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来到她身旁，“你可想好了？”
“皇上可以许你凤冠霞帔，与你携手共享这太平盛世，你会受万人敬仰，拥有无上的权利。
嫁给苏时恒，他戎马一生，你要么守在府中等他得胜还朝，要么追随他到戈壁荒漠，若是战死，你便要独自撑起苏家。”
苏时恒看向薛婉儿。
薛父和薛简亦看向薛婉儿，女子一生，在家由父，出嫁从夫，若是苏时恒有个什么意外，薛婉儿该如何是好？
这也是当初薛父问过女儿的问题。
御史中丞在旁提醒，“武将上阵杀敌，九死一生，这是苏时恒的命运。
你入宫为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换做任何一个聪明的姑娘，都会选择入宫为后的。”
薛婉儿与苏时恒目光交集。
“婉儿想好了，婉儿此生只愿嫁给苏时恒。”
所有人都没了声。
他们为这女子的执着所惊讶。
宁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尽管是皇上，也不能撼动半分。
——
和凝看看左右大臣，“薛婉儿与苏时恒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诸位大臣还有话说吗？”
众人哑口无言。
她提起裙摆跪下。
“臣妾求皇上为苏时恒与薛婉儿赐婚，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帝点头。
“如此，那便顺了月嫔的意，给你二人赐婚。”
“谢皇上。”
“谢月嫔娘娘。”
薛父和薛简亦站起来回到百官之列，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
此时，皇帝又提起一事。
“刚才朕从苏将军的信里看到一句话，十分好奇。”
苏时恒露出诧异神色。
皇帝拿出信件，念出来。
“娘娘怀疑我们军中出现奸细，但近日来军中未曾有异样。”
和凝听罢，心头猛地一跳。
狗皇帝多疑，只喜欢受他掌控的人，若是僭越他，干涉军情，恐怕要遭殃。
——
皇帝压低声音，“这是何意？”
高阳王用鼻子重重吐气。
“月嫔娘娘难不成是在干政？”
苏时恒跪下，“皇上，此事皆因臣的伤势而起，娘娘并未干涉军情！”
她提着重重的裙摆跪下，吐露实情。
“回皇上，苏校尉曾说他的手臂是在边境巡逻时中箭所伤，一直受军医治疗，侥幸保命。
但不知为何伤口久治不愈。经臣妾诊断，他乃是中了钩吻之毒。”
一众武将面露疑惑，文官也是丈二的和尚，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高阳王昂着头，想要抓住机会扳回一局。
“战场刀剑无情，中箭、中毒皆为常事，娘娘说有奸细，是想扰乱军心？”
她冷笑，“高阳王非医者，自然不知此间缘故。”
“钩吻无味，剂量小而隐秘，便不易察觉。如果苏校尉中的箭没有毒，那就是受伤之后下的。
军医在军中乃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下毒亦没有人发现得了。臣妾是这样给苏校尉说的。”
苏时恒点头，“皇上，正是如此。”
皇帝面露冷冽之色，若是关系西戎战事，军中出了奸细，战事绝对有变。
“既然是月嫔诊治病人时说的，她也无需说假话。”
皇帝看向苏时恒，“朕没记错的话，你一直驻守豫州，已有三年。”
“回皇上，正是。”
驻守三年间边境再无战事，边境百姓相安无事，多亏苏家军。
他暗自布下的棋子，现在也该用上了。
“朕命你为明威将军，择日完婚后立即前往凉州边境大营，援助宣平侯、定远将军。”
苏时恒面露惊讶看一眼皇上，急忙低头跪地。
“臣领命。”
群臣们议论纷纷，“苏家乃平民出身，何德何能受皇上青睐？”
“这八品校尉，一下子就升到从五品明威将军，不知上了战场能不能打西戎啊。”
“哼，苏家军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虎父哪有犬子？！”
说话之人正是给事中东方靖，朝堂之上谁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爱骂人，急眼了还会动手。
只因他父亲曾是皇上的师傅，没人敢惹他。
东方靖最近可是收到女儿在薛家受委屈的消息，还没找那小子算账呢。
不过东方靖确实很欣赏苏家，既然皇上都允了苏时恒和薛婉儿的婚事，他没什么意见。
——
和凝正准备告退时，又有一个臣子拿着玉圭走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说。”
谏议大夫，“臣要告薛家之子，天章阁学士薛简，玷污礼部侍郎山涛妻子，事情败露上门逼迫其自尽身亡。”
薛婉儿第一时间看向和凝，她一脸淡然，心里其实暗流汹涌。
居然唆使大臣告御状？
这是高阳王狗急跳墙，想要把薛家整死在这儿。
薛简看向谏议大夫，“你说什么？”
“朝堂之上岂容你血口喷人！”
这下给事中东方靖站不住了，冲到薛简前面。
“好啊，你小子，果真有此事！”
老丈人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要揍人。
薛父和一众官员拦住东方靖。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冷静啊！”
皇帝皱眉，“放肆！”
“你们当紫宸殿是什么地方？！”
……
东方靖跟着薛家人一起跪在殿前。
和凝看向告状的谏议大夫，“请问大人，有何证据？”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让谏议大夫硬是生出一丝寒意。
“臣与山涛都住在城北，山涛妻子是昨夜自缢身亡的。今日一早发现妻子亡故，所以才并未来上朝，让臣代他向皇上禀报。”
说罢所有臣子都左右顾看，确实没有礼部侍郎山涛的踪影。
“朕是听闻礼部侍郎报丧告假，不能前来上朝。”
——
东方靖双眼狠狠剜薛简一眼。
“今日此事不与我有个交代，别想再见雪儿。”
薛简跪在地上，“回皇上，臣是冤枉的！”
玷污同僚妻子，无论如何都得定个罪，连薛父也不能幸免，薛婉儿能否和苏时恒顺利完婚都未可知。
更何况，人还死了。
——
和凝欠身，“皇上，臣妾与京兆尹大人并无交集，但就薛婉儿敢于在皇上直言不讳来看，薛家家风甚严，不是那般卑劣之人。既然有嫌疑，不如在紫宸殿现场审理吧。”
刑部尚书段大人出列，“臣复议。”
大理寺曹仁出列，“臣复议。”
连太尉李大人也出列，“皇上，臣复议。”
薛父看到三司皆在，心想这事幸亏有月嫔在场，否则怎能躲过一劫？
文武百官还未见三司如此整齐出列。
皆惊叹，为何月嫔到底有何能耐，让这三个秉性刚正，从不操闲心的大臣为其辩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