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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是知道老臣的,老臣领命打仗时,一个兵没了姓名都能难受得三五天吃喝不下!”

云太尉如歌似泣,声音哽咽:“怎么可能故意散播瘟疫?”

他字字泣血,像是要说尽无尽的冤屈。

因为这反转而呆愣的百官们也嗡议了起来。

“我记得这事,当年萧家无人后,云太尉和褚上将军齐肩扛起了抵御北奴、羌胡的重担,和北奴相战的一场中,死伤惨重,云太尉枯坐在北地洲城墙上,四天五夜都没有进一粒食!”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也是啊,太尉大人这么看重人命,怎么可能散播瘟疫?”有官员附和着,顿了顿,又道:“再说,又不是神仙,常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瘟疫?”

“越洲西南角有一年三熟之地,我们必定是要打下来的,这一打就需遣兵调将,云太尉军事才能极高,被说是散播瘟疫之人……”

后面的话,这人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一个个齐齐看向了跪在宴厅中央的郑侍从,眼神各异。

坐在最上方的帝王好似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低眸看着宴厅中央的两人,未曾发一言。

云太尉三言两语间,竟让局势改变了。

注意到大梁帝反应的郑侍从恨恨的瞪了一眼云太尉,神情却不见急色。

他高喊:“陛下,奴有证人,亦有证据!”

一直无甚变化的大梁帝掀了下眼皮,他身旁的刘掌印立马道:“呈!”

云太尉瞳孔紧缩了一下。

而随着刘掌印话音落下,一道人影从太医院所在区域走了出来。

“陛、陛下,微微微臣可以作证!”来人声音结结巴巴,头冒虚汗,根本不敢看跪在地上的云太尉。

赫然是马太医!

郑侍从知道这人性子,见他如同之前约定那样出来主动作证,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太尉。

眼神厌恶。

却没瞧见云太尉在听到声音是马太医那一刻,眼中一闪而过的放松。

直到他从怀中拿出装有厚厚证词的信件,递交给刘掌印道上一句“麻烦了”,发现对方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然而云太尉没有开口的机会,马太医见大梁帝拿到证词,生怕自己难逃一劫,再也不敢犹豫,连忙开口。

“陛下,微臣有罪,太尉大人当初镇守疫区时……”

他把当初云太尉做下的种种,研究疫病、鳌山瘟疫、制造越洲瘟疫灭国师大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全部说了出来。

而随着他的诉说,不久前因为云太尉反应而议论纷纷,为其打抱不平的官员逐渐安静,只有眼神忙乱的飞动,朝着不可置信的方向散去。

直到——

“嘭!”的一声。

大梁帝狠拍了一下案面,那厚厚一摞的证词被震散了:“云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他念着“云爱卿”三字,可语气中的怒意谁都能听得出来。

登时,百官全都傻眼了。

云太尉……故意散播瘟疫,是真的?!

云太尉不知那证词中都说了些什么,心中慌乱瞬息,但想到马太医是他们边缘人物,知道的并不多。

心神转化间,他抬起眼,面上已然是一副悲绝姿态:“陛下,老臣冤枉啊!陛下……“

大梁帝直接了拎起手边的证词朝他甩去,冷道:“冤枉?那你告诉我,整个越洲乡绅、百姓、乃至土司,都在这封证词上按了手印,一城之人都为证人,如何冤枉?”

百官顿时哗然。

土司!

素来和朝廷对着干,只信奉神仙鬼怪的土司竟然都做了证人?!

云太尉捏着证词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但仍持着理智看完了这厚厚的证词。

目光在“研究控制瘟疫的区域在鳌山附近”这句话停顿了一瞬。

接着重重的行了大礼:“陛下,这些证词没有事实依据,谁都可以编造得出来,就是马太医,之前老臣和他有过过节,他做伪证!”

“陛下,老臣又不是神仙鬼怪,怎么可能操控得了瘟疫?他们一派胡言啊!”

“老臣冤枉啊,陛下明察秋毫,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他一边泣血般的哀求着,一边在俯身磕头瞬间用目光扫过百官之中的某些人。

云太尉同派系的那几个人接收到他“稍安勿躁”之意时,逐渐止住了要迈出人群的想法。

没想到是他小瞧姓马的了。

竟然能勾着越洲土司一起背刺他。

不过就算背刺他又如何?

他们找不到研究控制疫病区域在哪儿。

就别想扳倒他!

都得死!!!

他面容狰狞。

同时,那些接受他目光没有站出来的人也纷纷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当初太尉夫人身子不适,请了马太医诊脉,马太医让云太尉准备后事,云太尉直接把马太医打了出去,怪不得,怪不得啊……”

“陛下,太尉大人说得在理啊。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疫病散播?”

“陛下,且不说云太尉是否控制瘟疫传播,就是鳌山瘟疫就是一派胡言,太尉大人从未去过鳌山,当时国师大人名声亦不显,太尉大人凭什么让鳌山陷入瘟疫?”

大梁帝未曾言语,只是看向郑侍从。

郑侍从抿了一下唇。

他知道,这是陛下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郑侍从扭头看向那些说话的大臣,随后收回目光,最终落在身侧的云太尉身上。

心中止不住发冷,他知道云太尉在朝中根深蒂固,却没想到竟到了这个地步。

就连圣上,即使相信自己所言,做的最大的行动也不过是方才高声诈云太尉。

他握了握拳,心中发寒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自己听懂了国师大人的话,提前部署。

“陛下,除了这些证词,马太医这个证人外,还有……“

他在云太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开口,后面的话还未开口,百官中变走出一群人。

“陛下,下官可作证!”

“陛下,微臣可作证!”

“陛下,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作证!”

