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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儿吃草的地方,二人并肩而坐,兴许是因为共享了秘密,徐叔睿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

“这酒埋多少年都没有意义了,今日既来了,就将它拿出来,喝掉了,就再也不想着了。”

说完看向萧玉,不确定地问道:“对了,小道士,忘了问你了,你……能喝酒吗?”

“能,但酒量不好。”

“能喝就行。”

徐叔睿放下心来,打开酒坛盖子,一股酒香味沁入鼻息,原来是女儿红啊,她勾了勾唇:“好酒。”

“当然了!”徐叔睿一脸自豪:“这可是本少爷专门找人酿的,又在地下埋了多年,味道自然不会差。”

从前她与徐叔睿关系密切,他做什么都会告诉她,没想到他居然偷偷为自己藏了一坛女儿红,只为她出嫁时送给她做贺礼。

这小子……

“真羡慕你那位朋友,能让徐小公子你为她这般用心,倘若她在九泉之下知晓了,定会很高兴。”

徐叔睿抬起头,眼眶红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似要哭一般。

“徐小公子……呵呵……这是……怎的了?”

“没,没什么。”

他抬袖胡乱地抹着眼泪,手上带的泥蹭了满脸,像个小花猫似的,花猫肩膀一耸一耸的,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她的葬身之处,听说她死在荒地,连尸……尸首都没了,大抵是被野狼野狗给吃了。”

说到最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她就这么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们明明约好了,重阳节的时候到清涧山庄游玩,她欠我一顿饭还没请呢,呜呜……”

萧玉本来有些伤感的,可见他鼻涕眼泪横流,脸上都是泥巴,怎的也伤心不起来了。

二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太过熟稔,一向都是嘻嘻哈哈,不着边际,打趣对方惯了,如今一本正经地怀念她的死,倒让她觉得别扭。

“别哭了。”

她顺手拿过他怀里的女儿红,笑着道:“眼泪掺了泥,要是掉进酒里,可就不好喝了。”

没有酒杯,她就抬着坛子底部,仰头往嘴里灌,见她这副潇洒模样,徐叔睿也不哭了,两颗红豆似的眼睛盯着酒坛子。

“你别全喝光了,留一些,留一些给她,她最爱喝酒了。”

萧玉仰着头,微微侧目看他,这家伙一脸认真,她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了。

以前嗜酒如命,可如今她极少饮酒,捧着酒坛子看似很“凶猛”,实则只浅浅地饮了一口,喝得多了,难免有醉意,失了态就不好了。

徐叔睿眼巴巴地看着,渴望的眼神呼之欲出,看来这些年,他并未戒酒。

将酒坛还给他,顺手抹了抹嘴角,大肆夸赞道:“果真是好酒,我从未喝过这般好的酒,今日,真真是托了徐小公子的福。”

徐叔睿也学着她的样子,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她突然想起孤云换了片草地,想过去瞧瞧。

刚走没两步,耳畔突然传来“嗖”地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徐叔睿愤怒又惊吓的嚎叫。

酒坛子破了,里面的酒泼洒在他脸上,刺激得他的眼睛红彤彤的,他极其难受地跳了起来。

“谁,是谁在捣鬼,给本少爷滚出来!”

顾不上查看四周,她赶紧回头去,细细查看他的脸是否被碎片划伤,所幸,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被淋得湿哒哒的,一股子酒味,好生狼狈。

“没事吧?”她问。

听见她的声音,徐叔睿不知为何,委屈更甚:“黄九,你看见了没?是谁弄的?是谁?!”

话音未落,三个公子哥突然出现,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三个小厮紧随其后,亦是得意洋洋。

萧玉扭头注意到他们,走在最前头那人手中握着弓,不见的箭矢此刻正插在徐叔睿脚边的草地里,看面相有几分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

“何琏浒,是你!”徐叔睿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姓何的,你竟敢暗算本少爷,想死吗!?”

记忆如洪流翻涌,难怪她觉得脸熟,原来是何琏浒,监察司司史何令恭的独子,因为是独子,家中长辈过分溺爱,如今长成这般堕落性子,一点也不意外。

她如今的身份和模样,任谁也不会将她与董婉婉扯上关系,只当她是徐叔睿的小厮,并不瞧以正眼。

何琏浒晃了晃手中弓:“哟,我还以为射中了野兔,没想到竟是射中了徐小公子你的酒坛子,只是一坛子酒而已,改日我赔你十坛八坛的。”

“你!”

“我什么?”何琏浒一脸挑衅。

惹得徐叔睿气急败坏:“只是一坛子酒?你可知它是......”

“是什么?”

徐叔睿便说不出话了,沉默地气愤着。

何琏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另外二人:“许兄,孟兄,你们可知道是什么?”

姓许的青年打扮花哨,好似一只花蝴蝶,五官柔和,长相似女,嗓音却出其地充满磁性,耳听,便不能目视,目视,则难以耳听。

“徐小公子竟吝啬到对一坛子酒如数家珍,难不成,这安乐侯府,竟连一坛酒都买不起了?”

萧玉不忍直视,微微低下头。

“哈哈哈......孟兄,你说呢?”何琏浒继续问道。

孟姓男子浅笑回:“还用问吗?世人都知道,如今的安乐侯府是谁在掌管,徐小公子落得这般可怜地步,实在令人惋惜。”

“哈哈哈哈哈......”

何琏浒仰天大笑,肆无忌惮,其余人跟着讥笑,笑声遍布漫山遍野,刺耳极了。

被这般当面编排,徐叔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捏着拳头,可他不敢动手,对方人多势众,真打起来,他必然落于下风,再说,家中人视他为累赘,惹了祸事,回去定要受惩。

见他不敢动怒,何琏浒得寸进尺,竟走到他面前,抬手拍打着他的脸:“徐叔睿,你这个废物,董婉婉死了,如今可没人护着你了,以后,在老子面前,记得夹紧尾巴做人,别说今日射破你一坛子酒,保不齐下回射穿的,是你的......脑袋。”

他戳着徐叔睿的太阳穴,徐叔睿往旁倒去,却是没有一丝反抗。

萧玉一旁看着,猜测这种事大抵不是第一次发生,否则徐叔睿不会一点反抗也没有。

犹记得以前,她在大街上将何琏浒暴揍一顿后,何琏浒每次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害怕。

这家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正好捏着徐叔睿这个软柿子。

姓孟的招呼着:“都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徐小公子喜欢放马吗,还不快将咱们的马匹牵来,让徐小公子领着马去吃吃草。”

小厮门应声便去牵马。

姓许的附和道:“孟兄说得是,徐小公子定然知道哪里的草更加丰茂,哈哈。”

“好主意!”

何琏浒扭头,冲他二位笑道,三人相视一眼,便默契地放声大笑,笑声中,那公鸭嗓听得她耳膜生疼,实在是烦人极了。

倏地,姓许的便再笑不出来,张着嘴表情痛苦。

其余两人也停下笑,询问道:“许兄,你怎么了?”

他弯腰干呕,气息不稳:“什么东西飞进我嘴里,好臭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