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看着吴公公跟在皇上身后走远，转身与非烟迈进长乐宫。
“娘娘，刚才皇上说要回承乾宫，你怎么不迂回挽留一下？搞得像你巴不得皇上走似的。”
好歹也装一装呀。
“啊，是吗？你都能听出来我不想让皇上来长乐宫过夜？”
“是啊。”
搞不懂娘娘为何有时很抗拒皇上，有时又那般…
费解。
和凝走着走着回头看非烟一眼。
“还记得本宫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么？要保持长久的荣宠，没有显赫家世，不得欲拒还迎？”
该表示的就表示，但别来打扰她的个人生活。
——
清泉里，鲤鱼欢乐地游动。
她嗅嗅手中的粉荷花香气。
“非烟，拿个白瓷瓶盛了水把荷花放进去。”
“是。”
狗皇帝真会讨姑娘欢心，不过遇上她这个杀手得尝尝败绩。
若他给她送一把绝世好剑，或许她才会感激涕零。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在夜里辗转反侧。
她回忆白日里二人在御书房云雨后，狗皇帝对她说的话，看她的眼神。
想了就睡不着。
睡不着，便起来练剑。
一直到清晨卯时，更声敲响。
——
小德子拿着出宫令牌急匆匆离开，前往和氏医馆通知扶风，看诊时间延后。
叶南重伤后刚恢复，便来到正殿伺候她穿上从二品贵嫔礼服，华服厚重且上面镶嵌诸多宝石，发髻点缀步摇流苏，十分沉重。
“娘娘，这七月的天气，穿一身礼服，怕是要汗流浃背。”
“要是能轻装上阵，本宫怎么会穿这个，就怕那群大臣拿本宫的言行举止说事。”
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威仪。
——
紫宸殿中，皇帝喝了口茶，选后名册就盛放在旁边小太监的红漆盘中，立后人选已经宣布了。
薛大人与后面站着的儿子对视一眼，不知这是凶是吉。
之前薛婉儿已经把月嫔的话告知他们，便知道若是真的变成皇后，斡旋于高阳王、皇上之间，定会招致杀身之祸。
——
吴公公回到殿内复命。
“皇上，月嫔娘娘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宣。”
只见女子着一身金银丝鸾鸟绣纹礼服，头戴银步摇，嵌翡翠流苏，十分华贵。
一步步缓缓从百官中间走过，神色坚定，步摇未动半分。
殿上的皇帝看着她，面露几分期许。
胆敢来到朝堂，要皇帝退立后人选的，天下只有她一人。
周围的朝臣议论纷纷，“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月嫔娘娘么？”
“难不成她上殿是为了选后？”
走到头，高阳王看她一眼，眼神流露出鄙夷。
宰相与枢密使默不作声，京兆尹薛大人看到她，暗自松一口气。
——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
和凝缓缓起身。
“今日臣妾，是为求皇上一事，只因此事也需与朝中大臣知晓，特此前来。”
“月嫔要求什么？”
她慢慢开口，“臣妾求皇上圈定的立后人选。”
一众朝臣议论声极大，“这是何意？难不成月嫔娘娘要皇上改立后人选，让她册封为后？”
“什么？月嫔娘娘要自荐自己为后？”
……
高阳王看向她，“月嫔娘娘是何意？”
薛婉儿是他举荐的人，月嫔难不成要动他的人？！
和凝面色淡然。
“皇上，薛婉儿家世显赫，品德兼优，是不错的立后人选。此番辛苦高阳王举荐，不过，臣妾要替皇上驳了高阳王的美意。”
说话间，月嫔与高阳王对视，犹如李云霄一案，他与她站在流云殿对峙。
大臣们一片哗然，大理寺曹仁用肘子戳戳旁边的刑部尚书段大人。
“月嫔娘娘是来干什么的？”
段大人国字脸，双目有神，紧盯着殿前的动静。
“虎口夺食。”
敢在满朝文武面前驳高阳王的面子，要皇帝钦定的立后人选。
月嫔娘娘真的敢啊。
高阳王轻哼一声，双脚迈步来到她面前。
“月嫔娘娘，皇上钦定的立后人选，怎有改动的道理？再者，如果本王没记错，月嫔娘娘仅仅是个从二品贵嫔，有何资格来这朝堂上，让皇上改变主意？”
和凝转身，抬头看向皇帝。
“皇上，因苏时恒受伤在臣妾那治伤，臣妾得知薛婉儿与苏时恒早在三年前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只因苏时恒跟随父亲忠君报国，常年在边疆驻守，没有早日向薛父提亲。
二人之事，两家人皆知晓，正要提上日程，恰恰不料高阳王不知其中变故，将薛婉儿的名字举荐给了皇上。所以臣妾才会今日来紫宸殿，求皇上成全。”
皇帝看向京兆尹薛大人，“薛术，可有此事？”
薛大人跪地，“回皇上，确有此事。”
“为何不报？”
“只因臣女尚未与苏时恒交换庚帖，苏将军征伐在外，亦无双方父母之凭证，臣恐无法撤回臣女之名，才拖延到今日。求皇上赎罪。”
高阳王拿着玉圭站出来。
“皇上，立后事关大梁千秋基业，岂能因儿女私情左右立后人选？”
旁边亦出来一位大臣，正奉大夫李大人。
“皇上，立后人选，岂能受臣子觊觎？”
就算是有婚约在身的女子，皇上说要纳入宫，还不是一样进宫。
后面站着的翰林学士纷纷朝薛简看去，薛简皱着眉。
这一次，不知月嫔娘娘能否让皇上改变主意，更重要的是他的事情已经愈演愈烈，恐怕要危及婉儿的婚事和薛家整个家族。
和凝看向说话之人。
“皇上乃仁君，既然要立后，除了家世显赫、品德兼优，恐怕各位大臣忘了还有一条要求，且是至关重要的要求。”
宰相云温转头看向她，“月嫔娘娘，请问是何要求？”
“皇后与皇帝必须同心同德，方能主政六宫，为皇帝分忧，母仪天下。若二人离心离德，这皇后立了，还不如不立。”
皇帝坐于龙椅，俯视群臣，同心同德之人哪有那么好寻。
宰相云温出列，“回皇上，臣认为，月嫔娘娘所言极是。”
——
朝臣们的议论声又上了一个高度。
“这宰相的女儿云嫔娘娘可是与月嫔娘娘针锋相对的主，怎的今日，宰相居然帮月嫔娘娘说话？”
前几日还有人看到宰相云温与高阳王同时出现在宝相楼，这高阳王是正在巴结宰相的呀。
“不知道啊。”
这朝中的风向，何时变得如此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