“陛下……”

一声声,一句句,掷地有声。

格外震撼人心。

还在朝大梁帝为云太尉据理力争的那些官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太医,逐渐没了声。

没错,走出来作证的赫然是前往越洲的太医们。

全部!

没有少一个人的!

作证!

如果说马太医是和云太尉有过节,做为证……

如果说那些证词上的手印都是被伪造的……

那现在呢?

这么多的太医,素来不沾染任何朝事,只管自己那救人治病“一亩三分地”的太医们,全都做了证。

就是何翠枝,也懵了懵。

她根本没想到郑侍从竟然能让参与越洲瘟疫救治的所有太医都当人证。

“明哲保身”这四个字没有人比她了解更深沉。

最初来这个世界,何翠枝即使身负房子、桃宝贝、电脑等利器,但仍不敢泄露分毫,便是怕惹来祸端,从而极力隐瞒,明哲保身。

现在就算泄露出来一些,却也披着国师、仙人子弟的身份,以护自己,免得沦为鱼肉,夹杂着能稳稳抽身,安全的明哲保身。

连她都这么想这么做了。

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勾心斗角最厉害朝堂之中存活下来的太医们,怎么会甘愿入局,指证云太尉?

何翠枝大脑中一片风暴,直到对上郑侍从悄悄掠过来,有几分求表扬意味的目光。

风暴骤熄。

她好像明白什么了。

脑海中闪过从越洲回家时,被家人接着时,郑侍从嘴里那句没头没脑的“会达成您想要的局面”。

所以……

何翠枝看向那些站出来太医们。

便是这个局面吗?

一击必中!

“陛下,鳌山最深处,尸骨遍地,疫病肆虐,上百人都在、都在用人做、做控制瘟疫的验证体!微臣亲眼所见啊!”这是性情温和的朗太医。

“陛下,那处研究着,试图控制瘟疫为自己所用的区域内,有朝廷官员的亲手书信!”许太医不顾旁人眼神脱去外衣,直到只剩下一件衣服,从夹缝中拿出自己找到的那些有着朝廷官员的书信。

上一刻还在思索尘埃落定后,要让郑侍从等人如何如何下场的云太尉瞳孔猛缩。

郑侍从冷哼:“我人虽不是完人,却不是平添冤屈,云大人想求仁,我就让您得仁!”

更多的证人、控制瘟疫研究的地区、来往书信!

全都给你拿出来。

这还不算完,脾性最爆的胡太医直接火力全开:“你们说鳌山和云太尉不相干?为什么云太尉要让瘟疫肆虐?那我就告诉你们!”

他直接对着刚才说云太尉没理由对鳌山下手的官员喷:“那是因为鳌山有煤矿!庆林县卷宗明明白白写着,鳌山发现煤矿时日,瘟疫爆发!”

“为了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为云太尉说话的百官面色微变。

而在看到那些太医站出来后脸色就有了变化,听到太医们一言一语的证词、书信后再也无法喜怒不形于色,沉了脸的云太尉在此刻更是直接变了神色。

脸黑得直接能滴下来墨水,看向胡太医的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对。

然而胡太医就跟没察觉到他目光里的威胁似的,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极大:“自然为了独占煤矿!”

“我之前给太尉夫人问诊时,可是在他们屋里碳炉中见过一种黑色石头的,那可是三年前!”

这话一落,别说是百官色变了,就连从这场指证开始到现在都未曾真正有过情绪起伏的大梁帝也坐直了身子,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射向云太尉。

黑色石头,煤矿。

若是胡太医所言为真,那云太尉三年前就发现了煤矿。

而大梁真正发现煤矿才在两三个月前。

就是这两三个月,大梁帝想起兵器库中那些削铁如泥、泛着寒光的神兵利器,随意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

云太尉咬了咬牙,再抬头时便是一脸茫然。

“黑色石头?那是木炭啊!”他定定的看着胡太医:“定然是你看错了,我们府里从未出现过煤。”

说完,他朝大梁帝扭头拱手:“陛下,老臣冤枉啊,我府内往年采购账单皆存放着,甚至随便审问仆从,三年前煤是什么、可以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府邸何来煤炭啊!”

大梁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未曾因为他的话而移动分毫,开口却不是关于煤矿不煤矿,而是:“那云爱卿对于控制瘟疫、人为传播瘟疫一事,有何要说?”

云太尉更是茫然了。

“什么控制瘟疫?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陛下,求您明察秋毫,把真正的罪魁祸首找出来还老臣一个清白!”

他极为愤怒的说着,目光凶狠的扫过在场每一个官员,似乎想要把混在其中推他做替罪羊的祸首找出来。

“扑通!”

就在这气氛凝滞起来之际,一道跪地声格外清晰。

接着便是痛哭流涕的求饶:“陛下,是臣,是臣糊涂了,听信了假道士的胡言乱语,以为掌控疫病后就能掌控规则,妄图用人命祭祀疫病,求得永生,求陛下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啊……”

众人寻声看去。

便见跪地认罪的竟是京洲尹。

不,准确来说是前京洲尹。

现京洲尹下六品官,因当初仲大人遇刺一事办事不利被大梁帝连降五级的原京洲尹。

他痛哭流涕,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陛下,都是罪臣……”

大梁帝见状,突然意兴阑珊,懒散往后一靠,声音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是吗?”

“都是你做的啊……”

前京洲尹狂磕头的动作一僵,随即又重重磕在地上:“是、是臣!求陛下……”

大梁帝摆了摆手:“拖下去。”

郑侍从下意识开口:“陛下……”

大梁帝却未看他,站起了身,道:“众卿继续,朕还有事。”

刘掌印在一旁唱喏道:“起驾~”

在他拉得长长的声音中,大梁帝的身影逐渐消失。

宴厅内本因为前京洲尹惨烈叫声而死寂的气氛陡然一松。

可下一秒,又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