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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能兴趣相同的人玩到一起去,不算本事。能和兴趣不同的玩到一起,都行是真的高情商。江湖铁三角关系好,但是不代表能玩到一起。

电话铃响,加代一接电话,“磊子。”

聂磊问:“你的伤好了吧?”

“没,但是好多了。”

“哎,现在酒是不是不能喝了?”

“不能喝,一口酒不能喝。你也不喝酒,你问这话干什么呀?”

聂磊说:“我找你就不存在是喝酒啊。正好你受伤了,这是个好事。我把我小女友带上,你把嫂子带上,再带上身边好玩的哥们。那些说话不正常的和不爱吱声的就别带了,我们上广西北海去玩。”

“上北海?”

“哎呦,我告诉你,这时候去是最好的。你看现在你们北京是冬天,已经下雪了,我们青岛这边也没热哪去。但是我告诉你啊,这时候我们上北海好透了,天下有名的银滩,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天上人间。我们在北海待两天,再去桂林,看看山水。如果有兴趣,我再带你去一趟云南。”

加代说:“上云南,我用你领啊?北海我也去过了。”

“你去过北海,你不是没跟我去过吗?哎,你跟我走一圈。”

加代问:“你在北海有朋友啊?”

“没有啊。”

加代说:“那我跟你走鸡毛啊。”

“我请你。”

“我现在伤没好利索。”

聂磊说:“你有鸡毛不利索的,你就来吧。我跟你说,正好这时候你他妈酒也喝不了,有人找你喝酒,你也去不上,你就跟我出去旅游。我跟你说,哥,最近我算是活明白了。”

“什么叫活明白了?”

聂磊说:“我们平时就得多旅游,可不能当金钱的奴隶,知道吗?没事的时候,给自己放松放松。你平时那种放松方式不健康。”

“怎么不健康啊?”

“你的放松方式就是喝酒,上夜总会找女人。”

加代说:“我可从来不找女人。”

“不是,你我就说这意思,你跟我走,我们出去旅游,看一看外边的世界,眼界都不一样,知道吧?玩得心情都不一样。”

加代问:“都有谁呀?”

聂磊说:“我没叫满林,我只叫你了。我跟满林关系好,他要是有事,我第一个到。但是我说实话,我跟他玩不到一起去。他那个老派做法我欣赏不了,我俩能玩一起去,毕竟我俩岁数差不多,属于年轻人。”

加代接着问:“什么时候去呀?”

“我现在听你的呢,你问问嫂子,你把嫂子带上。我这边也带个伴。身边的好哥们叫两个,争取在十个以内。我们到北海玩两天。”

“怎么走呢?”

“我们直接飞南宁,然后去北海。”

“行,那我问问你嫂子,我看她去不去。”

“那行,那你尽快给我回消息。”

“好嘞。”挂了电话,加代问了一下敬姐。敬姐也真答应了,说:“去呗。正好我没去过北海。一直听说那边挺好的。”

“行,那你就收拾行李。我给聂磊回个消息。我跟你说件事,聂磊可能又换女友了,你见面后,可别多嘴,说跟上一个比,怎么怎么的。”

敬姐一听,“加代,你当我是2b呀?我能说那话,我就当没见过,和带去的这个好好地以姐妹相处呗。”

“对。那个千万别搞错了。聂磊因为女朋友的事,打了很多架。”

“知道,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敬姐说道。

加代再一想,身边的兄弟带谁去呢?郭帅、马三和王瑞可以定下来。孟军、大志和二老硬不能带。丁健整天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看了都让人害怕。但是不带就没人带了。左思右想,加代决定把丁健带上。加代把电话打给聂磊,“我这边连你嫂子一共六个人。”

聂磊说:“我这边我女友、江源和聂慧,我们四个人。你就直接飞南宁吧,我从青岛飞南宁。南宁机场见。”

“好嘞!”双方人马一起往南宁去了。

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换个环境确实也能改变心情。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马三的打扮总是那么新潮。上半身一件花背心,下半身一条印有两只大象的花裤头,一看就是度假休闲的。在南宁机场,马三离老远就顺道:“磊子,磊子。”聂磊一回头,哈哈大笑,“三哥!哎哟,三哥,你这什么打扮?”

“热带嘛,就得这么穿。我刚在北京机场买的。”

聂磊问:“我哥呢?”

马三说:“在后边的,跟嫂子一起呢。”

说话间,加代等也出来了。敬姐主动跟聂磊和小慧握了握手。聂磊介绍说:“这是嫂子。”

聂磊的女友也礼貌地和敬姐握了握手,“嫂子好。我叫露露。”

“你好,你好。”

加代也和各位打了招呼。出了机场,一行人直接打车去了银滩旁边的一家酒店。

当天晚上,以吃饭为主,约好次日上午去海边。

第二天上午,早餐后,各自换上了热带休闲服。加代穿了件大背心,大裤头。郭帅的身材此时太应景了。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在白色背心的映衬下更显阳刚气。

银滩号称天下第一滩,白沙显得特别干净,海水也格外清澈。游乐项目很多,众人也开始放飞了。加代因为有伤,只能在旁边坐着,欣赏着风景,看大家玩。

2

对男人来说,旅游风景最好的地方就是海边。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泳装女郎。

正玩得开心,郭帅喊道:“三哥,三哥!”

“嗯?”

郭帅说:“我看那边有滑梯?”

“滑梯怎么了?”

“我看不少穿泳装的女人在玩滑梯。”

马三一听,“几个?”

“我看有十来个。从滑梯上滑下来,下面有拍照的。”

马三说:“我俩去呀?”

“喊丁健吗?”

“不喊。他就是一个sb。你喊他干什么呀?帅子,三哥带你去来个艳遇。”

“好。三哥,我跟你去。”

身高一米八多的郭帅和一米七不到的马三过来了。两个人买了门票进去了。马三说:“我们先玩一会儿。等相中哪一个的时候,三哥帮你过去搭讪,要联系方式。”

“三哥,我陪你玩就行。”

“哎,帅子,有福同享。”

说话间,两个人开始玩上了。马三长得瘦小,从滑梯上唰唰几圈,啪地冲到海里,再上来,继续。郭帅在一边看着。马三说:“帅子,玩啊。”

“我不玩,我看风景,看你玩。”

马三玩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合适的。你有没看到漂亮的?”

“没有。都他妈歪瓜裂枣的。看身材都不错,长相不行。”

马三说:“是。我看也是。没有什么好长相。不着急,我们再等一会儿。”

两个人一边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不一会,马三发现目标了,手一指,说:“帅子,你看那个穿红色泳衣的,骑摩托艇的。”

郭帅顺着马三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行,我们过去。”

穿红色泳衣的姑娘骑在摩托艇上,旁边两个小伙子扶着。马三走上前,问:“会骑吗?”

女孩一回头,说:“会骑呀。”

马三说:“我带你骑呗?”

“不用,我自己能骑。”

马三说:“我骑带你,要不你骑带我也行。”

“切,你是谁呀?跟你也不认识,你干嘛呀?”

旁边小伙子一看,说:“哥们儿,怎么的?是认识呀?人家对象在那边坐着呢。”

“有对象,我过来说两句话不行吗?都是出来旅游出来玩的,我问她会不会骑,这不正常吗?怎么了?”

推艇的两个小伙子没吱声。郭帅说:“三哥,不行的话,拉倒吧。对象往这边看呢。”

“对象又能怎么样?哪个是她对象?”

郭帅手一指,“那个,旁边坐四五个小子,往这边看呢。不行的话,我们换一个。我是不怕他。但是这是在外地,别惹祸。”

马三一听,“那回去吧。这个长得不错,人多了点。”

马山跟郭帅往回走了。可是那五个小子过来了,身上文龙画虎的,喊道:“哎,哎!”

马三一回头,“怎么了?”郭帅也转过了身,问:“什么意思?”

“干什么呀?我女朋友刚才坐摩托艇,你过来干什么?你认识我女朋友啊?”

“没。看着像我一个同学。一问不是。”

“你同学是哪的?”

马三说:“不是,我一问不是,我就走了,我也没怎么地。说话不让说,问问也不行啊?”

“赶紧找,别他妈在这儿找打,愿意撩,撩别人去。听没听见?长个眼睛都不知道干什么的的,是他妈喘气的呀?”

马三说:“我没说什么呀。不就过来打个招呼吗?不让问就不问呗。”

郭帅嘿嘿一笑。那小子说:“你笑个鸟啊?”

“我笑怎么了?笑不让笑啊?”

马三也说道:“真也是的,笑还不让笑了?”

领头的小子往一来,一抬手,“你他妈......”

旁边哥们拦住说:“拉倒,拉倒。”几个哥们把那小子拽回去了。

马三问:“帅子,你笑什么呀?”

郭帅说:“你说我笑什么?你的硬气劲哪去了?”

马三一听,“这五个你有把握吗?”

