白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你可以……公理……会……寻……助”
圣徽那端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起来，无论梅洛维怎么注入力量，都没有缓解。
“喂？伊丽莎白？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那……安全。”
“什么安全？”
梅洛维没有得到回应，圣徽中的伊丽莎白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奇怪，圣徽为什么突然连不上了，伊丽莎白刚刚说什么安全来着？算了，明天问问伊恩吧。”
梅洛维将圣徽放下，准备去洗漱入睡时，圣徽传来了声音。
这是一道听起来就妩媚到骨子里的女声，让人骨头发酥。
“伊丽莎白说，公理教会现在十分安全哦。”
听到这个声音，梅洛维瞬间全身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