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听到二人的对话，看着陈御医缓缓从暗格走出来。
前段时间药房中有传出异响，医者们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李医尊的鬼魂在太医楼作祟，有人说是偷药贼。
陈御医听罢只说或是老鼠作祟，命人在药房四周放了白矾。
若陈御医告诉檀道济，确实有异响存在，那么整个太医院都得因未及时发现李云霄而降罪。
他想得真周全。
接着，她暗自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陈御医早就知晓李云霄干的那些事，包括自己的事，只是他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
檀道济命两名禁卫军下去抬尸首。
结果发现李云霄的皮肉已经冻在冰窖的地上，又命人烧了两桶开水放冰窖里解冻。
高阳王闻讯赶到，看着李云霄面目全非的尸首被禁卫军抬出来，脸上升起怒意。
他本要靠这个人接着控制皇室血脉，让萧衍无后而终。
自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登上皇位，没想到这大梁居然会有杀医者的人出现。
他怒的不仅是失去一颗棋子，更怒的是他怀疑有人知道他暗中的动向。
太巧了，李云霄被杀，西戎刺客也行刺失败。
而他却被皇帝反制在京城中。
众人看高阳王的怒意蒸腾，皆不敢说话，谁都知道这位王爷在外杀戮成性，喜怒无常，像极了先帝的做派。
高阳王扫一眼在场众人，看向檀道济，“李医尊是怎么死的？”
“回王爷，大理寺尚未赶来，待仵作验尸之后才能知晓死因。”
高阳王一叉腰，周围的人吓得低头往后退。
陈御医拿出一根银针扎在李云霄手臂上，拿出来见针头变黑。
“有毒。”
紫英和何御医等人站在一起，面色淡漠。
她的心中再畅快不过，李云霄死作一摊烂肉，再没人会威胁她。
那晚屋顶上透出的寒光，真是来杀他的人。
大热天被扔到冰窖冻死，是他最好的结局。
紫英谨慎地把心思藏起来，皱起眉。
曹仁带着仵作匆忙赶来，“参见高阳王。”
“赶紧给我验尸。”
仵作上前，陈御医站起来在一旁观望。
只见仵作看看尸首面色、舌苔，用竹签在李云霄破损的手指甲中掏出木屑，然后在从他嘴角刮出微微的细粉落在纸上。
“怎么样？”
仵作，“回王爷，李医尊是被人下了情毒，在扔进冰窖中冻死的。”
“情毒？”
陈御医看向仵作手上的粉末，“大人可否借来看看？”
仵作递给陈御医，陈御医嗅嗅味道，朝一众医者点头。
“确实是情毒。”
难怪冰窖中会有那般情形。
何御医忍不住吐槽，“医尊贵为天下第一神医，居然被人下了情毒扔在冰窖中冻死，这死法也太诡异了些。”
吐槽完，何御医看高阳王的脸更黑，闭上嘴巴。
高阳王看向仵作，“何时死的？”
仵作，“冰冻尸体会让死亡时间无法确定，估摸着是在十日前。”
高阳王思索，“十日前？十日前李医尊刚与本王回到京城，难道失踪的那天夜里，人已经死了？”
曹仁看向檀道济，“那夜的两个黑衣人不是刺杀皇上的，而是杀李医尊？”
檀道济思索一番，“有可能，这么说来李医尊凭空消失就有踪迹可寻，两个人足以从李医尊的宅邸把人抬到太医楼扔进冰窖。”
曹仁，“可你说那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后宫中，从太医院离开皇宫最近的地方应该是西边的宫墙。”
高阳王轻哼，“这还不简单，凶手就藏在后宫之中。”
檀道济与曹仁对视。
众人到吸一口凉气，看着地上庞大的白色尸身，沉默些许。
高阳王，“你们怎么发现李医尊尸首在冰窖之中？”
陈御医，“回王爷，是吴公公奉旨来太医院借冰，这才打开冰窖发现的。平日冰窖中珍稀药材甚多，再加上天气炎热，不会轻易打开。”
“借冰？难道皇宫中的冰不够用？”
“是月嫔娘娘要为七夕节作准备，说要做牛郎织女的冰雕。”
高阳王鼻子哼着气，嘴角微扯，原来是太后寿宴上皇帝舍身护着的妖女。
此人若为己用，必能助他登上皇位。
不过前日谢家刚状告她误诊杀人，今日发现李云霄尸体又与她有牵连，是敌是友，还得探探底才行。
“这大夏天做冰雕也太勉为其难了些，亏皇上还同意了。”
高阳王在人群中寻找吴公公的身影，“吴公公人呢？”
陈御医躬身回复，“他腿软，被两个小公公抬回去了。”
曹仁拱手，“王爷，既然死因已明，微臣还有要禀报皇上，就不再此地多留，待会儿巡捕会带人来搬走李医尊的尸首。”
“曹大人请便。”
李云霄被查出贪污，他不便与其有过多瓜葛。不过这杀人凶手，他必须得抓。
“檀大人，跟本王走一趟吧。”
高阳王拉檀道济再次前往李云霄在太医院的宅邸，寻找蛛丝马迹。
剩下一群医者面面相觑，元老们还在二楼修着《大明医典》丝毫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
——
吴公公被小太监抬到长乐宫。
“公公，你都这样了，就让小的帮你回话吧。”
吴公公满脸苦相，“要是能让你回，我就不在这儿了，奴才办事怎么能让别人回话，在主子面前摆谱，就离被收拾不远了。”
和凝坐在廊外，拿着象牙扇在清泉里划水逗鱼，看吴公公额头流汗，走过来。
“娘娘，老奴去太医院借冰，不巧在冰窖中发现李医尊的尸体，那里面的冰应是不能用了。”
她将象牙扇子扔到一旁，故作惊讶，“你说什么，李医尊的尸体，他死了？”
吴公公点头，“是啊，”
见她乐意听，吴公公凑到身前，叫苦不迭，“娘娘不知道，老奴从那暗格下去，还踢到了尸体，吓得老奴连滚带爬上来，现在腿还是软的。”
和凝看着他，“吴公公辛苦了，冰雕的事，就用那十五方吧，着工匠去碧霄宫雕琢。”
“是。”
——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小太监走进来，“皇上，大理寺曹仁大人有事禀报。”
皇帝抬头，这回有带了什么消息给他。
“让他进来。”
曹仁走进来，一脸轻松，“参见皇上。”
皇帝抬头看他，“何事？”
“李云霄尸首已找到，是在太医楼的冰窖中。经仵作鉴定为十日前死亡，生前曾被下情毒，扔在冰窖中冻饿而死。”
皇帝挑眉，“情毒？”
李云霄莫不是惹上什么仇人？
和凝与他有仇？
江湖中不归属于揽月阁和无影门的散户杀手也很多，身手能扛起二百斤的胖子从宅邸搬到太医楼，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想到这儿，皇帝的嘴角悄然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恢复常态，威严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