“你管我没有把握干什么呀?他敢说什么用的,我不揍他啊?你该说,说你的呗。你可倒好,你他妈给人服软了。三哥,你真是那个。”

“没有,我是怕你没有把握。我看他们五个体格都不小。你他妈要是打不过他们,我不就完了吗?他肯定打我呀。”

郭帅说:“走,我们回去吧。”

郭帅和马三回到了加代旁边。加代问:“你俩干什么去了?”

“没有。溜达了一圈。”

加代说:“你俩等会儿。马三,你把电话给我,我电话没有信号,宋伟给我打电话打了一半,你把你电话给我用一下,我给宋伟回个电话。”

马三把电话给了加代,加代把电话回给了宋伟 。“老四啊。”

“哥,电话打了一半,怎么回事?”

“我电话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是压到了,还是进水了,没信号了。”

宋伟问:“你在哪呢?”

“我来广西了。”

宋伟一听,“你没在北京啊?”

“没有啊。我昨天来北海了。”

“噢,你上北海了?就是广西的北海吗?”

“对,你去北京了?”

宋伟说:“我正好过来出公差,执行个任务,人手不够,我过来溜达一圈,正好路过你八福酒楼。我以为你在北京呢。我进去问大鹏,大鹏说你不在北京。我就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去哪了。哥,你要是到北海的话,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找人安排你。”

“不用,我跟聂磊他们一起过来的,过来旅游,没找任何人。”

宋伟说:“不是,我给你找的人,不是我朋友,是我四舅。”

加代一听,“你四舅?”

“哎,我亲四舅。但是怎么说呢,平时不怎么联系,这人特别好。而且我这四舅,年轻的时候也挺社会的。”

3

听宋伟说在北海有个挺社会的四舅,加代呵呵一笑,“他在这边干什么呀?”

“他什么事也不干,我也好多年没去过北海了。几年前我去过一回,他安排我们一家的。哥,我把你电话给我四舅,我让他安排你们。”

加代说:“不用四舅安排了。他在什么位置?”

“他在平阳村活动中心里当管理员。”

“噢,不是做买卖的。”

宋伟说:“他以前做买卖的,后来岁数大,就不做了。哥,你别管了,我找他。”

“你别找别找。我下午要是没有事,我买点东西,去看看四舅。你要不打电话的话,我不知道。你打电话,我知道了,下午我去一趟。”

“不是,哥啊,你......”

加代说:“老四,你听我说,不管怎么说,我来了,我看看自己家舅舅正常。你把四舅电话给,我下午联系他。”

“行,我安排吧。我让四舅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好嘞。”放下电话,加代看了看马三,说:“别瞎闹。刚才我都看到你了。”

“看到我什么了?”

加代说:“马三,我们是来旅游的,过来放放松,喝点酒,玩一玩,你可别瞎闹。我看到你奔穿红衣服的女人过去的。你跟她说什么,我也没听着。四五个小子过来,你怎么屁了呢?你怎么转身回来了呢?”

马三一听,“你,你在哪看见了?”

“我就坐这边看到的。”

马三说:“哥,你眼神真挺厉害的。”

加代说:“来玩,来旅游是为了放松的,可别瞎撩骚,干什么呢?真想玩,哥晚上带你去夜总会,随便你玩。聂磊在,你嫂子她们也过来了,因为这事打架,丢人不?”

“行,我知道了。”

“记在心里。别整天瞎扯。”

“哎。”马三点了点头。

上午算是平安度过。中午吃完饭,加代说:“磊子,宋伟,你知道吧?”

“知道。”

加代说:“你跟我走。宋伟的四舅在平阳村活动中心当管理员。今年得六十来岁了,我们去看看他。”

聂磊一听,说:“去呗。买点东西看看去。”

一帮人准备了二万块钱,十条中华烟,一箱茅台酒。打了出租车,奔平阳村去了。在路上,加代拨通了四舅的电话。“喂,哎,你是宋伟的四舅吗?”

“哎哎哎,加代呀,是加代吧?”

“哎,四舅,我是加代。我现在在往平阳村去的路上。我到村里后怎么走?”

“你从村口拐进来第一个牌面就是村活动中心。你进院里一停车,我就出来接你,行不行?”

“行行,那好嘞,四舅,一会儿见。”

“好嘞好嘞好嘞。”

出租车往活动中心门口一停,大家把东西搬下来了。从活动中心出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穿双蓝色的拖鞋,上半身一件背心,下身一个大裤衩,腆着啤酒肚。六十来岁,其貌不扬,手里端着一个搪瓷杯,微微有点颤抖。一摆手,“哎,外甥,是加代吧?”

加代和四舅握了握了,“四舅,你好!宋伟跟我说......”

“跟我也说了。哎呀,我这他妈......大伙进门说吧。屋里有电风扇,能凉快点。一帮人跟着四舅进了门。左边一间屋十来个老头在下棋,打麻将。右边一间屋十多个老太太在跳舞。

站在放有桌椅板凳的大厅里,加代问:“四舅,你平时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当管理员。村长跟我关系特别好,也是觉得我岁数大了,没有事做,就给我安排在这了。”

加代一听,“我听你口音是东北的。”

“可不是东北的吗?我老家就是盘锦的。要不我怎么会是宋伟的四舅呢?宋伟的妈妈是我亲妹妹。”

加代点点头,问:“那你在这工资怎么样?”

“我这没有工资,但是每个月供我米和油。但是来玩的人,每个能给我个十块八块的。隔三岔五的有人送点烟酒。我在这基本都不花钱。”

“那你在这边也没有意思啊。”

“怎么没有意思呢?你看那间房了吗?这是下午,你要是晚上六点半以后,吃完晚饭,一帮四五十岁的女人,换上裙子或者大裤衩过来跳舞。我每天晚上都跟她们跳。哎哟,这生活,给我当市长,我都不换。我整天就待在这里,也不出去。你们准备在北海玩几天?我安排你们。你别看我这鸟样,我有点存款。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一点的。”

“四舅,不用了。我们来给你带了点东西。”说话间,钱和烟酒都拿了出来。

四舅一看,“外甥,你来看四舅,已经不错了,你这是干什么呀?哎呀,这花了不少钱呢,用不着的事。”

“四舅,应该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钱你自己想买什么,就自己买去。”

“我这要是不要,我就是瞧不起人。四舅不推辞了,我收下来。晚上想吃什么,四舅给你安排。来点广西的特色,怎么样?”

加代说:“四舅,我们安排好了,不用你管了。”

四舅一听,“那你们这两天找个时间,四舅请你们吃一顿行不行?”

“行,四舅,等这两天有时间。”

“那定好了,今天晚上们安排好了,我不跟你们争。明天晚上不要作安排了,四舅安排你们行不?”

“行,四舅,那我们就走了。门口车还等着呢,回去歇一会,晚上吃饭去。”

“行,那我别的话不说了啊。外甥,这几个外甥不说了。那什么,里面有水,来一瓶水呗?后厨房还有啤酒,一人喝瓶啤酒再走吧。”

加代手一指肚子,说:“我这有伤,喝不了。”

4

四舅让加代喝点酒再走,加代说有伤,喝不了。“哦,那我来一口。”四舅把搪瓷杯盖一开,喝了一口,“哎呦,爽,六十度的小烧,宋伟每两三个月给我寄五十斤。我一喝这个,手就不抖了。现在完蛋了,有酒瘾了。你可别跟我学。”

“哦,行。四舅,那我们就走了。”

“慢点啊!外甥,明天给你打电话。”

“行,我们走了。”

送走加代和聂磊等人,四舅转身把电话打给了宋伟,“小伟啊,你这哥们挺讲究啊,给我买了一箱茅台,十条中华烟。还给了我两万块钱。四舅一定不会给你丢面子,明天晚上我安排他们。你就别管了,安心踏实地工作。任何事都没有工作重要。四舅还是那句话,任何事情,要么不干,干就要干好。明白不?”

“明白明白,四舅,你放心。”

“那行,给家里带好。有机会,你把辛悦也带过来,四舅安排你们。”

“四舅,现在你在那边还行吧?”

“我还行。你不用操心四舅。我一没父母,二没老婆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像你们有家有业,上有老下有小。我什么都没有,也挺好。”

“那行,好了,四舅。”四舅挂了电话。

加代一行往酒店去的路上,聂磊说:“我们晚上找个好点的烧烤。哥,你要是能喝,就喝点。不能喝就不喝。”

“行。”

聂磊说:“哥,这四舅一看就是一个酒鬼。”

加代说:“人挺好,挺热情。”

“人行不行的,纯粹一个酒鬼。明天晚上可别跟他在一起了吃饭。”

“哥都答应了。”

聂磊说:“那明天晚上你去吧,我不去。你们他妈能喝一起去,我在那儿,我聊什么呀?”

“磊子,不是哥说你,这一点不好。”

“怎么呢?”

