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青藤术
丹术又称黄白之术，在古代传说之中，亦是最正宗的长生之道。
传说之中，上乘大丹练成龙虎飞升，次者驻世人间，不死长生。
得下乘者，点石成金，化水为油，游戏人间。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帝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到头一场空。
当然，这里面许多关窍，都是张邵听赵全深讲的。
张邵以前虽然喜欢神神秘秘的东西，但更多是研究一些超自然现象和探险，以及一些西幻、埃及传说。
自数年之前，练成真气离开青丘之后，张邵也偶遇了赵全深。
二人相谈甚欢，赵全深给张邵讲了许多自己对于灵界根源的猜测，以及一些道家思想和故事传说。
这些，都被张邵给默默记在了心中。
不想，随后加入翠微山，这些看似闲说般的见识，便起了大作用。
张邵目前的这种合成超凡药剂的技术，许多就是根据这些传说来研究的。
传说之中，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辈仙人，便是炼就大丹，堪破内外之理，千变万化，散聚随心，白日飞升的。
从此，张邵就对这种古老的丹术，起了极大兴趣。
也立至开始尝试追寻这种技术。
就像是西方所说炼金术一般。
这也是一种技术活。
那怕仅仅只是如今这种成就，粗劣的五个丹方，数年下来，张邵已经记述了整整一山洞的竹简。
之所以用竹简，是因为张邵没有找到好的替代品，他不会造纸，最关键大荒之中潮、障之气严重。
各种奇奇怪怪的微羽毫虫也是极多。
所以那些竹简，用的都是一种生于灵秀之地的奇竹，生有异香，不受虫噬。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大荒之中保存更久。
这数年下来，张邵的功力增加很快、两门法术也愈发纯熟，不仅在大荒站稳脚跟，名声、实力也有了长足进步。
但张邵觉得，这些都不算自己最大的收获。
那数以千卷的竹简，才是张邵这些年来最大成果和收货，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他一有奇思妙想，便几乎都要挥墨如雨，每天坚持码字数千。
千卷竹简，记述着每一次的炼制过程、药材配比、剂量、失败原因。以及他的许多猜想和研究步骤。
五个丹方都是这样成千上万次的试验得来的。
当然，严格来说，目前应该只是四个半丹方。
还有一个新练出的元精丹，药效还没试验。
在研究丹术道路上，张邵觉得自己是极为幸运的，又是极为不幸的。
幸运的是，大荒知名的顶尖高手通臂老猿对自家青眼有加，背靠翠微山这种顶尖势力。
加上如今的妖兽普遍心思简单，直来直去，对于灵药一类的虽然看重，但也没有到视若性命的地步。
加上大荒一片原始，物种繁多，许多奇奇怪怪的草木、仙葩、奇珍可以说随处都是。
加上大荒之中，超凡者数量有限，开发亦有限，资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充裕。
种种优势之下，张邵才能有许多试错的机会。
劣势就在于张邵并没有真正可以借鉴的前路。
自识至终，他没有从灵界大荒之中，打听到半点关于丹术、丹方的消息。
灵界之中，有不少古迹，但仿佛一切文明都突然中断一般，变成了极为原始的状态。
他只能全凭自己去摸索。
或许从根本上，他如今的丹术，与真正的丹术，根本已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因为没有前人遗物，可以供他参考。
而在他自己看来，他如今种四种丹方，或许称作合成药剂更合适一些。
本质上，就是把几种功能类似，怎么混搭都不会冲突的药合成浓缩在一粒丸散之中。
并不会产生什么奇妙的变化。
真正的灵丹，应该与所用的药草在药效上、玄妙上，截然不同才是。
所以他只将自己的这种技法，称作炼饵、服饵之术。
而不会宣称掌握炼丹之道。
服饵，饵就是药，同样是古代传说之中的一种长生术。
不过，也仅仅是长生，许多古人通过服食松子、黄精，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仅此而已。
跟丹道相比，天壤之别。
这时候，侍女小竹终于领着几个顶着牛头、身形魁梧，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妖兵进来。
“公子，您要的精壮小妖找来了。”
张邵打量几眼，很是满意，便略一颔首示意。
身旁的侍女，取过几枚新出炉的元精丹，一一分给几个小妖。
