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叶南画的地图，“西边出去就是长江，我们走东边？”
叶南点头，“我们所处的长乐宫在这个位置，要穿过御花园，经过文山宫，再到东宫，然后从建阳门出去，从东市逃走。这条路线是人最少，防守也最松懈的。”
“文山宫是梅妃的宫殿？”
“正是，梅妃不经常出来，宫里伺候的人也少。”
皇帝现在没儿子，东宫还是空着的。
唯独御花园有些麻烦。
叶南看着她，“怎么样，娘娘？”
“可以，就按这条路线走。”
“那咱们何时动身？”
御花园什么时候都有人，狗皇帝半夜从御书房出来都有可能经过。
得找个御花园没人的时间。
“中秋宫宴，到时我的腿伤也快好了。”
八月真是个宫宴扎堆的月份。
皇帝生辰刚过，中秋节就来了。
叶南点头，“届时娘娘如何行动？我随时可以抽身。”
“称病不去，就说腿伤严重了。”
“故技重施，恐怕会引起皇上怀疑。”
“虽皮肉之伤已经好，但筋骨之伤未必能好呀。”
——
御书房。
檀道济来到殿内，“皇上。”
“抓到进国库的贼人了吗？”
“没有，末将放出消息，并未有人前往内帑寻纯钧剑。另外内务府清点了国库内的珍宝，一件不差。”
皇帝抬眸，“一件不差？”
难道她就是想要纯钧剑？
这次可惜了，为何她没有把剑拿走呢？
明明已经到手的东西，居然放在内帑的床底下。
“既然没丢东西，那些人就免罚。”
“是。”
“月嫔娘娘中毒一案，仍没有其他线索。”
皇帝埋在奏折中，“她有问过吗？”
她？是指月嫔娘娘？
“月嫔娘娘，自那日指认尸首后便没有过问。”
有人要杀她，居然不为所动。
不正常。
“继续追查。”
“是。”
——
皇帝批完奏折，传令军来报。
皇帝拆开书信，上面写着：北燕正在国境西侧集结大量军队。
西戎位居北燕西侧，大梁西北，因上次战败割地，大梁、北燕的边界进一步向西拓展。
大梁军队由定远将军苏哲、明威将军苏时恒与宣平侯率领，即将攻陷义渠。
只要义渠城破，便可长驱直入，灭了西戎，将西戎全境的领土纳入大梁版图。
此时北燕派军前来，莫非想分一杯羹？
难怪三皇子慕容亮被急召回国，怕的是他知道后把人扣在大梁。
皇帝紧急写下旨意，交给传令兵。
“一定要在北燕向西进军之前速战速决，不要与之交锋。”
——
十四日，和氏医馆。
郑氏的伤口已经结痂，开始愈合。
袁涛小小的身子抱着个大盒子。
“师傅，这是给你的谢礼。”
“你们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那只笔，狗皇帝可是爱不释手，就放在他的御书房案前。
“不，这是特意给你的。”
看来不收还不行。
打开一看，是一套紫砂描金壶。
奢侈与低调相结合，完全是江南世家的调性。
“袁家除了在做湖笔，也在做紫砂、古董生意。这套紫砂描金壶虽算不上贵重，但师傅可以平日泡茶用用。”
她确实喜欢。
“那就谢过袁少主了。”
听到少主一词，袁涛既惊又喜，随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回到母亲床头。
郑氏拉着儿子的手。
“娘娘喜欢就好。”
“这样一来，你们的药钱我就不收了，就当我买下你们的壶。”
郑氏顿了顿，“娘娘，这是我们的心意。”
“虽然是你们的心意，不过我不想让其他病人觉得，在我这里看病除了药钱，还得人人送礼才行。
皇上刚肃清太医院，我不能助长这种风气，请你见谅。”
进和氏医馆的人，不仅有富人，也有穷得吃不起饭的人。
只要是疑难杂症，她都收，不是为了这些贵重的礼，也不是为名。
最开始只是为了一点私心，能够与莫琼树联系，能够保住原主父亲留下的家产。
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也是始料未及。
凡事小心，总是对的。
郑氏双眼含着些闪烁的光。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
和凝收了紫砂壶，来到东边厢房中。
小五正在浴桶中，扶风在给他擦拭毒血。
小小的身子站在板凳上，有模有样地擦拭浴桶里面的玉人。
和凝写了两个病人的嘱咐，交给扶风。
“这是干什么？”
“万一本宫再像上次重病，你就按照这个去做。”
如果逃跑成功，医馆恐怕要交给扶风打理一段时间了。
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逃走的。
只不过丢下扶风和病人不管，很可能被骂。
如果顺利，她会乔装回来继续给他们医治。
——
扶风点头，将纸揣在怀中。
小五朝向她，“娘娘弄完了吗？”
“什么弄完了吗？”
扶风翻白眼，“郑氏。”
“结束了。”
扶风将抹布交给她，“他要你来。”
这是产生依赖了？
她拿着抹布，给他擦拭。
口脂的香味变了，有些甜甜的芬芳，是桂花。
她的衣袖和发丝依然垂在他的手臂上，痒痒的。
“我还有多久能排完毒？”
“已经排了三分之二，快了。如果顺利，九月份就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伸筋活络。”
“好，这段时间的酬劳，需要先给你吗？”
“不用，等你完全能行走自如，双眸明朗，再给我也不迟。”
行走自如，双眸明朗。
那时可否带你走？
——
咕咚。
她的耳坠掉到了浴桶之中。
“哎呀，我的耳坠。”
她不可能伸手下去捞吧？
小五端着银针，用手在浴桶底部摸索。
……
“找到了。”
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掌心，拿走了耳坠。
“谢谢。”
她把耳坠擦干净看看，原来是口子开大了，掰弯以后再重新戴上。
“我给娘娘的珠钗，娘娘还是戴上吧，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对，小五的银蝶珠钗，逃跑的时候如果有危险可以用上。
“好主意。”
排毒结束，子儒抱着小五，扶风把药递给他。
和凝拿着一包月饼。
“这是本宫让叶南去宝相楼买的月饼，拿回去尝尝。”
子儒刚想说他家公子不嗜甜，公子开口。
“收下吧。”
“是。”
回落脚小屋的路上，子儒实在忍不住询问。
“公子，明明你不嗜甜，为何要收娘娘送的东西？”
上次七夕节也是。
“因为是她送的，不喜欢也得喜欢。”
子儒皱眉，但再也没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