加代说:“可别瞧不起人。”

“我不是瞧不起人。就这么一个老头子,他有什么值得我瞧起的?我是能用得着他,还是他有什么能让我用的?他都什么样了?”

“行了,明天晚上我去。你要是不乐意去,你们几个去玩,我这边几个人去。”

说话间,来到了北海特别有名的一家烧烤店。店不大,也就是二百来平,大多数都在门口吃。

加代等人找了一个大一点的桌子,十个人坐了下来。烧烤以海鲜为主,生蚝、扇贝,鱿鱼、海参等。这种氛围,是加代最喜欢的,不认识其他人,其他人也不认识他。摘下面具,放松心情。

马三撸着串,喝着啤酒,“帅子,来,我俩走一个。”

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马三说:“哎哟,真他妈爽。”

加代看了直咽口水,问:“马三,啤酒什么味的?”

“哥,甜味的,晶晶亮,透心凉!一个字,爽。你来一点?”

敬姐一看,“马三,你有病呀?别他妈馋你哥了,好不好?”

有道是冤家路窄。白天在银滩遇到的那五个小子来了,而且不只是上午遇到的那五个了。男男女女十六七个,其中男的得有十多个。白天领头的那小子一看到马三,问:“是他吗?”

白天的那几个小子说:“强哥,就是他。”

“俏丽娃,真巧啊。”强哥来到马三身后,用力一拍马三的肩膀。马三吓了一跳,手中刚烤熟的一只扇贝掉在了地上。马三一回头,强哥说:“挺巧啊,上我那桌喝点啊?不是说我女媳妇和你同学挺像吗?跟同学认识认识。媳妇啊,你过来,他说你是他同学。你认识吗?”

“切,我根本不认识他。”

强哥指着马三说:“bYd,你就是没挨过打。一个外地人跑这边装b来了。”

“不是,我......”

加代一摆手,“马三......”

聂磊和丁健的手已经开始抓烤串的铁签了。“哎!”加代制止了聂磊和丁健。

加代站了起来,手捂着肚子,一摆手,“哥们,哎呀,我这肚子还有伤,不好意思啊。男人说话也不掖着藏着了,弟妹长得确实漂亮,我兄弟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实在对不住了。白天的事不好意思了,我替我哥们给你赔个不是。出来喝酒是图开心的,一会儿你那桌的单我来买。”

聂磊站起身,嘴里说道:“mLGb,什么意思?”

加代一回头,“磊子,你干什么?”

“不是,哥......”

加代一摆手,“坐下。”

强哥问:“骂谁呢?”

加代打圆场说:“哥们儿,没骂你。实在对不起。”

强哥一摆手,“不不不,骂你妈,你爱听不?”

加代陪着笑说:“你这不是喝点酒嘛。哥们儿,没有必要。”

“不是,我问你话呢,你以为我听不懂呢?骂你妈你爱听吗?”强哥手指着聂磊,“哥们,你给我说明白了,你什么意思,你骂谁呢?”一回头,喊道:“都别吃了,都过来。”十来人围了上来。

加代说:“哥们,没有必要。我们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惹不起你们当地的哥们行不行?我们也没别的意思。无非就是吃点饭,我这哥们喝多了,顺口来这么一句,他也不是骂你。”

强哥说:“现在我是骂你的。我问你乐意听不?”

“兄弟,你别看我们是外地的。真打起来的话,你们打不过咱们。我不是说别的,你们岁数都不大,真把你们打趴下,就不好了。大哥还是给你们陪个不是,对不住了,行不行?回去该吃饭吃饭,你那桌的单我来买。”

5

强哥一回头,“哎,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十多个小子说道:“草!”

强哥把脸几乎贴到了加代的脸上,说:“哎,哥们,你听着。”

“啊,我听着。”

强哥说出一串字母。加代呵呵一笑。强哥一看,“不是,你笑,你挺爱听啊?”

“我爱听,我特别爱听。”加代一回身,“小敬,你把签子给我。”

“加代......”

加代说:“快,剩下那一口给我吃。”

敬姐把还有一只扇贝的签子递给了加代。加代把扇贝吃了,说:“还别说,你们这边烤的这个挺好吃。”

“不是,我骂你呢,哥们儿。”

“我听到你骂我。”说话间,加代举起签子,朝着强哥的脸上戳了过去,强哥头往后一让,钢签林强哥鼻子的右侧穿出了左侧。强哥的兄弟还没反应过来,聂磊、郭帅、姜源、丁健和马三这几个好干的选手一下子冲了过来。郭帅一个朝天一字蹬,一脚踹在强哥的脸上,强哥当场飞了出去。强哥的一帮兄弟被扎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小子正准备从身后偷袭丁健,马三个子小,近不了身,举起一个桌面,咣当一下打在了这小子的后脑勺上,桌面都被打碎了。丁健抓着一把签子,卡在两公分左右的位置,一下接一下地往那帮小子的肚子上扎。聂磊是往脸上划......

加代站在一边,挥着手,“打他,打这个,扎那个......”

两分钟的时候,十来个小子被扎趴下了,跟着来的几个丫头全跑了。老板都没敢拉架。聂磊把手中的钢签往地上一扔,说:“小bz,真他妈脸给多了。我是青岛的聂磊。这他妈也就是要这边,这要是在青岛,我把你们腿都摘了。”

加代一摆手,“行了,走!”朝着老板说:“哥们儿,不好意思啊。”

老板过来说:“大哥,你们是哪人呢?”

“我们是北京和山东的。”

“哦,我说的嘛。我的桌子怎么办呢?”

丁健一回头,“给你钱,你敢要吗?”

老板一听,连忙说:“你们走吧,不要了。”

加代一挥手,“把账结了。”

聂磊一拽加代,说:“结鸡毛账啊,赶紧走吧。你还管那事呢。”

十个人打车回酒店了。到了酒店,聂磊一摆手,“哥,早点休息,什么问题没有。”

加代说:“能有什么事?几个小bz。但是我说你们,你们能不能听着点?我们是来旅游的,你们这是干干什么呢?”

聂磊说:“你可拉倒吧。今天晚上我们哥几个不动手的话,不打你呀?再说了也不是我们先动手的,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他不是骂我吗?”

聂磊说:“放屁,他没骂我们啊?”

“行了,睡觉吧。”加代把房间门关上了。

敬姐说:“真是的,不是你先动的手吗?你说人家干什么呀?”

“是我先动的手吗?”

“不是你拿签子先扎的人吗?你先开的头。”

“我都打忘了。”加代说道。

当天晚上,对面没有人找过来。早晨在酒店吃了早餐,聂磊说中午到岛上去玩。加代一摆手,说:“明天再去岛上玩。下午我要跟四舅吃饭。”

“一个酒鬼,你跟他吃什么饭呀?”

“那也得吃饭。我已经答应他了。要不你们去,我跟四舅吃饭。”加代的话刚说完,四舅的电话过来了,“外甥,你们在酒店吧?”

“四舅,我们在酒店呢。”

四舅说:“别安排其他事了。下午四点我去接你们,我们去一家烧烤店,离你酒店不远。爱吃烧烤不?”

“烧烤还行。昨天晚上没怎么吃好,今天晚上吃一顿也行。”

“那妥了,我领你去一家烧烤店,本地人和外地人全吃。没人带,一般人找不着。”

“那行,四舅,我等你过来。”

“哎,好嘞。”

聂磊也没法去岛上了。下午四点,四舅来了,骑了一个偏三轮,后面跟着从村里找来的一辆丰田佳美和一辆捷达。来到酒店楼下,四舅一拨电话,加代带着一行人下来了。加代一摆手,“四舅。”

四舅戴着一副目镜,“哎,外甥。俏丽娃,我本来找了三辆车,结果临时有一辆车抛锚了。我没办法了,骑偏三轮过来了,我算了一下,也能坐下。外甥,你坐斗里,另外一个兄弟坐我后边。剩下的人坐车,一起吃饭去。味道特别好,不预订都吃不到。”

加代一看,嘴上不好说什么。四舅说:“我这偏三轮好的很呢,坐在上面,风一吹,一个字,爽。”

“行,我坐斗里。”加代说道。马三坐在四舅身后。聂磊就差摇头了,直咂嘴。

四舅在前面开道。越走,加代越觉得路眼熟。

五分钟以后,来到了烧烤店,正是加代等人前一天晚上打架的烧烤店。老板正带着几个服务员摆桌子。下了车,四舅说:“外甥,他家味道好极了,我一个月来一次。”

加代说:“四舅,要不找个地方呢?”

“我特意打电话预订的。老板认识我。我这都到门口了......”

老板一摆手,“春哥!”

“哎,老吴,我一会儿进去。”四舅说:“我订好了,现在走的话,不好看。店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味道肯定好。”

“四舅,不跟你藏着掖着,昨天晚上在这里打起来了。”

四舅一听,“跟谁呀?”

