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道来。
“薛婉儿第二次来找我时，我得知山涛妻子写信给你这一举动，定是受人唆使。
除了让你们跟踪她，让你妻子去上门理论，我还让叶南来你府上取了信。”
叶南朝薛简行礼。
前日夜里子时，叶南潜伏出宫，来到薛府，找到薛婉儿说明来意。
因为薛婉儿在和氏医馆见过叶南，所以她带叶南见了哥哥薛简。
薛简点头，“正是，我把信交给了叶嬷嬷，说是给娘娘你保管，为何也在山涛手上？”
和凝喝了一口花茶，让二人坐下。
“因为叶南那晚拿了信还前往山涛家，去找了他。”
她之所以让叶南去找山涛，是因为她没有到过事发之地，很多细节无法亲眼看到，其次是怕高阳王下狠手废掉山涛妻子，没想到果真如她所料。
薛简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娘娘的授意。”
“本宫让叶南告诉他，这是高阳王一手策划的阴谋，但没有确凿证据。再加上他有免死金牌，抓住真凶难上加难，所以才让他把那封信带上，说了那番话。”
和凝看一眼叶南，确实也为难她了，身上负伤还没好，就潜伏出宫，不过事情办的不错。
“这件事是你们薛家人欠山涛的，他本是不愿帮你的，只想让妻子安安静静的走。
但高阳王没有放过你，也就没有放过他。等风浪停息你们必须给山涛厚礼相赠，不管他要不要，好好报答他。”
薛简低头，“娘娘说得是。”
薛父拱手，“娘娘，此事一了，您也与高阳王结下仇怨，以后要多加小心。”
她将医书合上，站起来，看那凋零的白色夹竹桃花。
“山雨欲来风满楼，本宫之权皆来自皇上，不是我与他结下仇怨，而是他在挑衅皇权。”
此话一出，薛父和薛简心惊。
“臣，定效忠皇上，绝无二心。”
狗皇帝是个好皇帝。
她一个杀手，玩诡计见长，但没什么玩权术的心思。
收了这些臣子的忠心也没用。
要玩让皇帝去玩吧，这些臣子他用得着。
和凝看向薛简，“你夫人，情况如何？”
薛简抬眸，顿了顿。
“她没事，今日下朝岳父大人亲自来了薛府，与她说了。”
想到那朝堂上的东方靖，真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头。
“苏时恒和薛婉儿的婚事跟着准备吧，皇上十分重视西戎战事，苏时恒大婚后便要前往边境。”
薛父点头，“娘娘说的是。”
“替本宫转告他们，祝他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谢娘娘。”
和凝点头，唤来叶南。
“去把那盒上等阿胶拿过来。”
“是。”
上次谢东祺送她的阿胶还在，借花献佛。
“本宫没什么送的，就送一盒阿胶给婉儿吧。”
薛父接过，“谢娘娘。”
送走薛家父子，叶南询问，“娘娘，咱们宫中珍宝亦无数，回宫还要给苏将军备礼吗？”
“要备，不过不能挑皇上赏赐的贵重之物。”
狗皇帝小肚鸡肠，他送的东西，若是发现她转手送给别人，指不准会发生什么。
叶南皱眉，“好像除了皇上赏赐的，就没什么东西可挑了。”
什么象牙扇子，玛瑙大洗，三色琉璃屏风……
“选内务府造的金银细软吧。”
——
和凝算了算，这个月看诊的时间快结束了呢。
马上就要八月份了，得查查弄玉具体何时前往北燕。
另外，找机会去国库转转。
——
小五被褪去衣服，抱进浴桶中。
和凝听到他入水的响声，子儒说道，“娘娘，公子好了。”
她转身上前，擦干净他脸上的水迹，在鱼腰、 阳白、攒竹三个眼周穴位施针。
针扎进皮肉，痛感慢慢引了出来。
小五抓着浴桶边缘，木板已经被他抓掉一层漆。
“娘娘。”
“嗯？”
她好奇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不汲取我眼睛的毒？”
“你的眼睛中的毒名为牵机，这种毒我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见过，里面含有马钱子、飞燕草等毒药。
一般来说中了毒马上就会死，但你情况特殊，因体内寒毒与此毒相克，所以并没有伤及眼球，只是失明。”
他寻声转头，“我遍寻名医，只有邪医岳不惑和娘娘说得出具体的毒名。”
“是么？”
这邪医岳不惑有些本事。
“当日换血失败，我让子儒杀了他，若不是他逃得快，现在已经死了。”
他怀疑正是岳不惑猜出他的身份，投奔慕容盛，最近才有那么多慕容盛的人来大梁搜索他的下落。
和凝点头，“东邪西毒在江湖上早有闻名，杀不死也是正常的。”
医不好就杀医者，他多少有些偏执。
偏执得像君王，容不得别人欺骗他。
“本宫原定是先将寒毒排出，将牵机的毒引出来，不过你时间紧迫，只能双管齐下。
但这也有个好处，每次寒毒与牵机的毒排掉的量相等，便永远是相克状态，不会让你产生其他不适。寒毒可以汲取，而牵机不能汲取的原因在于，”
毒也是有活性的，若没有活性，便不会产生毒性。
他询问，“在于什么？”
和凝想了想该怎么解释。
“牵机之毒，乃植物之毒，寒毒乃死物之毒，牵机的毒引出来毒性便差一些，而且还可能有寒毒混合其中。寒毒则不会，因为它是由炼毒师炼化而成。”
小五点头，“多谢娘娘解释。”
“如今炼毒师已经绝迹，真不知给你下毒的人是从哪里搞来的毒。”
“他是有办法的。”
慕容盛的母亲就是南诏人，怎会不知。
“所以，本宫在第一次给你看诊时便说过，让你找到天山旋复花，白犀角，夜郎知母等药材再来找我。
因为这三味药是治疗寒毒的主要药材，而且天山旋复花十分稀有，每二十年才会开花一次。”
“娘娘，是打算劝退我的。”
“正是。”
“娘娘为何会如此了解这些奇毒？”
了解？算不上吧。
只是原主的记忆，再加上她看的医书。
不对，她脑海中对这些毒如此熟悉，简直就是在小五来到医馆诊脉时，便笃定他是寒毒与牵机混合中毒。
可是在记忆中，她只与父亲修习医书，一起上山采药，完全没有一点关于奇毒的见闻。
和凝使劲想，想不起来，还是算了。
若是真有什么隐藏身世，万一自己真是炼毒师的后代，那可是杀头大罪，狗皇帝肯定会弄死她。
不要深究，不要深究。
“可能是仙人给我托梦说的吧。”
小五笑了，“仙人在娘娘梦中教了医术？”
“嗯。”
“娘娘真是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