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帝的意思很明显：翊王你要去赈灾可以，但是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你有本事就自己去赈吧！
这些话，连一旁的文武百官都听不下去，可他们却又迫于永乐帝的淫威，不敢出声。
萧翊衍眸光微深，拱手道：“臣弟愿以一己之力，前往邴州赈灾！银两和粮食臣弟自己想办法，大不了将翊王府变卖了。”
萧翊衍的王府是先皇赐下的，虽说卖了也不见得有人敢住，但能买得起王府的，是缺那点房子住吗？他们要的无非是那个买下王府的名声罢了。
哪怕买下来，放在那里看着，也倍儿有面子。
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人微微动容，没想到翊王竟有如此大胸怀。他们暗暗心想：若是翊王为帝，应是百姓之福吧？
但他们也只敢心底想想，若是说出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永乐帝还不知道自己的官员有不少都被翊王打动了，他见萧翊衍仍是坚持要去赈灾，心中早就笑开了花。
他若是赈灾失败，他便有理由责罚于他，若是成功了，自己也得了个好名声。
这种不用出力，就能得到好处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更何况，他笃定萧翊衍根本不可能成功，邴州人口众多，足足有二十万，若是单凭他一己之力便能平复灾情，还要朝廷百官做什么？
到时候，他失败归来，他便有由头将其贬为庶人。
更何况，灾民众多，鱼龙混杂，他若是派几人混在灾民之中，趁其不备，刺杀他，怕是查都查不出来。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见他面带担忧地说：“九弟，你一人去那儿，皇兄还是不太放心啊！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朕还有何颜面去见父皇？”
萧翊衍身子站得笔直：“若是出事，也是本王的命不好，不怪任何人。邴州之行，我意已决。”
永乐帝从龙椅上走下来，伸手自认为感情深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既然九弟心意已决，做皇兄的如何忍心否决呢？去吧，注意安全。”
.......
就这样，萧翊衍前去赈灾，西玄朝廷却没有给一分银钱，一斗粮食。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不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洛京城。
当萧翊衍带着苍晏来到城门外时，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道路两旁，百姓们自发站好，他们前方，是一堆堆的粮食，有大米、小麦、红薯、大豆、玉米、鸡蛋、炸好的油饼子、豆油、盐........
反正是有什么拿什么，路两旁足足堆出数十米远。
为首的赫然是镇北侯白震天，看到他，萧翊衍急忙下马迎了上去。
“岳父，这是你组织的？”
白震天摇了摇头：“非也，这是洛京城的百姓们听到你要去邴州赈灾的消息，自发备上的。
本侯听闻，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官员们偷偷送来的，想来是不想被那位责备，故此放了东西就走，没有留下姓名。
我们镇北侯府短时间内能筹到的粮食也不多，只有这些了，但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出人。烨儿、彦儿，你们随翊王一同前往邴州。”
“是！”白烨和白彦双双领命。
“本侯老了，无陛下昭命又不得离开洛京城，他们俩不一样，无官职在身，即使上面知道了，也没法儿追究。务必要平安归来！”
“好！”
这时，一名百姓壮着胆道：“翊王殿下，这都是咱们平头小百姓对邴州的同胞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帮忙转达。”
“是啊，是啊，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能让人填饱肚子。”
萧翊衍眼尾微红，拱手，朝着众人一弯身：“萧翊衍替邴州的二十万百姓，谢过诸位！”
足足雇了十辆马车，才将所有粮食装好。
萧翊衍一身玄清色盘银长袍，端坐马背，准备出发。
百姓们夹道送别，齐声道：“愿翊王殿下平安归来！愿邴州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声音响彻云霄，萧翊衍内心触动不已，掉转马头，朝着众人道：“本王定不辱使命！”
“出发，驾！”
直到车队望不到影子，百姓们才渐渐散去。
三两成伴，说着萧翊衍的好话。
“有翊王这样一心为民的王爷，乃是我们西玄百姓之福啊！”
“是啊，我都听说翊王为了筹赈灾款，都想将翊王府变卖了呢！这样的好王爷，实属少见。”
“听说咱们的朝廷一钱银子，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也不知道年年上涨的赋税征收到哪儿去了？”
他刚说完，便有人上前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而后一脸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唉哟，你不要命了，竟敢编排朝廷的事儿？”
男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不再说了。
可嘴上不说，不代表他们不会偷偷在心里想啊，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此次赈灾，萧翊衍也并非一腔热血。
他知道，光有一腔热情并不能让邴州的百姓吃饱，也解决不了他们此刻水深火热的处境。
他早早便安排好了，白彦已经利用一斗阁，存储了近五千石的粮食，为避免醒目，已提前一日从五个地方，一起往邴州去了。
可有这些，怕还是不够，毕竟受灾的人数有近二十万。
所以他又同布泉拍卖行联系，拿出之前卖铁矿石获得的四百五十万两中的一半金票，购买了五万石粮食，不日便会运到邴州。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一旦出手，便要胜利。
赈灾也是如此，没有十全的把握，怎会跑去给人家希望？
可他们没想到邴州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飞雪村
洛京城和邴州之间的一个小村庄，此刻这里寸草不生，到处都是干黄的土地。
等萧翊衍他们到了村里面，才发现，并不是寸草不生，而是草根都被吃干净了，更别提树上的树叶了。
为了探查情况，他们四人先行进村查看。
想必是邴州那些难民，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在前面是一片沙漠，他们根本没力气越过去。
村子里面零零散散地倒着一些百姓，他们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眼窝凹陷，颧骨突出，一看就是饿了许久。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向萧翊衍，干裂的嘴唇轻启：“有吃的吗？给口吃的吧，我不白拿，我拿东西和你们换。”
说完，她颤抖着手，掀开了怀中抱着的包裹。
“不多要，给口干馍就成，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待萧翊衍几人凑近，看清包裹中的东西时，心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