加代说:“不认识。要是今天晚上遇上了......”

四舅说:“没事。这一天打架的多了,几乎天天晚上有。有时候一天都打好几场。你来吧,不用担心。即使打架,有四舅在,没问题。”

6

十多个小子被扎伤了,脸上都破相了,怎么可能就拉倒呢?

来到昨天晚上吃饭和打架的地方,哥几个都傻眼了。聂磊过来,说道:“哥,还在这吃呀?”

“吃吧。四舅打的地方,跟老板认识,走了不好看。就在这吃吧。”

四舅招呼老板拼了四张桌子。加代刚一坐下,四舅去拿酒去了。

老板过来一看,情不自禁地哎呀一声。加代一摆手,“大哥。”

老板手指着大春问:“这是......?”

加代说:“是我四舅。”

“噢!”

加代说:“一会儿我把昨天晚上的账结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跟你四舅认识,不用结了,没事。春哥经常来。”

丁健过来说:“哥,我们五个人研究好了,旁边有五金店,我们一人去买把刀。”

“行。”加代一点头。

四舅拿了四瓶白酒过来,一看聂磊、丁健等人往旁边去。四舅问:“他们干什么去?”

“没事,他们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哦,喝白的行吗?”

加代说:“我少喝一点。”

四舅一听,“哎哟,你那伤没有事。不就是刀伤吗?喝点白的,杀菌。你听四舅的。四舅是半个大夫,这种伤我以前都会治。”

“哦,四舅,你以前是大夫啊?”

“哎哟,我他妈比大夫都专业。这边很多的外科大夫都是我培训的。我不跟你说,说那些多余。来,我俩一人先来一口。我不喝的话,手会抖。”

四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滋溜一口,“哎哟,爽。外甥,六十五度的,你喝这个行吗?”

加代尝了一口,感觉从上到下一条线进入了胃中。聂磊等人也回来了。

四舅说:“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跟他说过了,今天晚上所有新鲜的全给我们留着,你们敞开了吃,他家的海鲜特别牛逼。这几个我应该叫外甥媳妇吧,赶紧来来来,就你们仨点菜。”

加代说:“四舅,我们喝不了多少,简单吃一口就行,昨天晚上也没休息好。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四舅一听,“你这着急鸡毛呀,在这安安稳稳地吃。不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昨晚的事,怕那边找你来呀?”

“这个......”

四舅说:“你多想了。你就搁踏踏实实地吃。不会有人来,这里天天都有打架的。就一帮小bz。”

“行,那我听四舅的。”加代踊上这么说,但是能心里不踏实。

被扎的那十来个小子,确实算不上人物,但是人家也有大哥。十多个小弟被 扎伤,大哥能不出头?

四舅和加代等人从下午四点开始吃白饭,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烧烤店从开始的几个人,到了爆满。

来烧烤的一个小子看到了加代等人,把电话打给了强哥。“强哥,我在昨天晚上烧烤的地方,看见打我们那帮人了。还是他们十来个人,在喝酒呢。”

“你看清了?”

“我可不看清楚了?我看得一清二楚的,围一圈喝喝呢,有说有笑的。那几个女的也在。”

“行,我跟大哥说一声。”在医院的强哥把电话打给了大哥徐盛。徐盛,老家是东北的,后来到广西发展的。

“盛哥,昨天晚上打我们的那帮人又去老吴烧烤了,在那吃饭呢。”

“你怎么知道的?”

小强说:“我一个哥们给我打的电话,说路过时看到那帮人了。”

“行,那我知道了,你别管了。你在医院踏实养伤吧,我带人过去看看。”

“盛哥,给你添麻烦了。”

盛哥说:“不是麻不麻烦的事。把你打成这样,光医药费,我就得花五六万,这钱我不得要回来吗?他们如果不给钱,我他妈弄死他们。”

“是是是,哥,不不好意思了。”

“你安心养伤吧。”盛哥挂了电话。

人有时候是有灵感的。加代的心里一直都不踏实。敬姐说:“你吃饭呢。”

加代说:“我怕他们一会儿真来找过来。到时候,我们跑都不好跑。”

“没事吧,四舅不是本地的吗?”

加代说:“他能干什么?这要不是冲宋伟这层关系,我能跟他一起吃饭吗?纯粹是一个老酒鬼。”

四舅拿着茶缸,马三拿酒杯,两个人一直在喝酒。六五度的小烧,四舅已经喝了一斤多。奇怪的是,酒喝下去了,四舅的手不抖了,说话反而利索多了。四舅只字不提自己是干什么的,一直在了解加代等人的情况,在打听和宋伟是怎么认识的。

盛哥来了,带着十五六辆车,一百多人来了。领头的是凌志4500,后边捷达居多,还有四五辆面包车。

徐盛一进门,加代就看见了,叹了一口气。加代说:“敬儿,别吃了。你跟露露和小慧看看有没有后门。如果有后门,你们从后门出去。磊子,磊子!”

“哎!”

“你看!”

聂磊说:“我看到了。”

加代叫了一声王瑞,说:“你赶紧跟你嫂子他们从后门走,出去打个车回酒店,快点。”

四舅滋溜一口,把茶缸一放下,也看到了徐盛及其带着的一帮人。四舅问:“是不是找你们的?”

“应该是。”加代点了点头。

“怎么还应不应该是呢?认不认识?”

加代说:“不认识,但是估计应该是找我们的。四舅,我们是不是走啊?”

四舅一摆手,“谁也不要动。外甥媳妇,你们干什么?”

敬姐一听,“哦,我......”

四舅一招手,“你回来坐着,没有事。”

徐盛一挥手,“围上!”

一百多人把加代等人围上了。

7

徐盛包围了加代等人,四舅若无其事地坐着。徐盛手一指,“就是这伙人吗?”

旁边一个兄弟说:“对,盛哥,就是他们这帮人打的我们。”

徐盛说:“真他妈丢人,被一伙外地人揍了。”

“不是,这帮人身手挺好。”

徐盛一听,“你们哪个身手挺好啊?谁是领头的?站出来!”

加代看了看四舅。四舅站起身,说:“我是领头的。”

四舅在北海生活了多年,说话已经有点当地的口音了。徐盛问:“你是哪里的?”

“我是平阳村的。老弟,这什么意思?”

徐盛说:“这帮人昨天晚上打了我弟弟。他们跟你认识吗?要是认识就好办了。提两个要求,一是赔钱,二是进医院。要是赔钱的话,就轻点打你们。要是不赔钱,就打重一点。就这么简单。”

“噢,讲理,挺讲理。”四舅朝着加代等人一摆手,“你们都坐着别动。”

四舅离开座位,朝着徐盛走了过去。来到徐盛跟前,四舅问:“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呀?”

“对呀,什么意思?”

四舅一点头,说:“你过来,我们到旁边说句话。”

徐盛问:“你是谁呀?”

四舅说:“你就过来点吧,我俩说句话,让说不?我就一个人能对你怎么样呢?”“不是,你什么意思?”

四舅搂住徐盛说:“你过来。”

“不是,你他妈撒开我。”

四舅手一指,说:“别叫行吗?我要是想打你,早就打你了。来,跟你说两句话。”四舅附在徐盛耳边说:“我以前在银滩和火车站的,我叫大春,听说过我吗?”

徐盛一听,愣了一下,说:“春哥!听说过。”

四舅问:“老家是哪的?”

“老家黑龙江鸡西的。”

四舅点点头,说:“我是辽宁盘锦的。你是跟谁玩的?”

“也不是跟谁玩的,就自己在这边做点小买卖,开个KtV。”

四舅说:“改天我去捧场。你把人带走,行吗?他们都是我外甥,外地来广西投奔我的,我请他们吃饭。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昨天晚上我这几个小外甥把他打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你们的人做得不对,挺过。否则,不会那么打。把人带走,行吧?”

“春哥,兄弟我确实是听过你名。但这事说实话挺丢脸的。要是往常二十一二岁的小兄弟,你一句话,我肯定走。可是他们伤的都是我身边的干将,专门给我管歌厅,管娱乐场的,替我跑事的,而且这事还传出去了。我挺没面子。”

“哦,那怎么办?”

“春哥,冲你面子,我不打他们,拿点钱行吗?”

四舅问:“要多少?”

“最少得二三十万吧?我现在已经扔五六万医药费了。这还不算后期的用药和住院住费用。我估计二十万都不够。春哥,我肯定不讹你,你给我拿三十万。行吗?”

大春说:“我没有。我要是有的话,我就给你。这样吧,这两天我找人借,借到了给你送过去。三十万,差不了你的,行吗?”

“春哥,别开玩笑了。你今天你把钱给我,我就走。春哥,你肯定有这面子,我也不能动手,不能打你们。不管怎么说,我领一百来个兄弟来了,你跟我说两句话,就给我弄走了,我更丢人,我都不如不来了。”

大春说:“你根本不应该来。但是既然你来了,我也给你解决,不是不给你解决。现在我没有钱。”

加代看到四舅和徐盛两个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聂磊说:“是认识,还是怎么的?”