“吃下去，这是主人的赏赐！”
几个小妖神色懵懂，闻言十分欣喜，干脆利落的吞下药丸，旋即不住的朝张邵叩拜。
妖兵，本质上就是普通野兽，看似能说话，有简单智慧，但其实并没有完整魂魄和异能，依旧属于凡物。
他们的脑子，根本理解不了许多东西，除了被点化时，会获得一些如同本能的敬畏和礼数之外，基本与野兽差不多。
强一点的，能有相当于八九岁小孩儿的智慧。
最大的作用，就是拿来衬托声势，以及保护妖兽嫡系血脉，还有就是充当炮灰了。
张邵则取出竹简笔墨，依照旧例观察记述着小妖们服下药丸之后的变化。
“哞！！”
一只牛头妖兵的药力率先发作，他漆黑一张脸被涨得通红，鼻孔喷出两股白雾，情不自禁大声叫吼起来。
张邵将真气注入其体内，默默观察着变化。
突然，牛妖面色一阵扭曲，似乎极为难受一般，双目，也变得有些赤红。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几个身着纱衣的侍女，双目如火，不知从哪里涌出的一巨力，竟然掀开了张邵搭在他身上的手。
“哞！！！”
牛妖状若癫狂，直接朝一旁的几个女妖扑去。
下一刻，其余几只试药的妖兵，皆陷入狂躁状态，一个个喘着粗气，双目赤红，浑身血脉喷张。
他们彻底的失去了理智，纷纷挣脱束缚，向周遭美貌侍女扑去。
“啊！！不要！！”
整个洞窟都陷入混乱，几个侍女尖叫连连，不断躲避。
“放肆！”外面拱卫的妖兵听见动静，见此大怒，纷纷持着兵刃，就要冲进来把几头发狂的公牛乱刃砍死。
倒是张邵十分平静的摆摆手，阻拦了外面的妖兵。
吃了元精丹的牛妖们，如同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他们一个个陷入狂躁状态，实力竟然短暂提升了数个档次。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几个侍女轻松扑倒在地，脱下裤子就要开始。
“啊！！公子！救我！”
小竹也被一头狂躁牛妖按倒在地。
张邵见这般场景，当然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几头试药的疯牛当着自家的面强上几个侍女。
朝外间颔首示意，十几个猛壮的牛头卫士才冲了进来，试图将发疯的牛妖制服。
“哞！！！”
然而，几头试药的疯牛却愈发癫狂，并在瞬间爆发出了超越以往自身数倍的气力。
他们维持不住形态，纷纷化成原形，在石室之中乱窜，不断用牛角将猛悍卫士顶翻。
“咦！”张邵见此，眼睛一亮。
本以为这次炼药，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没想到这些疯牛能被彻底激发潜力。
见众多妖兵一齐上阵，都无法制服几头疯牛，张邵只得亲自出手。
“青藤术！”
他从袖里抛出一个瓷瓶，“咔嚓”摔碎在地上，腾腾云烟升起，其中的数粒芝麻大小的种子四处飞溅。
乙木真气一催，飕飕云雾缭绕之间，那些种子瞬间发芽，眨眼就长出婴儿手臂粗的藤蔓。
数十条腾蔓，刹那之间随着云气弥漫洞府之中，根根都有十数米长，在天空之中扭动，如同条条触手。
腾蔓如同蛇头一般扭动缭绕，好似根根触手，转瞬之间，便将那几头发狂的疯牛束缚住。
被藤蔓死死缠绕的牛妖们依旧不断扭动挣扎，试图挣脱束缚，挣得藤蔓“嘎嘎”昨响。
不过任他们如何奋力挣展，如何狂吼，迸发出的力气，何止万斤，也挣脱不开那婴儿胳膊粗的藤蔓。
倒不是那些藤蔓有多坚固，而是张邵的绝技青藤术，柔顺如意，最善于克制刚猛。
青藤术，是张邵自悟练成的第一个法术，本质上，依赖于他的独门真气，乙木真气。
他初修练气法门，就自有感悟，气从肝窍而生，色呈青色，犹如华盖。
这种真气，可以对于草木植物有极大的亲和之力。
他又择一些奇异藤蔓的种子，日日吐纳，以真气蕴养，使之与自身真气合一。
再用灵液浇灌寖泡种子，使之积蓄充足的灵力。
用不同的种子，也能达到不同的效果。
到用时，将种子扔出，真气御使，种子之中积蓄的灵力瞬间爆发，刹那之间就能生长数十丈。
缺点是属于一次性法术，每练一批种子，得花上数月甚至半年时间不等。
这次束缚五个疯牛，他就用了五粒铁线藤的灵种。
铁线藤，一种蛮荒低阶灵草，服用没有任何效果，唯有一种特性，就是极为坚韧。
能束百炼钢，又能化绕指柔。
除了怕火之外，这种铁线藤几乎没有任何缺陷，铁器也难以斩断，任它龙象巨力，被铁线藤缠绕，也难以挣脱。
一时间，所有妖兵都用敬畏的眼神看向张邵，那几个女妖也在惊魂未定之下，衣衫褴褛的抽泣跑开。
看着那几只被牢牢束缚，依旧面色扭曲，不断用下体摩擦藤蔓的牛妖，张邵面色怪异。
“看来这药是成了，只是这副作用…”
这个副作用，貌似比预想之中的，要来的猛一些。
“但他们的实力确实增长了！”
