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消失,平昌侯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冷哼一声,便要拂袖离去。
不料,这时候左老魔持剑飘忽而来,拦在他面前,语气冰冷:“胜负未分,何必急着离去?”
闻言,平昌侯脚步猛然停了下来,他目光玩味,注视着左老魔,道:
“怎么,你莫非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你可以试试!”
左老语气平缓而坚定。
平昌侯冷笑连连,摇了摇头,
“老家伙,真要分个胜负,不如等三个月后的棠雾山论剑大会,桃江流域英雄齐聚,打着也有意思。
说罢,
他带上许彻腾空而起,踩着江面一掠而去,看来也是往北方追踪了。
满江岸的宾客们纷纷退避,不敢触及他的锋芒。
待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众多的宾客,这才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平昌侯太霸道了吧,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走血囚!”
“唉,谁让他盖压一世呢。
他当年为了完成乔木道人的遗愿,答应镇压幽雾二十年,现在算算也快到日子了。
平昌侯恐怕有争雄之心,整个河东大地归真不出,恐怕又要有血雨腥风了。”
“新的大争之世将要来临,河西荆北一带,最近也有不少青年英才出世,修行者频频下山走动,棠雾山论剑大会在即,诸宗门和大帮派蠢蠢欲动啊!”
“陈师此次逃遁,凶多吉少,我滨城百年没有出过这种奇才,希望他能逃脱追捕吧。”
“我看悬,他经脉重创,一身实力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那些血囚穷凶极恶,一旦追踪到必死无疑。”
“按我说这平昌侯也是愚蠢,何必苦苦追踪?
陈安新婚妻子不就在这?
只要控制住守夜人,还怕他自己不乖乖送上门来?”
“切!朱老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阴险卑鄙?
高手自然有高手的风骨,他亲自出手让陈安逃了,已经是脸面尽失,真要这么干,岂不是让天下群豪耻笑?”
……
四周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阿九神情呆滞恍惚,瘫软坐在地上,遥遥望着北方群山。
范腾和楚熊脸色复杂,上前劝慰,半点效果也没有。
直到刑王缓步出现,拍了拍她的肩膀,阿九才猛然惊醒,擦去满面泪痕。
“陈安这小子八字极硬,没这么容易被逮住的,你放心吧。”
刑王宽慰一句。
阿九点头,却依旧愁眉不展,“可是他经脉破碎……”
“你忘了吗?”
刑王脸色一沉。
“他是炼丹宗师,只要不死,总能找到方法修复的。
而且他身上藏的秘密不少,命硬得很。
眼前关键的是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风雨欲来,滨城不会太平了。”
阿九默默垂首,眼眶红肿。
她知道,刑王说的是事实,陈安走了,对十族的威慑就彻底消失。
五大帮派又对滨城虎视眈眈,现在这个乱局,恐怕不会很快结束。
一旦走错半步,整个守夜人都会死尽!
与其担忧,不如尽量做好万全准备。
想通了这点,阿九再抬眼,便恢复了冷静清明。
只是脸庞难免有些暗淡,看向刑王的表情,暗藏着失望。
毕竟大敌袭来时,这上千守夜人可是连个屁都没敢放,亲眼看着陈安被逼到这种凄惨地步。
刑王对范腾吩咐道:“你亲自回府,去和陈安的大哥解释一下,就说我请陈安帮忙开拓势力,让他去了北方公干,大概三个月就能回来。”
“三个月么……”
阿九突然打断,惨淡的笑了笑,随后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了。
“陈安若死了,我穷尽一切,此生此世,定会为他报仇。”
刑王望着远去的少女纤细背影,嘴角有些苦涩,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这些年他为了守夜人的大业,为了向千机帮复仇,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也忍了太多太多…
“刑王,阿九她只是一时的小脾气,她终究会理解你的。”
楚熊劝道。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是千辛万苦,她如果经历过我等创举霸业的烦忧辛劳,就知道刑王您是迫不得已。”
范腾作为头号心腹,自然也是叹息劝解。
“不必多说,收拾好静水之珠,咱们回江泰区。”
刑王苦笑,沉默着负手转身离去,而后众多的守夜人骨干,也是面面相觑,无言跟上。
……
远处,唐婉茹发丝凌乱站在人群后面,
从陈安与那个强大无比的绿袍男人在空中厮杀交战开始,她便站在那,眼睁睁看着陈安拼死抵抗,被打成重伤坠地,又看着陈安被巨大掌印按倒,声嘶力竭几乎碎成粉末,
她真的很想学阿九那样,不顾一切跑上去试着去救陈安。
但她实在做不到,也实在不敢。
那些飞剑凌空,枪影紫矛交织厮杀的场面,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骇人。
她的双腿像是打了麻药般完全挪不动步,连陈安被阵法送走之际,她也没敢再往前挪动半步!
回望岸边那张灯结彩的无数府宅亭台,又偷偷望了一眼阵法原地留下的斑驳血迹,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心中一股悲凉弥漫,难言的痛苦。
“错了,我做的一切都错了。错得彻底……”
“陈安……你,究竟怎么样了?”
唐婉茹心绪翻涌,喃喃低语。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叹息。
她微怔,偏头看去,就见母亲周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你还是放不下吗?”
江涛声声中,周琴问道。
唐婉茹咬唇,神情萧索。
她当然不甘心,明明是她先认识的陈安,两个人经历过这么多,
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江风拂面。
唐仲辛站在她身侧,闻言长叹口气,轻声道:“婉茹啊,别怪爹。
你看看,那小子本事再大,终究没有安稳日子。
你当初要真跟他在一起,麻烦是数不尽的,何况,他这次肯定是跑不掉的……”
这句话轻飘飘的。
唐婉茹闻言,反应却异常激烈。
她俏脸惨白,娇躯颤抖不休,美眸之中泪水滚落,她喃喃问道:
“所以,我就该眼睁睁看着陈安和那女人结婚?
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伤成这样,远遁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