加代说:“不知道。看看吧。”

徐盛说:“春哥,那你要这么说,肯定不行。我没多要,是不是?你要给,就现在给我,要不你叫个人给你送来,我在这等。”

大春一听,说:“我这几个外甥都是佬买卖的,沾点社会。你他妈非得今天在这儿跟我要钱啊?我这一打电话,让哪个哥们给我送钱,你叫我几个外甥怎么看我?是认为我手里没有,还是认为我跟你们服软啊?你就赶紧走吧。我三天之内一定把钱给你。差一分。我是你儿子,行不?”

徐盛说:“不行。”

大春问:“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都不行,除非给我钱。不然,肯定没有用。”

春哥问:“没有用的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办?是打算打架吗?还是动手啊?”

“那说不定。”

“来,你过来,我俩去旁边说。”

“这不都已经在旁边了吗?”

“你上我偏三轮旁边来。”

“春哥,什么意思?”

“你到我车旁边来。你是不要钱吗?我给你,我打电话行吗?你跟我过来呗。”

徐盛没动弹。春哥说:“怎么的?你不敢过去?我就一个人,我就骑偏三轮来的。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走吧!”

四舅在前面,徐盛跟在后面。来到了偏三轮旁边,徐盛说:“春哥,你打电话吧,我肯定不动手。总得讲理吧?”

“老弟,我再跟你说一遍,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你把人带走。你要是不走,肯定是不行的。”

徐盛一听,“不是,你玩我呀?春哥,你要是这么干,我俩别谈了。”徐盛一回头,“我说,哎!”兄弟们把脸转了过来。

徐盛刚要对兄弟们发话,突然感觉一个硬家伙顶在了头上。徐盛赶紧说道:“春哥,春哥,别别别,我不喊了。”

“俏丽娃,小bz,给你脸了。让他们把脸转过去。”

徐盛一摆手,对兄弟们说道:“没事没事没事,你们站你们的。”

春哥说:“你转过身来。”徐盛乖乖地转过身了。

8

人是现实的,在看到别人替自己解围时,才会由衷敬佩。

徐盛转过身,看到春哥手里拿着短把子指着自己。春哥说:“认识不?知道这是吧?一响子能不能打死你?”

徐盛不敢吱声。大春说:“问你话呢?”

徐盛怯怯地说能。春哥说:“我不是吓唬你。小伙子,你才玩几年社会啊,干嘛这么张狂啊?俏丽娃,你是听说过你春哥,我差过谁事呀?我就自己没有钱。我说实话,这些年我不会做买卖。多少广西北海和南宁那帮哥们找我合伙做生意,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我一说,你认为我在吹牛逼,我说的话你都理解不到,你也体会不了,知道不?你自己低头看看我这里边有什么。”

徐盛低头顺着春哥手指的方向,看到偏三轮的座位下面放着四五把五连子,六七把短把子和一个小香瓜。徐盛吓得直冒汗。大春说:“老弟,我不是吓唬你吧?就这些东西能不能打死你?说实话,我这些东西多少年不用了。老弟,你把人带走,行吗?”

“行。春哥,我今天什么话也不说了。”

大春说:“你根本也不用说。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钱给你,不差你一分钱。你把人喊过来。三天之后,我哪怕没有钱请你吃饭,我找个哥们也要请你吃饭。有机会你到平阳村,上我的娱乐中心,我给你免费。”

“谢谢春哥。”

“走吧,我看着你,快走!”

“哎!”徐盛一回头,“哎,走了!”

加代等人懵逼了。加代说:“这是认识还是怎么回事?”

聂磊说:“哥,不会真是老痞子吧?看着也不像啊!形象、体格以及说话聊天怎么也不像社会人啊。”

马三说:“真不像。刚才跟我喝酒,说话都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前言不搭后语。前一句问我做什么买卖的,后一句问我好不好找女人。”

加代一听,“真这么问你呀?”

“可不是嘛!我他妈cpU差点都不够用了。”

眼看着徐盛带人走了,临走的时候,徐盛还摆了个手势,说:“春哥,我走了啊。”

大春一挥手,“哎,走吧。”

徐盛前脚上车,后脚大春拨通了电话,“小峰啊,我是你春哥。”

“我知道,春,有什么指示?”

“我请几个外甥来老吴家的烧烤店吃饭呢。当地有一个叫徐盛的,你认识吗?”

“知道这么一个人。”

大春说:“我几个外甥打了他手下的兄弟。”

“就打他都没有事。怎么了,哥?”

大春说:“怎么回事呢?他刚才找我来了,要三十万。我说行,我手里没有,我找个哥们儿给你。峰,你要是手里方便的话,你就给他。”

小峰一听,“我给他个鸡毛。春哥,你不用管了。我一会儿找人问问他。我打电话问他,我给他,看他敢不敢要。”

“哎,峰,千万别那么做。该给人钱,就给人钱。小孩岁数不大,也不容易。”

“春哥,你跟他原话这么说的?”

大春说:“你别管我怎么说的,把钱给人家。我这几个外甥都挺好的,小孩都不大,做点买卖,还沾点社会。我看小孩挺好,他们跟我外甥认识,我外甥社会。宋伟你不知道吗?”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改天吧,改天我找你吃饭。”

“春哥,改天我看你去。”

“好好好,你明天别忘了,最好明天上午就把钱给人家。我说三天之内,我做事肯定不差。听懂没?”

“听懂了。”

大春说:“不话骂人家啊!你就好好地把钱给他。”

“哎,明白了。”

“一句别的话不要说。”

“春哥,我记住了。”

“好嘞。”大春挂了电话。

四舅一进门,手一挥,哈哈大笑,“外甥,他们走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原先看不起四舅的聂磊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四舅。大春和聂磊握了握手,呵呵一笑,说:“你这小子,你是看四就把他叫走了,你站起来和我握手。”

聂磊一下子被搞了一个大红脸,说:“没没没,四舅,刚才没在意。”

大春呵呵笑着说:“你这小子,你拿四舅当糊涂蛋呢?四舅什么不明白呀。你是没看起我。我就是好喝点酒,都坐吧。”

加代说:“四舅,什么关系?认识吗?”

“没有,不认识。什么事呢,我朋友认识。我过去说那谁是我好哥们。昨晚你们打人的事,我跟他解释了。我说别往心里去,孩子岁数都不大,拉倒吧。小孩也挺好的,告诉我说没事,大哥,我走了。就这么简单。”

加代一听,“四舅啊......”

大春一摆手,“哎,不说那些啊,我们在一块就是喝酒。你们来北海,这几天你看你们想去哪儿玩,还是做什么事,我安排你们。四舅没有什么钱,我就陪你们玩,行吧?”

聂磊端起杯,说:“四舅,我不喝酒啊,我敬你一杯。”

“来来来,我陪你!”

两人当地一碰杯。聂磊说:“四舅,你不会是年轻时打架特别猛,到老了不混的那种社会大哥吧?你是不是?如果是的话,你跟我们这帮小辈说说,可别藏着掖着了,跟我们聊聊。我们也不常来。”

“我混鸡毛社会呀,你说我这鸟样,一身肥肉,挺个大肚子,混什么社会呀?什么叫混社会,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呢,我年轻的时候好耍好玩一点,认识上些好哥们,再加上一个好同学在这边。这不提了两个人,他就知道了。没有事了。这是赶上认识的了。如果不认识,我就挨打了。”

聂磊点点头,没吱声。但是加代看出不对了。

9

虽然加代和聂磊等人看出了四舅的不简单,但是四舅不愿意说,加代也就不再问了。一帮人继续喝酒聊天。

第二天,小峰拨通了电话,“喂,徐盛啊。”

“哎哎,峰哥。”

小峰说:“你来我公司一趟。”

“峰哥......”

“你来我公司一趟!”

“哎哎哎,好好好,峰哥,我这就过去。放下电话,徐盛来到了峰哥的公司。

峰哥,五十来岁,坐在老板桌前,说道:“进来。”

“峰哥。”徐盛颤颤巍巍走进了办公室。

峰哥说:“昨天晚上看见我哥了?春哥,你看见了?”

徐盛点了点头。峰哥问:“怎么回事啊?他吃烧烤,你们带一百来人过去给他围上了。俏丽娃,你不认识春哥啊?认不认识?”

“我真不认识,我没见过。”

峰哥一听,“我他妈把你眼珠都抠下来。你再说一遍不认识。”说这些话的时候,峰哥是坐着的,徐盛站在面前。徐盛说:“哥,我真不认识。”

峰哥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峰哥捏着徐盛的嘴巴。徐盛说:“峰哥,我真不认识。峰哥,我......”

