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戚月离开以后，回了自己房中，细细回想这一日中的各种变故，内心也极为复杂。
现在她能确认赵奚言对她有意思。
但这意思到底是啥时候有的，是感激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多一点，她是一概拿不准。
且赵奚言也没有跟她说那个白芍姑娘的事，大抵是想着要齐人之福的。
后宅争斗，同别的女人争抢同一个男人？
这种情况她是万万不肯的。
她是个暴脾气，说不准会一刀子把那个白芍姑娘给结果了。
而赵奚言大抵也会恨她不容人，善妒，心狠手辣。
到那时候，两人只怕只能做仇敌了。
其实也怨不得戚月有此一想法。
这片大陆上，男尊女卑，这里的男人几乎人人三妻四妾。
有钱人家多娶，一年抬一个进门的比比皆是。
就连寻常平民，哪年光景好了，也要花上一二两银子弄个女人上门，若是遇到难关了，自会把这买来的女人再转卖出去。
唯一的差别就是有些讲究的官宦富贵人家，娶了小的并不会允许其生育。
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赵家。
别看赵永喆和赵永链现在身边干干净净，但年轻的时候，这兄弟们后院也曾经不止一个侍妾。
但他们找女人归找，但不会宠妾灭妻，更不准许她们生下一儿半女，年纪大了更是直接赶出门去。
还有楚云天这样的。
有妻有妾，也准许妾生孩子，但她们的孩子没有资格参与家族的财产分配。
再比如胡家，胡夫人掌控着后院十几个侍妾，只供胡成宣发泄而已，别的想也不要想。
还有曲唯，这个贵公子，还没有娶妻，后院就已经塞了不少。
这种人压根不会产生只有一个女人的想法，若是有了，那一定是个大笑话。
这种种例子，再加上赵奚言可是公开宣称他有心爱之人，还有那个没了棱角的白芍簪子更是历历在目，戚月终于下定决心。
她当即到书桌前，写了一份信，打算见到赵奚言的时候交给他。
搁下笔后，又思索良久，突然发现她自己也说不准到底喜欢赵奚言什么。
他的体贴吗？没有，反倒是她照顾他多一点。
他的威名吗？那关她什么事，她自己也很厉害。
想来想去，好像就是那张脸和那把好嗓子。
万一她以后遇到跟赵奚言一样好看，说话又好听的男人，又当如何？
可若是没有遇到旁的人，而她还是依旧喜欢着他，说不准她会努力把那白芍姑娘踢出赵奚言的生活。
只是现在她还不打算这么做。
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她也有选择的权利啊！
这么想着，她将那写好的信撕了，倒头去睡觉。
只不过今夜注定有不少人会失眠。
第一个睡不着的就是赵奚言。
离开前厅后，他去了戚月的院子一趟，隔着低矮的花树围墙，久久地张望着。
戚月的房间寂静无声，连灯光也无一丝。
她一定又去了那个他触摸不到的世界吧！
他在黑暗的花树里发出一声叹息。
昨天他还是极喜，今天就变成了极悲。
他突然觉得他一点儿也不了解戚月。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从一开始的动心到后来的试探和失落，整个过程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他并不知道戚月的内心想法，就连她喜欢或者不喜欢他，也都是猜测或者听旁人说说。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若是戚月，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吧？
这么想着，赵奚言的心里顿时冰凉凉的一片，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
“月儿，我不会放弃你，你是我的。”
“不管你现在如何看待我，以后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守护你，照顾你。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我会一件一件为你做到。”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戚月的院子。
与此同时，胡成宣和胡可青父子正进行着一场密谈。
服了解药的胡成宣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脸色依然憔悴，但一双眼睛却满含杀机。
而胡可青，依然保持着看到赵奚言之后的样子。
失魂落魄，无助，愤怒，不甘...
“青儿，你怎么看，到了如今，你还要维护那个女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赶紧准备好迎娶太师之女！”
听到这话，木然的胡可青才抬起了头。
“不，爹，我说过，没有月儿，我谁也不娶！”
“你给你闭嘴！你这个孽障！今天晚上你还没看清楚吗，那个贱妇左边姓赵的，右边姓曲的，她压根看都没看你一眼，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胡成宣说着，面目狰狞地拔出了剑鞘中的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又愤愤地插了回去。
“现在什么都清楚了，下毒的人就是她，她一定和古杨大盗有关系，说不准就是她带着人炸了仓库，把黄金都拿走了，还搬空了书房，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知道为父做了什么？”
胡可青惊愕地大喊起来。
“爹，你到底做了什么？月儿为什么会那么说？她不是那种人...”
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魔怔了，胡成宣几乎要咆哮起来。
“胡可青，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他愤怒地推倒了桌上的东西，手指几乎都伸到了胡可青的鼻子上。
“我今日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别说那个女人现在不会喜欢你，将来也绝不会！说不定她还要杀了我，再杀了你。”
闻言胡可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爹，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胡成宣狰狞着的脸突然狂笑起来。
“七年前，戚云长就死在我手里！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了，她还会喜欢你吗？你死心吧！”
胡可青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胡成宣猖狂一笑，“为了权势，兵力，为了胡家的将来！”
“不，”胡可青突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爹，我不想要权势，兵力，我只想要月儿！”
胡成宣一巴掌甩过来，把胡可青打的跌倒在地。
“胡可青，你是我胡成宣唯一的儿子，也是我们胡家未来的希望，15万龙南军将来都要交在你的手里，若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你但凡振作起来，他日天下大乱，你我父子拥兵自立，自有机会做这天下共主，到那时，还有你得不到的女人吗？”
胡可青像是突然被一棒子打醒过来。
他猛地爬起来，也不顾满嘴都是血，急切的问道，“父亲，我若做了天下共主，是不是就能得到月儿了？”
胡成宣狰狞一笑。
“自然。若为天下共主，天下任凭取之，何况一个女人？”
猛然间，胡可青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原本舒朗的眉宇间浮现狰狞的冷厉，唇角勾起邪肆的角度，像极了凶残的吸血鬼。
“好。”
再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裹挟了来自阴曹的冷风。
“儿子全听父亲的，共谋这天下共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