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富贵
南匈奴属国地。
连绵的营帐铺陈在大地上，一堆堆篝火犹如繁星点缀在大地之上。
帐外鲜卑士卒欢声笑语，帐中的步度根却是愁容满面。
无他，战争进行的很不顺利。
步度根本是先代鲜卑单于檀石槐之孙。
檀石槐死，子和连立。和连死，兄子魁头代立。魁头死，弟步度根立。
鲜卑单于一系的传承，在步度根这里是明确的。
哪怕如今这个单于的名号，在鲜卑中已经不如当初，可步度根的号召力还是有的。
这次除了本部万骑，还号召了四万骑的鲜卑部落骑军。
鲜卑军的骑兵战力不如马超军。
无论是战马还是武器盔甲，都比不上马超军，甚至是匈奴军高层的亲骑，不过，鲜卑军胜在数量多。
骑马打仗，对于汉人来说可能只是工作，但对于鲜卑人来说那就是生活。
鲜卑几乎全民皆兵。
加上轲比能的军队，这次鲜卑可谓全军尽出。
本以为南匈奴是个软柿子，步度根打算大捞一票，可没有想到，南匈奴这回支棱起来了。
在马超以及其部下西凉铁骑的带领下，南匈奴的骑兵似乎找回了先祖的悍勇与老练，让步度根吃了大亏。
那些南匈奴的高层，几乎都和汉人一般，不过底层的人，还和鲜卑一样，逐水草而居。
像是往常，只要鲜卑军全军出动，吓唬一下南匈奴，几乎多少都能占点便宜。
匈奴军高层的精锐骑兵装备精良，但数量少，他们害怕与鲜卑作战，进行无意义的损耗。
可这次，南匈奴显然做出了长久作战的准备。
收拢部民，集合勇壮，分发物资，收买人心，以南匈奴王庭为中心，势要与步度根一战。
这让步度根有些难办。
他与轲比能遇到了同样一个问题。
鲜卑不是当年的匈奴，只是一个部落联盟。
自从檀石槐死后，没有一个拥有足够威望与军功的人，能够在鲜卑一锤定音。
能够占便宜的时候，大家自然蜂拥而上。
可现在遇到了硬茬子，又有几个鲜卑首领肯让自己部落的士兵，去硬碰硬？
尤其是在马超和他的西凉铁骑，表现出悍勇的战力，接连灭了鲜卑几个部落之后，大家都指望着步度根出头。
他如果出不了头，大家就会撤了。
步度根身为老大，也没有多好的办法，只能将抢来的物资也发一波，举行宴会，安稳人心。
步度根此时作战不顺，但他更想要知道轲比能那边的状况。
只要轲比能比他惨，那么步度根觉得就算撤军，也没有多少关系。
反正颜面是保住了。
步度根一直觉得轲比能是威胁，不光是因为轲比能吞并他兄长扶罗韩的部众，更因为步度根察觉到了他的野心，他想要做第二个檀石槐，乃至第二个冒顿。
短短时间内，轲比能已经崛起成为他这一系、东部鲜卑之外第三股势力。
在往长看，自檀石槐之后的单于一系，恐怕都要让轲比能吞了。
情报传来，正如步度根所愿的那样，轲比能败了。
可步度根还没有喜悦多久，一股恐惧感就袭上了心头。
“降了？”
“自轲比能以下，拓跋、独孤、慕容、宇文等部皆降，此刻，蜀国太子正率领万骑并一众降军，正向我军杀来。”
这也败得太彻底了！
败得让步度根始料未及。
步度根的手有些颤抖。
蜀国太子和轲比能自西面杀来，马超和呼厨泉自南面袭来，再加上他率领的一众部落中，不少人也都和拓跋、独孤、慕容、宇文等部沾亲带故，知道了消息之后又会怎么处理？
步度根有些无法想象。
“快，趁夜集合部众，悄悄撤离。”
“可不少人都喝醉了，要不等到天亮。”
“等什么天亮，等到天亮消息散开之后，我们想走就难了。”
步度根的话刚刚落地，帐外就已经出了新的变化。
本是聚集在一堆堆篝火前，相亲相爱正在跳舞喝酒抱美人的鲜卑各部落的勇士，此时或迟或晚都接到了消息，开始分了开来，面对着别的部落的人，也不像是刚才那么友善，互相戒备起来。
热闹欢庆的宴会，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大地之上，仿佛堆满了荒草。
火星是一声骑兵冲击的号角声。
步度根的鲜卑营帐，自这一下开始，全部乱了。
“怎么回事？”
步度根走出营帐探查，却发现到处都是火星。
情势相当混乱！
西面和南面同时出现了大量的骑兵，正在猛攻鲜卑营地。
值此时刻，原本追随步度根的不少部落也开始反水了，声称是鹿神信徒，要擒拿步度根，献于蜀国。
步度根根本控不了场。
在这时节，他麾下部落互相攻伐，他的部众又散的太开，无法召集。
没法子，步度根只先率领自己麾下精锐的数百骑，逃离营地。
跑了一夜，可谓人困马乏。
步度根再也忍受不住，下令让麾下部众休息喝水，等探查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天空之上，一身鹰鸣。
步度根抬头一看，不觉得惊叹。
“好奇异的大鹏，白色的羽翅，金色的身体。”
如果不是现在太疲惫，步度根很像张弓搭箭，将这只大鹏射下来，当做战利品。
只不过，步度根还没有叹息多久，远方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步度根十分惊恐，他身为鲜卑人，熟知各地战马的特征，光靠听就能辨别战马种类。
这支部队，绝对不是他的人。
当下，不顾其他，步度根带着麾下骑兵，拔腿就走。
鲜卑整体的骑兵水平不如马超军，可步度根麾下的精锐，水平还是相当高的。
速度要远比追他们的队伍要快。
可无论步度根摆脱了追兵多少次，天上的那只奇异的大鹏在总是在。
摆脱的追兵次数越多，身边的部众越少，到了最后，步度根只剩下孤身一人。
步度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用尽力气，张弓搭箭，想要将那只大鹏射下来。
然而，箭矢落空，只留下了一阵笑音。
“单于何必拿一只鸟撒气呢？”
步度根凝眸，只见一人骑在马上，正缓缓而来。
这人身旁，还跟着两个人。
一名手握方天画戟的武将。
还有一人，步度根化成灰都认识。
轲比能！
此刻，怒意充斥着步度根。
他大吼了一声。
“轲比能，你为何要降？”
轲比能没有回答，策马而去，只一招就把已经力竭的步度根击败。
轲比能居高临下看着步度根。
“人心若此，又能如何，你就是我下半生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