峰哥说:“俏丽娃,跪下。来人,把他打跪下。”

“别别别,峰哥,我自己跪。”徐盛扑通一声跪下了。

峰哥说:“我一句话就让你死,你信不?小bz,你在北海才待几天呀?那是我哥。要不是我春哥再三让我给你三十万,我他妈给你钱,你敢要吗?”

徐盛刚想说话,峰哥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小bz,怎么北海有你啊?你能排第几?”

“是。哥,我不对。”

“把钱拿过来。”峰哥一招手,三十万哗一下,扔到了地上。

峰哥说:“自己一个一个捡。”

徐盛一句话不敢说,一分钱也不敢捡。峰哥说:“我他妈让你把钱捡起来,没听懂啊?”

“哥,我不要了。”

峰哥捏着徐盛的嘴巴,说:“怎么的?你还挺有脾气呗?”

“哥,我没有脾气,我不要了。白打我老弟了,钱我不要了,行吗?哥,我惹不起你们,我不要了。”

峰哥说:“小bz,你记住了啊,春哥吩咐了,我不能差你的,钱一会儿给你扔车上。但你记着,你别让我知道你跟春哥这个那个的。别人不敢整你,我敢整你。我要么不整,整就整没你。我把你扔进大海,让你家人找都找不到。记没记住?”

“记住了。”徐盛说道。

峰哥让保镖把三十万放入徐盛车的后备箱。徐盛说:“哥,我不要了。”

峰哥手一指,说:“再说一句不要,就打你。”

徐盛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开走了。拐过一个路口,司机说:“盛哥,这是干什么呀?啪啪打你嘴巴。”

徐盛停了一会儿,说:“走,去找干爹。”

徐盛的干爹,人称雷哥,五十七八岁,长得挺富态,精神矍铄,满面红光。雷哥是北海五十来岁年龄段的新大哥,是北海的传销大哥,手下有五六个传销团伙。外来人员要想做传销工作,必须经雷哥同意。从某种程度上雷哥比阿sir都牛逼。

雷哥正在自家院子里拎着喷壶浇花。徐盛来了,站在院子门口,一摆手,“老爸!”

雷哥抬头一看,“哎呀,盛儿,进来进来。”

徐盛走进了院子。雷哥一看,“脸怎么搞的?”

徐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雷哥连忙放下水壶,说:“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老爸,有人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你是我干儿子,谁欺负你了?”

“爸,你知道那个刘峰吗?”

“开金融公司那个小峰吗?”

“对,小峰打我了。”

“他怎么会打你呢?你没提我吗?”

“爸,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徐盛把前一天晚上遇到大春的事,跟干爹说了一遍。

雷哥问:“大春知不知道你是我干儿子?”

“我没提。”

“他打你了吗?”

徐盛说:“大春没打我。刘峰打我的。把钱扔后备箱里了。当时我挺有脾气,我说我不要了。我当时就想到过来找你了。他把钱硬塞到后备箱里了。”

“我给刘峰打个电话,我问问他。”雷哥拨通了刘峰的电话,“刘峰啊。你知道我是谁不?”

“哎,雷哥啊。”

“徐盛是我干儿子,你不知道吗?说到你们公司,被你一顿扇嘴巴子,而且还逼跪下了。什么意思呢?冲我呀,还是冲送谁呀?”

“没有啊。雷哥,那事我给你解释.......”

“解释鸡毛啊。你解释什么?”

峰哥一听,“雷哥,你什么意思?”

“俏丽娃,你是不是觉得大春还牛逼呢?多少年没有声音和图像了,都他妈到村里管活动中心去了,你还以为他是以前呢?还把他当大哥呢?现在谁行谁不行,你不知道吗?你连我都敢得罪,敢打我干儿子啊?你马上一个人来我别墅。你不是喜欢让人在你面前下跪吗?你来,跪到我面前来。刘峰,我就这么告诉你,你要是不来,我让你公司开不到今天晚上十二点。我把你公司砸黄了。”

“雷哥,你牛逼的话,你来,我在公司等着你。”

“我调不了你,是不?”

“牛逼的话,你来,我等你。”

刘峰身边的兄弟说:“峰哥,现在不能惹老雷呀,他现在在北海大了去了。社会上都怕他。”

“怎么的?”刘峰说道。

刘峰年轻的时候跟春哥混过,敢干,非常忠心,但是身边只有三四个兄弟。

10

忘年交10:刘峰出山手,雷哥要大春交人

以刘峰的实力,根本对抗不了雷哥。

刘峰的兄弟说:“峰哥,你也知道我们传销的这帮人全跟他混,全得靠着他。现在小偷、打架、抢包的,全是他底下的人。他现在几乎垄断了,是最大的社会了。”

刘峰说:“让他来。”

“要不给春哥打个电话吧。”

刘峰说:“给我大哥打鸡毛电话呀?我春哥多少年都不混社会了。让他来,我看他能怎么样?你去我休息室,我枕头下面有两把五连发,你去拿过来。只要他敢来,我就打他。”

“哎!”兄弟一点头,去休息室了。

兄弟把五连发拿了过来,刘峰往桌上一拍,“俏丽娃,我今天哪都不去,我就面对公司门口,来一个我打一个。”

别墅里,雷哥拨通了电话,“小铁子啊。”

“哎,哥。”

雷哥问:“你认识刘峰吗?”

“我认识。”

雷哥说:“你马上带人过去把他公司砸了。刘峰要是不吱声,你把他给我拽过来。他要是敢啰嗦,你连他一起剁了。剁他两根手指头,然后把两根手指头送到平阳村去活动中心,交给大春,让他好好想一想是哪一个兄弟的手指。告诉他,以后在北海,能惹的事就惹,不能惹的事,不要惹。别跟雷哥对着干。”

“行,哥。”

“赶紧去把他公司砸了。”

“哎哎!”小铁挂了电话。峰哥和雷哥已经暗流涌动,乌云密布了。加代和春哥却一无所知。

春哥给加代打电话,“外甥,你今天不是上岛了吗?” “嗯。”

春哥说:“你从岛上回来别安排饭局了,来我的活动中心吃饭。我用当地的食材给你做东北菜。你尝尝四舅的手艺。”

“行行行,那好,四舅。”

“都来啊。你们今晚来,我把茅台酒打开,好多年我没喝到了。”

加代呵呵一笑,说:“你喝,我再给你买。”

“行,你过来吧。”四舅挂了电话。

小铁子纠结了一百二三十人来到了刘峰公司。车往公司斜对面一停。刘峰的兄弟说:“峰哥,来人了。”

刘峰咔嚓,咔嚓把两把五连发顶上膛,一手拎一把站到了门口的台阶上,说:“你们都到公司里,去,我一个在这。”

眼看身材不高的铁子拎着一把五连发,后面跟着一百多号兄弟来到了公司门前,把公司的大门包围了。刘峰站在台阶上,小铁子站在台阶下面。

小铁子说:“小峰啊,雷哥跟你说了吧?叫我来找你。我们打什么呀?你自己看看,有打的必要吗?”

刘峰说:“你试试。”

“不是,小峰,不管怎么说,你我认识一回,这真要是打起来,对你没有好处。我们也没有必要结仇,你让我把你公司砸了,你跟我去雷哥家坐一会儿。说实话,雷哥不高兴了,让我过来问问你。下来吧!”

刘峰说:“我就一句话,你是来打我的吗?”

“你这话问的,肯定是来打你的啊。不打你,我来干什么呀?但是你要是配合就不打你。”

刘峰一点头,说:“你们听着,我叫刘峰。可能有个别的不认识我。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身上已经背了三个小金人,我是极缓回来的。小bz,你们吓我呀?我今天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打架,不用拎着刀吓唬人,听懂没?铁子,今天你算是遇上了,俏丽娃。”说完,刘峰抬手就是一响子,打在了小铁子的胸脯上。小铁子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喘不过气了。紧接着,刘峰朝着小铁子的带来的兄弟人群哐哐放起了响子。十声响后,刘峰把五连发朝着人群一扔,转身跑进公司,从后门出来,坐上等候在后门口的车,和三个兄弟唰地一下跑了。

车在飞驰,兄弟说:“峰哥,你真牛逼。总听说你打架猛,今天总算见识了。”

“王八蛋,吓唬我。”

兄弟问:“往哪去呀?”

“回家。”

“公司怎么办?”

“不要了。”

兄弟一听,说:“哥,装修就花了四五百万,不要了?”

“那怎么办?回家。”刘峰和兄弟回家了。

小铁子被送进医院,捡了一条命,但是和死人已经没夺区别了。雷哥肺都气炸了。四舅做了十六道东北菜,和加代等人坐到一起喝酒。电话响了,四舅一接电话,“喂。”

“大春,你活得挺好呀!”

“你有事啊?”

电话里雷哥唉声叹气,大春说:“说话!你有事没事啊?你干什么呀?”

