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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日,来的都是徐琳儿。

许是寻到了说话的知己,徐琳儿对她敞开了心扉,二人一聊就是大半日,走时恋恋不舍,瞧着像对姐妹花似的。

深夜,萧玉总想起她说的话。

她的心上人姓檀,名靖知,年十八,身高八尺,清秀俊朗,左侧眉尾与右眼下方各有一颗痣,下巴有伤疤是幼时摔倒磕破的。

还有,檀靖知祖籍宣州,当年宣州发生大洪灾,檀家便一路北上,逃难至京城,因此,檀家每隔几年便会回宣州祭祖。

还有,檀靖知的父亲曾是秀才,醉心书院无心官场,却遭受许多官家子弟的欺负,所以他的志向便是考取功名,加官进爵。

还有,檀靖知的父亲去年死了,为了父亲的身后事,他放弃参加科举考试。

还有,檀靖知的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已致家中一贫如洗。

还有,檀靖知的母亲,十日前,服毒自尽了。

“呼......”

一丝睡意也无,她翻身下了床榻,披上外衫出了门去。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她站在檐下,凝着无边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不知不觉天泛了青色,她拢了拢衣裳,转身回了房间。

有些话,她想等今日徐琳儿来时,与她说,可来的人却是徐叔睿,她略为惊诧,堪堪起身:“见过徐小公子。”

徐叔睿不再冷眼瞧她,反倒是点头应声,进门后乖顺地放下食盒。

“琳儿说,这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

她瞥了一眼,无心吃食:“有劳了,多谢,徐小姐她今日......”

“今日她不能来了。”

“......好。”

她挑了挑眉,不再多问。

徐叔睿说:“方才我来时遇见宫里的传话官,赵......三哥让我告知你一声,太子殿下有令,事未了,让你在此待命,哪里也不许去。”

“遵命。”

她自己打开食盒端出吃食,徐叔睿站在一旁好生不自然,便就走了。

“诶。”

萧玉唤住他,他回过头:“怎么了?”

“会骑马吗?”

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徐叔睿冷笑:“本少爷马术精湛,你说呢!”

她点了点头,道:“明日,比一场,如何?”

“切,本少爷为什么要跟你比赛骑马?”

“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那好,明日午时,地点你定。”

“小漠北坡。”

“好。”

徐叔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她渍渍腹诽,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蠢得很。

用完膳,府里下人又送来汤药,待人走后,她端着药走到树下,尽数浇灌。

亭中,棋盘之上,一黑一白互相掣肘。

她步履缓慢地走上前去看热闹,赵无陵突然开口道:“本侯输了。”

黄天闰拱手一礼,随即捋着胡须开朗一笑:“哪里哪里,是吾侥幸,才赢了这局。”

褐眸噙笑,映着来人的模样。

“黄九公子来了。”

萧玉行了礼,打算在一旁观战,黄天闰却突然说:“来来来,侄儿,你与小侯爷下一局。”

她婉拒道:“二叔您忘了,我不会下棋。”

黄天闰醍醐灌顶,嘟囔道:“吾忘了,你棋品很差。”

萧玉:“......”

“黄九公子。”

赵无陵起身往旁边坐去,示意她坐自己的位置:“请坐。”

“不敢。”她忙拒绝。

赵无陵说道:“所幸今日无事,偷得浮生半日闲,来此亭中下棋解闷,我与黄道长下得久了,是有些枯燥,黄九公子若不介意,你来下棋,我教你,如何?”

“这......”

她只是闲来无事想看个热闹,对下棋毫无兴趣。

当初在锦州刺史府,与他下了几盘棋,期间说的话,无一不是警告,无一不是威胁。

是以,她特别讨厌下棋。

“还是别了,在下就在旁观看二位下就是了。”

黄天闰不耐地催促道:“侄儿莫说了,人家小侯爷愿意指教一二,你该虚心学习才是,快快快,吾执黑子,你执白子,你先落子。”

萧玉愕然无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如今是逃不掉了,她所幸坐了下来,从棋盒里捻了颗白子,往棋盘中间一放,便看向黄天闰。

“二叔,该你了。”

“好。”

随意落了几子后,她便不再动作,正欲开口时,赵无陵抬手指向棋盘上的某个地方,示意她下到那里去。

她想也未想,毫不犹豫落了子。

与其用心下棋被人嫌弃,不如做个没头脑的傀儡。

黄天闰倒是不说她的棋品了,毕竟,即便对面坐的人是小鱼儿,负责落子的也是她,可掌管棋局的却是赵无陵。

黑子落定后,她早已执了白子在指间,只等赵无陵发号施令。

“这里。”

赵无陵指了一个地方,她无意间瞥了一眼,不由得顿了一下,这里可不是最佳的落子地点,旁边才是......这么想着,手便挪了位置。

黄天闰惊讶道:“这步棋下得不错。”

呃。

她瞬间清醒,局促地解释道:“是么,这么巧啊,我眼花了,放错地方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呵呵呵呵......”

余光觑向身旁,赵无陵并无异样。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无陵比她高,又坐在旁边,若非她故意抬头,是看不见他的模样,唯一能看清的,是他指向棋盘的那只手,她还发现一个细节。

赵无陵示意落子的地方时,总会不经意地点两下,白子落到正确的地方后,他才缓缓收回,是以,不可避免地会触碰他的手。

他的手,很白,很热,如火一般炙烤着她的心,愈发的不宁。

后来,她再落子时,便如出针一般,隔了点距离便将白子弹入棋盘,正好在他的手背上方,赵无陵勾了勾唇,并未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最后一子落,便就赢了。

黄天闰敬佩赵无陵的棋艺,二人互相恭维,只有萧玉松了一口气。

谁知黄天闰又拉上了她:“侄儿,再来。”

不等她拒绝,黑子已落定,她随手摸了颗白子,往棋盘上一放,照例,赵无陵指的位置,就是白子的落定之地。

说白了,这就是黄、赵二人的博弈,她也是颗棋子。

实在无趣,无趣!

“下这里。”

耳边是赵无陵的声音,她却迟迟没有落子,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花丛,正疑惑着,一只利箭倏然飞了过来。

黄天闰开口催促她:“发什么楞,落子,快。”

她轻嗤一声,白子脱手而出,借了柱子一力,将利箭撞偏了方向,最终,利箭刺入亭外的地面,见偷袭失败,花丛后的身影转身逃跑。

黄天闰惊呼:“有刺客!”

赵无陵一个眼神,韩亦便从暗处出现,与刺客打了起来,刺客身手不敌,被韩亦一脚踢倒在地,再无反抗之力。

她不禁抚向胸口,已经感觉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