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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陵站在她面前,与她咫尺之间,他身上浓郁的茶香在她鼻息间氤氲。

不知为何,她烦躁的心绪渐渐平缓。

逍遥的戾气也已然消减。

蝉鸣混杂着赵无陵低沉的嗓音:“逍遥剑乃天下灵剑,持剑之人若心不稳,轻则真气紊乱,重则走火入魔。”

“我知道……”

萧玉紧闭着眼,除了他的声音外,她似乎还听见了许多人在说话,急促的步伐正朝这边奔来。

她猛地睁眼,对上那双褐眸。

“有人来了!”

赵无陵眉宇微蹙:“什么?”

此处除了他二人,便就是风吹落叶,以及虫鸣之音,并无第三个人的身影。

赵无陵疑惑地盯着她,欲要开口时,忽听身后急急来了几人,禀报道:“公子,陈途等人已入城。”

话音刚落,又从另一巷口来了两人。

“禀公子,陈途等人抵达荒寨,胡老的老巢就在荒寨,想必此时两方正在密谋反叛。”

另一下属禀道:“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只待公子一声令下,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无陵却未回复,只幽幽地凝着萧玉,忽而勾勒一抹笑意。

“来人,送萧公子回府。”

回府?

萧玉摇头,婉拒道:“不用了,小侯爷有急事,自可去忙就是,不必在意我一闲人。”

只要她还在锦州一天,即便她在楚家闭门不出,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楼渊那般高手,迟早会发现她还活着。

她须趁早离开才是。

锦州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赵无陵却已转身,厉声吩咐:“即刻出发,去荒寨!”

“是。”

从巷中离开,途径胡家院外,她头也未抬地继续往前走,脚下却是一顿,她猛地抬脚躲开。

只听“哎呀”一声痛呼。

她定睛望去,并非毒舌机关,而是一个人。

“是你?”

她蹲下身瞧着少年的下巴,被她踢得淤青,龇牙咧嘴眼眶泛红,即便这样,他仍旧没哭出声。

想起那日他为她端水之事,这人傻归傻,倒是乖巧。

她拧眉道:“你出来做什么?”

生怕她不见似的,他一把抓住她伸来的手,磕磕巴巴说道:“爹,爹,要死了。”

“什么?!”

老者躺在床榻上,枯木一般憔悴,旁边是他那瘫痪多年的妻子,萧玉进门时便见这一幕,心情难以言说。

“老人家……”

老者虚弱地抬起眼皮,见是她来了,想说些什么,开口即是一口浓血,咳嗽不止。

他妻子急得不行,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见状,萧玉心生不忍,转身就要去请大夫,老者将她叫住。

“公子,不必了。”

他撑着半边身子坐了起来,那傻儿子凑过去将他扶住,一只手悄悄抹着眼泪。

“爹,治,病。”

“我的日子已经到了,到时候了。”

老者呢喃着这句话,笑着对萧玉说:“看公子形色匆匆,想是要走了吧,那就好,离开这里,好好过日子。”

萧玉回头面对他,欲言又止。

他是胡子延唯一的亲人,二人从小相依为命,遇上贵人却又跌入谷底,一生苦难难以体味。

“咳咳。”

老者捂唇又吐了一口血,似乎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最后却只能说一句:“我替子延跟你,说一声,对不住,他造的孽,我,我替他,替他,还,咳咳……”

“爹!”

音未落,人便倒下。

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似乎还在对妻子叮嘱着话,萧玉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只闻满屋的哭声。

荒寨。

陈途乃束州地头蛇,为人十分狠辣,杀人如麻,在江湖上有一句名言:千人万人头,不如一两金。

“千人万人头,不如一两金,呵呵。”赵无陵立于高处,居高临下睥睨寨中来人。

“本侯今日倒要看看,这一两金,他有没有资格拿!”

韩亦站在他身侧,不屑道:“地痞罢了,有何惧?姓胡的与此人合作,不过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赵无陵笑了笑,问道:“楚之江可是回府了?”

韩亦回道:“是,只是楚公子有些气火攻心,怕是要休养一些时日。”

“气火攻心?”

“是。”

赵无陵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翠楼坍塌时,他就在天青阁中望着,楚之江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

竟是想不到,楚之江竟对她用情至深。

只可惜,入局之人,太蠢。

“韩亦,你可是伤心?”

公子突然这般问,韩亦脸色立即变得不自然,死死盯着低处,回道:“没有。”

闻言,赵无陵眯了眯眼,负手而立道:“萧玉生得一副好皮囊,世间难有人比得,如此美貌,你不曾心动过?”

韩亦回:“回公子,不曾。”

山坳处阴风猎猎,玄色衣袍翻卷不止,褐色的眸深邃不见底。

“她是我派的敌人,假若她还活着,我命令你杀了她,你可是会迟疑?”

“她已经,死了。”

倏地,一道慑人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这目光,比风还烈,比刀还利。

韩亦心头一惊,当即抱剑,躬身回道:“属下谨遵公子之令,绝不迟疑!”

“好。”

赵无陵重重地按下他的剑,笑而不语。

对于陈途等人的赴约,胡老十分高兴,即便董婉婉与其替身都没了,也阻止不了他的计划。

他饮茶而语,承诺道:“陈大公子放心,只要搅得锦州大乱,赵无陵一死,我加付你三倍报酬。”

江湖上都知道,陈途爱财如命。

当初,陈途为了一百两,不惜与亲爹决裂,甚至一刀砍了亲生母亲,可谓是畜生不如。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

冷漠如蛇,只爱钱。

陈途生得高大魁梧,凸起的刀疤横穿整个面部,十分狰狞可怖,常人见了他,定是避之不及。

听见三倍报酬,并无以往的欣喜,反倒是摆了摆手,眼里满是算计。

“诶,胡老太客气了,我此次答应你来锦州帮忙,可不单单是为了这点钱财。”

胡老不禁好奇:“这是何意?”

陈途埋怨道:“自从朝廷换了政策以后,老子在束州过得束手束脚,甚是不自在,听说你在谋事,老子义无反顾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