“刘峰把我手下的兄弟小铁打进医院了,现在生死不明。还有六七个小孩也被打进了医院,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四舅一听,“因为什么呀?”

“我还需要跟你说因为什么吗?他打了我的兄弟,还要问因为什么?”

四舅说:“那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啊?”

“刘峰不是你弟弟吗?他现在跑了。你把他给我交出来,听懂没?”

“我要是不交呢?”

“大春,你听好了,你要是不交的话,我让你在北海消失。你现在不是想过太平日子吗?我就让你上西天。”

“哦,那来吧。”四舅挂了电话。

雷哥气坏了,再次把电话拨了过来。四舅一接电话,说:“不是,你干什么呀?我在跟我外甥们喝酒呢。”

“大春,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四舅说:“你不是说来找我吗?你过来吧。什么时候来呀?”

“大春,你以为我不敢呀?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这样吧,我现在跟我外甥在吃饭。你要是想来找我,你过两个小时。你要是不来也行,我给刘峰打个电话。”

11

从大春和刘峰的行为看,根本就不知道怕,

听着雷哥的叫嚣,四舅补充说:“或者再过三个小时,我去你的海皇夜总会找你,我当面跟你谈。行不行?”

“你要不来呢?”

“我怎么能不去呢?你这一天的,好嘞,大雷。”

挂了电话,四舅若无其事,笑呵呵地说:“外甥们,喝酒,喝酒!”

加代看了看,问:“四舅,有事呀?”

“没有事,什么事没有。”

加代说:“不是,要是有事,跟我们说。”

四舅一摆手,“外甥们,听我说,什么事没有。几个老哥们说晚上有局,找我聚一聚。我说不行,我外甥来了。我说要去,也是晚上去,陪外甥吃好喝好,然后我再去。呵呵,你四舅好酒,那帮哥们也知道。我们先喝。聂磊,是叫聂磊吧?”“哎,四舅。”

“来来来!从面相看,四舅给你提一个小建议,行吗?”

“四舅,你提。”

四舅说:“心眼大一点。”

聂磊一听,“啊?”

“心眼大一点,四舅不懂玩社会,走江湖,但是做人要仁义,要低调。穷可交,富可唯。没别的意思,四舅说酒话了。”加代和马三等人听愣住了,四舅真是一语中的。

七点半钟,四舅说:“外甥们,你们今天晚上敞开喝。我看你们没有尽兴。四舅就不能陪你们了。我那几个老哥们等着我呢,我去溜达一。一会儿要是回来得早,我们就接着喝。我要是回来晚了,我给你们打个电话,你们就回酒店。四舅明天再找你们。”

加代一听,说:“啊,那行。四舅,晚上如果太晚,我们就不等你了,直接回酒店。”

“行,那我出去了,你们慢慢喝。”四舅发动偏三轮,走了。

加代看了看说:“他肯定是办事去了。说不定是我们的事,他这是出去摆事了。走,我们去看看。”

马三说:“看有什么用?”

“你们先出去,我打个电话。”加代拨通了电话。“明哥啊。”

“哎哎呀,老兄弟。”

“明哥,我跟你说点事。”

“你说。”

“我来广西北海了。”

“怎么没打电话呢?”

“明哥,你等我说完。现在遇到一点情况,我身边没有哥们,没有朋友,没有人。”

明哥一听,“你想表达什么?”

加代说:“明哥,我想求你帮我办点事。”

明哥说:“我马上亲自去北海,你等我,行吧?”

“行,明哥,那就给你些麻烦了。”

“哎呦,看你说这话,你等我。”明哥挂了电话。

敬姐等三个女人打车回酒店。加代等人上了出租车,朝着市区的方向追四舅去了。

雷哥的皇海夜总会里,坐了二百来人。北海有名有号的三十来个老痞子几乎都在里面坐着。

四舅来了,从偏三轮上下来了。夜总会门前站了十多个保镖,看了看,说:“这就是大春啊?”

“嗯。”

“草,怎么这副鸟样呢?看上去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了。跟我听说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那你还指望他什么样啊?”

“不是,是最起码来说有点派头,开个大奔,怎么骑着偏三轮呢?”

“不知道。”

大春穿着大裤衩和背心,脚下一双旅游鞋来到了门口,手在兜里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兄弟,给根烟呗。着急出来,烟没带。”

保镖给了一根烟,并且给点着了。大春叭了一烟,“谢谢,兄弟。你们十来个人等我呀?”

“没有,看着点。”

大春说:“看我来多少人是吧?我就一个人来的。”

一进门,大春一摆手,“大雷!”

大雷一听,对旁边的哥们说:“来了,来了。”

小弟们分散坐在散台上。看到大春,一大半的老痞子站起身打招呼。大春也是挨个打了招呼,问:“大雷,我坐哪?”

“你就坐那吧。”

大春看了看,坐在了雷哥的对面,说:“什么意思?说吧。”

“叫你一声春哥,是对你的尊重。你也是北海这么多年的社会了。我们都知道你,也一定会给你留面子。春哥,你自己说这事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呀?你希望怎么解决?”

“春哥,你说呗,你让我怎么说呀?刘峰去哪了?”

大春说:“我不知道。”

“你没问他呀?”

大春说:“我打电话,他没接,估计是怕给我添麻烦,不想让我知道。应该是跑了。我知道刘峰这孩子,比我小个十五六岁吧,挺讲究的孩子。肯定是跑了。你把那公司砸了?”

“砸了。”

春哥说:“他公司新装修的,花了五百来万,你把公司砸了,房子是他自己买的。这一下他的损失要上千万了。那你还找我谈什么呀?你就讲理也好,怎么也好,你手下那帮兄弟,赔拿一千万还不够啊?还想怎么的?大雷,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你想把刘峰找回来呀,你想打他,你想出气。这话我就不想挑明了说了,你无非就是想打刘峰,踩我,是这意思不?”

“春哥,你要是非得这么认为的,我没法解释。”

春哥说:“不是我这么认为的事,事实就是社样。你就让在座的这帮哥们听,不就这个意思吗?你把他公司都砸了,上千万的损失,我不管。你还要打他,你不就明摆着冲我来的吗?如果不冲我来,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呢,对不对?刘峰现在都当家立户了,都已经开始出去做买卖开公司了,他玩得比我大,我用钱都是找他借。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呢?”

12

大春说:“大雷,你是没地方出气了,你觉得在北海足够大了。哎,又管这又管那,连小偷都归你管了。你觉得刘峰让你丢了面子。你现在觉得北海应该是你说了算。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不能有反抗的。你砸了刘峰的公司,还不解气,你还要打他。你找不着他了,你来找我了,不就这点事,不就这点意思吗?”

“春哥,那你要都明白的话,我也不否认,我就那意思,也就这想法。那你看怎么解决吧?你是把刘峰找回来呀,还是你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挺尊重你的,你老大哥了。”

“说得挺好。那我怎么交代呢,才能让你满意呢?”

大雷说:“你当众人的面,自己剁三根手指头。我就让你走,也不找刘峰了。你回去继续过你的太平日子。但是我就一个要求,以后社会上的事你少参与,你也告诉你底下的兄弟,社会上的事必须少参与。不然,你的太平日子就过不上了。我大雷就敢打你。

大春张开手,问道:“噢,哪三根?”

“随便哪三根都行。你拿两只手凑都行。”

大春哈哈一笑,“我拿脚趾凑,行吗?”

“春哥,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吗?你进来还能出去吗?”

大春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四周,说:“大雷,你有没有考虑一件事,我敢一个人来,身上还什么都没带。你这屋里二百来人,我说话眨眼了吗?我说话卡过壳吗?”

“春哥,你什么意思?是没瞧起我呗,还是觉得我们根本不会打你?”

大春看禹一个老痞子,说:“亮子啊。”

“哎,春哥。”

大春说:“俏丽娃,你五十多岁了,你媳妇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过生日了。我说行,不管怎么说,亮子以前在站前当小偷,有一回被人撵着砍,我说了句话,救了他一条狗命。你他妈今天坐对面了,我不说你,给我拿根烟。”

“哎,我有。”亮子给大春点了一根烟,顺手把一包烟和打火机留给了大春。

大春说:“大雷,这事就算过去了吧。你也别找刘峰了。我一会儿也就回村里活动中心了,你也别找我了。实话实说,春哥今天都混成这个b样了,出门连烟都没有,我得跟哥们要。你说你这么大的大哥,何必跟我过不去呢?我替刘峰给你赔个不是,我的手指不给让你剁。少了手指头,做饭都不行了。我不像你们,有兄弟,有人照顾,我就一个人,啥也不是,你难为我干什么呀?传出去都丢人。就这么地吧。雷可,对不住了。”

大雷看着大春,说:“春哥,不行。”

大春一听,“哦,这还不行呀?那就是非剁不可了呗?”

