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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云.「你是我的唯一.」

“实验体第一号…”

几近透明的玻璃容器中悬浮着一精致的少年,绛紫的发丝随意地飘散在肩头,肌肤苍白地仿佛失血过多.狭长眼瞳微微阖起,唇齿翕动像是睡着的孩童呓语一般.他的双臂异于常人,像是展开的羽翼.

赵云蹙眉打量着容器中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错误,才导致实验体变成这副模样.容器中的营养液咕嘟咕嘟地冒出,一个个易碎的气泡缓慢地飘出.那少年纤长的睫羽不住翕动,似乎要醒来了.

赵云自然察觉出来了,伸手按下一个按钮.那玻璃容器变戏法般打开,无形的力量将少年推出.少年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被营养液润湿.那双睁开的眼眸宛若黑曜石,但却空洞无力.

“你就叫云中君吧.”

云中君是古代的云中之神,和少年身上的气质很是相符.

赵云是位科.学.家,他最近在研究无.性.繁.殖,希望能克.隆出一个和正常人没有两样的人——他的实验品,就是眼前这个叫云中军的少年了.云中君的眼神似乎不大好,赵云对他做了好几次手势让他到自己身边,他都没有反应.赵云索性上前,拨开他额前的刘海注视他那双眼眸.他很快就发觉出了不对劲——云中君根本看不到东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云正揉着太阳穴思索,却见云中君摸索着攥住他的衣角,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子龙.赵云像安慰小孩子一般拍拍云中君的肩头,让他在这里等自己.

赵云转身走出实验室,想要调出录像反复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他回去的时候看到骇人的一幕,纤瘦的云中君蜷缩在墙角,外套上沾满了鲜浓血液.赵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起云中君,焦急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云中君那双黯淡的眼眸微微眨动,似乎想要落泪.他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云:几个服侍赵云日常生活的手下路过这里看到了云中君,他们并不知道云中君实际上是个克.隆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弄起云中君.云中君不满地反抗,那群性格暴躁的手下便将无辜的云中君打了一顿离开了.

“抱歉.让你受伤了.云中君.”

赵云掰过云中君的下颚,拭去他额前的血渍,鬼使神差地吻住他的双唇.软软的,甜甜的,像是草莓的味道.云中君有些手足无措地捏住衣角,感受着温热于唇面上蔓延,耳尖微微发红.

“你是我的实验体,也是…”

我的唯一.

……

白芳.「怎么征服吃货.」

“呜…我再也不理你了!”

李元芳纤瘦的身躯微微颤动,点点泪水聚集在眼角.他用自以为很凶的眼神瞪着他的哥哥李白——可这眼神在李白看来就像是卖萌.其实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简单.李白吃掉了李元芳打算当作夜宵的蛋糕,资深吃货李元芳就不高兴了.

李白叹了口气,想要抚摸李元芳毛茸茸的兽耳,却见他鼓着脸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李白一人.

李白摸着下颚思索一番,便想出一个点子.他找出了之前的烧烤架,又取了几块生羊肉.收买吃货的办法,不就是用食物么.他知道李元芳不会走运,肯定就在附近徘徊,就打开了窗户.他将生羊肉淹好,小心翼翼地串在了竹签上.

木炭燃起猩红火苗,羊肉渐渐由淡粉变得焦黄,香气缓缓蔓延开来.不一会,门便被轻轻推开,李元芳的小脑袋便探了进来.他吸了口馥郁香气,咽了咽口水一脸渴望地看着李白.

“哥哥…元芳也想吃烧烤…”

李白知道这个小吃货最好收买了,他故意将一串烤好的羊肉串在李元芳眼前晃晃.

“你不是因为一个蛋糕生我的气吗?”

李元芳眼巴巴地望着那洒了孜然的羊肉串,拼命咽着口水.他伸手拽拽李白的衣角,试图让他这个哥哥动心.

“元芳…元芳错了嘛…你就给元芳吃一串嘛…”

李白却将烤串放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块羊肉,瞥了一眼李元芳失望的眼神,吻上他的唇,将羊肉渡给他.

“怎么样?烤串好吃吗?”

……

虎离.「枫叶是情缘.」

“为什么…没人喜欢阿离的舞蹈……”

在歧视魔种的长安城内,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少女哽咽着,那双标志着魔种的兔耳微微翕动,噙着泪水的眸中的希冀化为无尽的灰烬.