相比之实力的增长，那种能令服药者发情、失去理智的副作用，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至少，在张邵看来是这样。
毕竟炼气士首再于炼精化气，情欲方面，是可以控制的。
之所以牛妖服药会变得狂躁失去理智，完全是因为他们不通练气法门而已。
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精气，浑身精力旺盛至极，又无法消化和发泄。
自然就会被这无处发泄的旺盛精气影响，而失去理智。
“嗯，看来这种新的药剂，无法给普通人或者野兽服用。”
张邵将这种结论记述在竹简之上。
这种元精丹，甚至也不太适合给妖兽服用。
妖兽虽然修炼肉身，但并不崇尚转化提炼自身精气，而是精纯血脉之力。
以求血脉返祖，获得神话生物的力量。
又过了许久，那几头被束缚的牛妖，依旧处于狂躁状态，不过，或许是不断挣扎之中，发泄了一部分力气。
竟然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们都明白过来，一边不住的惊恐、狂躁，又一边哀嚎着求饶：“先生饶命！饶命！”
“行了，把他们带下去，要什么就给什么，有甚情况，再来报与我。”张邵嘱咐道。
“喏！”
一众妖兵拱手称是，将几头牛妖带了下去。
需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几头牛妖现在最需要的当然是母牛了。
张邵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这些牛头兵给他试药，不仅不追究其发狂冒犯，反而还给予犒赏。
“贫道略有所得，要闭门参研丹术。”
张邵受过赵全深指点，又自觉练成道家炼饵、服食之术，遂作道人打扮，言语之间，也早把自己当道人一般了。
不仅仅是他，而今许多的炼气士皆如此，或为僧或为道，多为世外人装束打扮。
几个侍女闻言，皆躬身称是。
就要退下，这时候张邵又转过身，问道：“对了，之前让你们派人去寻剑道人和星宿子下落，他们最近可有甚消息传出？”
小竹想了想，回道：“回公子，旬月之前，在尧光山似乎有过剑道人消息，至于星宿子，奴婢这些年派的数波妖兵打探，都没有丝毫消息，或许他已经去了海域。”
剑道人，星宿子，不是他人，正是张邵的两个好友。
炼气士闯荡大荒，时常可能会结仇，为了避免被仇家知道自己根底，遗祸在蓝星的家眷，所以多有些诨号。
又或者，是一些好事着，根据他人名声，行事风格，给他人起的别称。
剑道人，就是俞明的外号。
星宿子，或者星宿散人，是顾星成的别称。
区别就是，剑道人这个名声，是别人给的，靠着俞明自己用剑杀出来的。
大荒妖兽对那个往往一剑斩敌的白衣人类，不知姓名，就称为剑人。
因为拿着剑嘛，又是个人类，剑人这个外号在大荒土着妖兽看来十分贴切。
只是一众蓝星来的妖兽、炼气士知道在蓝星这个词可能带有的嘲讽和贬义。
他们一边看笑话，一边又禀着俞明实力强悍，不好轻易取笑的道理，遂给他加了个道字。
久而久之，不论大荒土着，还是蓝星来客，都称其为剑道人。
至于星宿子，则纯粹是恶搞，来源自蓝星一部着名武侠小说之中的着名反派。
是顾星成自己给自己取的，不仅是他觉得这个名号很威风，也是因为他以前玩同款的一部游戏之中，最喜欢用这个角色。
自从青丘墟分别之后，张邵就再未见过顾星成。
倒是与俞明有过数次交往，只是当时两人都实力弱小，又分数不同的妖兽阵营。
所以也很少有时间会面，但每次见面，还是会聊很久，张邵也一直在关注着他。
最初俞明实力弱小，剑术未成之时，张邵不仅多次在暗中保护，每次俞明受伤，张邵也总是暗暗找些相熟的妖兽，将疗伤的药转交给俞明。
直到俞明渐渐有了自保之力，甚至闯荡出了名声，张邵才减少了对俞明的暗中支持和关注。
而相比之俞明，张邵现在更关注顾星成的动向。
然而数年打探，都没有找到丝毫关于顾的消息。
也不知他是泛舟出海寻找机缘了，不在大荒之中。
又或是改头换面，没有用本名，和星宿道人这个约定好的外号。
张邵动用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全部人脉，哦不！应该是妖脉。
始终打探不到关于顾星成和星宿道人这两个身份的任何消息。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老顾已经没了。
毕竟当初分别之时，顾星成始终都未修成炼气之术。
他的实力，也就比一些普通野兽或者妖兵强一些，而大荒之中又危机四伏。
只是打心底里，张邵不能接受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