“差不多呗。”

“那行。我手放在这里。”大春把手往桌面上一放,说:“在座的各位,不管老小,你们要是觉得你行,你过来把我的手指头摘了。春哥要是叫一声,我都是你养的。三根没意思,数字不好听,剁五根,来吧。大雷,我把话放在这里,我今天手指不掉,没什么大问题。要是掉了,只要我能出了这个大门,我一定会把你销户,去抄你家。除非你让我死在这里。但是我估计你不敢,你因为我这么一个糟老头,背一条人命,不值得。来,剁吧!大雷啊。来不来呀?俏丽娃,来呀!”

一帮老痞子没有敢抬头的。春哥就是一个光脚的。以前春哥在站前、银滩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经四个人打跑对方七十来人,当场销户八个。其中,春哥一人销户四个。

大雷看了看,说:“老虎啊。”

“啊,雷哥。”

大雷说:“来,把他手剁了。”

“雷哥,我不敢。”

大雷一听,“老周!”

老周说:“我也不敢。我犯不上。”

“什么犯不上?”

“什么都犯不上。说好的今天是来谈谈。春哥说得不是不在理,他都这样了,饭都吃不上,住的房子都没有。雷哥,我们干什么呀?何必难为他呢?春哥以前干什么的,谁不知道呀。是,我听你的,今天我剁了他一只手,明天我人没了,我家都没了。雷哥,我能为了你,把他弄死吗?”

大雷一听,问:“你们谁能?”

从老到小,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大春说:“大雷,来不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有没有人上?要不,你来也行,你试试。”

大雷说:“春哥,能听我说句话吗?”

大春哈哈一笑,“哎呀,还说什么呀?大雷呀,你真够个大哥,这都是跟着你玩的弟弟,这都是小孩,我一看后面还有二十来岁的,在家里不是爹妈的心头肉啊?你带这帮小孩干点好事吧。不是哥说你,你混江湖走社会,哪怕你管小偷,我都不笑话你,你他妈不干人事,你知道吗?你控制了几伙传销,你是人啊?在座的都不要走,谁走,我明天抄他家。亮子,把刀给我。”

亮子把枪刺递了过来。大春说:“大雷,你要是个选手,我们今天一抵一刀对扎。不用其他人,我坐在这里,我让你先扎。你想在北海当大哥,你做给兄弟们看看。别玩吓派。用钱砸出来的社会,叫社会吗?你有什么战绩?今天你把春哥杀了,你就有战绩了,我不会叫你偿命的。来,我让你先扎第一刀。大雷,你要是不敢,我可要扎你了。”

所有的目光看向了大雷。就连趴在门口的加代等人也在看着四舅的表现。

13

加代、聂磊以及一帮兄弟,看着四舅的表现,没有不崇拜的。

大雷冷眼看着春哥。大春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敢扎吗?你要不敢,我可要先来了。大家看好了。”

春哥站起身,大雷本能地往后让。大春说:“你躲什么呢?不用躲。刘峰不是给你兄弟给打了吗?不是打了你六七个兄弟吗?春哥还惯着你,你看着,我这一扎完,可就到你了。我站起来。”

四舅站在了茶几上,枪刺顶着自己的腹部,噗呲一下。牙一咬,拔了出来。春哥呵呵一笑,“来,到你了。”

大雷看着哗哗流着的西瓜汁,懵逼了。春哥啪地给了大雷一个大嘴巴,说:“大雷呀,这一个嘴巴抵这一刀了。你得服,你得知道低头。你多硬啊?春哥让着你,今天打你个嘴巴子,不让你扎一刀了。其他人都看着,以后出去传名,就说春哥扎了自己一刀,雷哥也扎了自己一刀。大雷,把头抬起来,听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

“走了。”春哥离开了夜总会。

春哥扎自己一刀,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是春哥的智慧。春哥没有办法调人去打大雷。春哥扎了自己一刀,让大雷的人都对春哥服气了。

春哥一路乐呵呵地走到门口,一个小孩递上一根烟,“春哥,我们服了。”

春哥说:“这有什么呀?那可别他妈混社会,净他妈扯淡,你才多大呀?二十多岁,回家陪爹妈去,有父有母的,要孝敬父母。”

走出夜总会,大春看到了加代等人,“哎呀呀,外甥!”

加代等人不约而同地给大春鞠躬,叫了一声,四舅。

“哎,外甥,不是让你们喝酒的吗?”

加代等人把大春扶上偏三轮。四舅还在说没有事。加代说:“马三,把四舅送医院去。四舅,剩下的事我来办,我不会让他好的。”

“不是,外甥,这跟你没有关系。再说了,你搞不过他。”

加代一摆手,“开走!”马三第一次骑大春的车,一加油门,偏三轮飞了出去,差点把大春颠掉出来。

明哥的电话过来了。加代一接电话,“哥,海皇夜总会。”

“马上到。”

雷哥挺下不了台的,一帮老痞子走了。但是也有几个和大雷好的没有走。明哥来了,带着二百来个阿sir。红蓝灯闪烁,整个天都映亮了,笛子声一响,夜总会里一帮人懵逼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大雷说:“没事。大春跟我玩这个是吧?”

“这不像是春哥办的事啊。会不会是路人报的阿sir?”

大雷说:“那就更没事了,我一个电话就安排了。”

明哥来到了加代身边。加代说:“明哥,这里面一个叫雷哥的,扎了我亲舅舅。现在我舅舅生死未卜。据我所知,这小子是当地的大社会。而且掌控传销团伙。”

明哥一听,手一挥,“拿下。”

二百多名阿sir冲进了夜总会,“别动别动别动别动......”

耗子永远怕猫。没有一个敢反抗的。全都靠墙蹲下了。大雷走过来,问:“你们是哪儿的?你们知道我是吗?”

领头的阿sir一听,“说完了吗?”说话间,短把子砸向了大雷的太阳穴,咣当一下,大雷昏迷了......

大雷及手下兄弟被带回阿sir公司了。

加代和聂磊赶到医院,一直守护在四舅身边。天快亮的时候,大春醒了,睁眼一看,“哎呀,你们怎么不回去休息呢?”

“四舅,你在夜总会里的一切,我们都看到了。现在能和我们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你扶我起来。”

郭帅和丁健把大春扶坐了起来。大春问:“有酒吗?给我来两口。”

聂磊一听,“四舅,这哪能喝酒啊?”

“少喝点,没事。”

聂磊说:“这哪有酒啊?”

大春说:“你去给我买一点。”

“那我让姜源去。”

加代说:“四舅让你去!你是大哥呀?快去。”

聂磊把酒买了回来。大春喝了两口,说:“有酒就能聊天。”

大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四舅接着说道:“四舅三十岁的时候,从盘锦去了广州。我在广州跟四川帮、天津帮等都打过。那时候,四舅在南站、花都、海珠、天河等地打了不下一百场架。”

加代问:“四舅,你后来怎么就来广西了呢?”

“我认识一个大哥,后来大哥没了。那是七几年的时候,大哥很有钱,我跟大哥来广西做买卖。到北海以后,大哥所有的公司的账都是我管。为了把账往回收,我也打了无数架。你四舅年轻的时候,两个字,义和狠。我下手黑。外甥,我多少次也是后悔。哎呀,不怕你们笑话,要不是我大哥,我早就没了。销户了多少个。我最开始是扎,后来是砍,后来就是崩了。很容易把人打没了,这大哥一直管我。后来,也是仇太多。那天晚上,北海的一个大哥把我大哥约去了。我那天晚上给大哥打电话,我说你别去。他非得去。我说你去肯定会出事。他不信,去了就没回来,死在了饭桌上。被扎了十七刀。后来我打听到那天晚上连我大哥一共六个人,但是问不出来是谁动手的。我就五个人全收拾了。销户了两个,另三个没死也差不多了。”

“就你一个人呀?”

四舅说:“就我一个。有什么的?我打那五个人的时候,四个阿sir在现场,有三个阿sir把短把子顶在我脑袋上。我只说了一句话,但凡你们记着我大柯一丁点的恩情,在我干完活的之前,你们别把我打死。四个阿sir没动手。事情发生后,我大嫂把公司卖了,给对方赔钱,帮我找人。大嫂当时一句话说多少年都可以,一定要让大春活着。这样,我在里面待了二十年。大嫂带着孩子去了国外。我回来之后,也没再混社会了。十年了,一直就在村活动中心待着。外甥,社会很简单啊,但是也很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明白。”

刘峰在得知大雷进去后,也回到了北海。加代和聂磊离开北海时,一人给了四舅五十万的一张卡。

三个月后,明哥给加代打了电话说:“谢谢你啊,兄弟。”

“你谢我什么呀?”

“确实像你说的,这帮人是干传销的,这次是一网打尽了。”

经问话以及群众举报,大雷及身边的二十来个骨干成员,被定了极致。一帮小头头被定了无期。抓进去的一百来人中,最轻的定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