“你…也是魔种?”

一只修长的手,毫无征兆地搭上少女的肩头.鲜红的发丝荡漾在空中,黑曜石似的眼眸炯炯有神.

“你…你别哭了啊…”

一向心思单纯的裴擒虎最害怕看到女孩子哭哭啼啼,更别提眼前这个精致的像是洋娃娃的女孩子了.他见公孙离也是魔种,也便一抖兽耳化形成一只老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手背.

公孙离被蹭的痒,破涕为笑.她伸手将老虎揽在怀中,抚摸着他光滑的皮毛.不知是因为心灵的相通还是魔种间的同情,她絮絮叨叨将自己的烦恼说给裴擒虎.

“阿离很喜欢跳舞…可阿离是魔种人,没有人喜欢阿离…你说为什么魔种就不能像人类一样正常地生活呢.对了.我叫公孙离,你叫什么啊.”

裴擒虎瞥着那单纯的少女,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用小爪子在公孙离手背上写下“裴擒虎”三字.

“那我就叫你阿虎吧——好不好呢阿虎!”

.

打那之后,公孙离和裴擒虎便熟悉了起来.公孙离经常邀请裴擒虎到自己家里吃点心畅谈理想.一日,公孙离约裴擒虎来到庭院,一语不发地撑开油纸伞,金黄发丝在空中飘荡,半阖着的明眸流转,纤长双臂滑过无形的空气,蝴蝶般轻盈地舞动.

裴擒虎早就听闻公孙离跳舞跳得好看,可没想到她跳得舞竟那么好看.但他却不明白公孙离为什么要突兀地跳舞给自己看.

一舞完毕,公孙离缄默了一会,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她望着裴擒虎,声线中染上一丝颤音.

“阿离要离开长安城了.”

裴擒虎一下怔住了,他诧异地望着公孙离那垂下的兔耳,疑惑地抓抓头发问为什么.

“因为…长安城毕竟不适合魔种生存啊.”

后来,那舞姿妙曼的少女便杳无音信了.唯有一魔种少年,在凄冷的秋天,将一片片飘落的枫叶拾起,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离…你不是说,你喜欢枫叶吗…

你不是说…枫叶是情缘么…

我多希望能将这些枫叶…送到你手上.

可惜…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

沈芳.「猫抓老鼠.」

“藏好了嘛!本喵要找了喔!”

阖眸面对着墙壁的沈梦溪扯长了声调,鎏金眼瞳在眼眶里滴溜滴溜地转.他没得到回复,但灵敏的猫耳听到了一声闷哼.凭着直觉,他猜到李元芳肯定就在附近.这片空地很是宽敞,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茂盛植物,很适合捉迷藏.

李元芳将身子蜷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他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尽力让自己不太现眼.沈梦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李元芳,就想诈诈他.

“本喵看到你了——快出来.”

李元芳当然没吱声,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他将小脑袋埋进双膝间,然而耳尖处金铃却相撞发出泠泠的脆响.李元芳着急了,见沈梦溪往这边走来,急中生智地将一根较长的树枝举起,挡在自己面前.

“咦…本喵明明听到了响声…难道是本喵听错了?不可能吧?”

沈梦溪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李元芳藏身的四周走来走去.李元芳咽了咽口水,将身子紧紧蜷起不让他发现自己.

“根据本喵的直觉…元芳肯定就在这里!”

沈梦溪甩甩拖地的猫尾,一本正经地用眼睛扫过隐蔽处.李元芳见他的目光游离,一直没有落在自己这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嘿!本喵抓到你了!”

沈梦溪毫无征兆地来到李元芳身后,夺过他手里的那根树枝,揪着李元芳的后领将他扑到地上.

“好吧好吧…你赢了…从我身上起来啊!”

李元芳鼓着脸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沈梦溪,但却怎么也推不开.

“说好的,我赢了就请我吃小点心!”

“好好好,都随你…”

……

明弈.「错过就是一辈子.」

“星.”

夜自静好.满天的星尘撒下,宛若落下的片片碎玉.

棋盘上,胜负已定.

黑白棋子仿佛滑落人间的银河,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一枚泛着寒意的黑子缓缓落在了密密麻麻的棋子之中.

“师傅果真不一般.”

弈星平静地望着那棋盘,唇畔勾勒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咳…咳咳…”

明世隐正欲接话,却觉眸前一阵发黑,晕眩感一点点自眼角处蔓延.喉咙仿佛被什么堵塞一般,吐也吐不得,咽也咽不得.

他蜷指尽力抓住衣摆,想要撑起这具身躯,可他却浑身无力.一霎那间仿佛是断了线的傀儡.

他略侧了身背对弈星,终是将堵在喉中的血吐出.鲜浓的血渍于指尖散开,嘀嗒嘀嗒地滑落.

“师傅…?你没事吧?”

弈星语气里不免染上一丝焦急,伸手按住明世隐纤瘦的双肩,也顾不得什么逾礼了.明世隐不动声色地用沾了血的手在衣摆处摩挲几下,僵硬地扯起一抹笑意.

“星.放心就好,隐没事.只是风寒犯了而已.”

弈星是何等聪明.他自知明世隐不愿告诉自己真相,便顺着他的话替他解围.

“那…星明日便抓些药给师傅治疗风寒.”

明世隐面不改色地将手覆上胸口,只感觉那支撑血液循环的心脏跳得微弱.

也许…这就是天命难违吧.

隐或许真得活不过今晚了…。

在离开人世前,隐还是想陪伴你.

“师傅.天色不早了.星先行离去了.”

四目交汇,仿佛凝结了点点冰晶,清冷而又压抑复杂的气息笼罩下来.

“隐送星回去吧.”

明世隐不待弈星回复,便挽住他的臂弯.丝绸制的薄衣恰到好处地掩饰住他身子的瘦弱而苍白.

“好.”

奕星并未拒绝,像是鱼儿跃入海洋般轻松而惬意.他嗅着明世隐身上独有的牡丹花香,觉得莫名的安心.

也罢…让隐最后好好陪陪你吧.

明世隐望着弈星平淡如水的眼眸,这般想到.

————————————————

次日.一向号称能够占卜未来的明世隐被发现死在了屋中.明世隐面色平淡而坦然——他身着不染一丝杂质的长衣,发丝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并不多的财物,数不尽的书籍——仿佛料到自己会死一般,为自己处理好了后事.

听到明世隐已逝的消息,平民百姓几乎都是眼角泛红暗暗垂泪.但弈星却没有哭——

他明明是想要为自己的师傅痛哭一场的,可他眼睫不住翕动,泪水在眼眶里翻滚,终是没有落出.

弈星眼前幻化出明世隐昨夜时苍白的面庞,以及渗着汗水的发丝.

如果…如果昨晚就带师傅去看医,师傅就不会死吧…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多好.梦醒,沉稳冷静的师傅就会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不是易碎的梦境,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现实就是,曾经和他对弈的师傅已经长眠不起了.

弈星欲要伸手抚摸那早已没了气息的人儿,却感觉他有意回避似的,在眸前不断闪动.沉重的眼皮终是贴在了一起,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的身影.包裹着血肉的身体也仿佛失了灵魂,空灵而又轻飘.

“小星星——”

弈星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屋中.苦涩的中药味占据了新鲜空气,使得他不由歪头轻咳出声.

公孙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眉梢紧紧蹙在一起.她默不作声地将汤药递给弈星.

弈星直了直身子,接过那碗中药,轻轻抿了一口.不似想象中的那么苦涩,反而有些甘甜.

“阿离知道小星星不喜苦涩,就放了些糖.”

顿了顿,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在安慰弈星,公孙离哽咽着再度补充.

“医生说小星星这是受惊多度而导致暂时的晕眩.喝些药补补就好.小星星会没事的.首领…首领大人也会没事的.”

一提到明世隐,弈星心中那道伤痛越发地痛了起来.他啜了一口中药,喑哑着嗓音问道.

“师傅他…怎么样了.”

公孙离将一封折叠整齐的信递给了弈星,顺带接过他手里那碗未喝完的中药.

信的外层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弈星亲启”四个字.

“阿离在为首领穿寿衣时,发现首领手里一直攥着这封信.”

弈星疑惑不解地拆开信.看到信内容的一瞬间,泪水便不住地滑落.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错过,就是一辈子.

来生隐不想再错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