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点头，叫两个人，抱着红缨走了。
和凝和迎文一起回延兴寺的路上，颇为感叹。
“迎文，你说那红缨怎么会突然被人下毒呢？”
四个月大的女婴，看着可爱得很，她还抱过很多次。
迎文摇头。
“六道轮回，估计她这一世，就只能活到这儿，到了时候就得投胎到下一世。”
“下一世。”
她捻着菩提子手串。
还有件事，也让她觉得奇怪。
之前她在紫宸殿辩立后之事和苏家案的时候，就发现正奉大夫李明初，三番五次与她作对。
高阳王和宰相，他两头都不得罪。
乃是个和稀泥的人物，就和后宫中的李修容一个样。
有其父必有其女。
为何段楚屹会娶他的女儿？
之前的账本石沉大海，现在他要娶李大人的三女儿，莫非是想要拉拢李大人到宰相云温的阵营？
.
次日，大理寺敲响登闻鼓
陆尘音急忙出来，他还没理顺大理寺里堆积如山的案子，怎么又有人来敲登闻鼓？
寺丞快步来到堂下禀报。
“大人。”
“何人敲登闻鼓？”
“是两个乞丐，说是，说是要状告明镜法师投毒杀婴。”
陆尘音那张芝兰玉树的脸上，带着震惊。
“明镜法师？”
“是。”
没想到他走马上任审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明镜法师。
延兴寺。
后山的桃花已开，她想着是时候脱掉厚实的冬衣了。
否则走在大街上，甚是奇怪。
她选了白梨送的一件白莲纹薄纱大袖穿在身上，眼尾一抹红粉，再在唇上涂一层粉红口脂。
铜镜中的女子肤若白雪，唇红齿白，戴着莲花冠冕，美如纤尘不染的仙人。
与宫中的梅妃相比，多了分生气，少了分疏离。
对于梅妃，她始终存着些好奇。
离宫那日的梅妃，为何要替她求情？
或许是看在她也信佛的份儿上吧。
萧衍在妙音寺相中梅妃，拿走了佛祖一个信徒，现在把她赶出宫修行，又还给佛祖一个信徒。
和凝起身，打开禅房的门。
山岚吹拂，她看到迎文已经背着柴火归来。
迎文抬头看她时，顿了顿。
打扮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
美得让人惊艳。
她摸摸脸，看看自己的肩头。
“怎么了？有虫在我身上？”
迎文立即埋头。
“法师是修行之人，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春日尚好，为何不打扮？”
苏瑾邀她今日去府上品茗，这般打扮也没什么不妥。
还没等二人下山，两个巡捕就到了山门口。
“明镜法师，陆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抬眸看两个巡捕。
“有何事？”
“有人状告法师下毒杀婴。”
迎文闻言，立刻来了怒意。
“谁说的？我们法师从不干坏事！”
虽然背地里杀人如麻，但是个好人。
她抬手拦住迎文。
“别急，我们去看看再说。”
下毒杀婴？
应该说的是红缨，昨日丐帮的人不是把红缨埋了吗？
看来是凶手干的。
有意思。
她唇间露出一抹笑，慢悠悠跟着巡捕下山。
大街上的百姓看到她便开始小声嘀咕。
“你听说了吗？前阵子穷巷里的那个女婴死了，说是明镜法师杀的。”
“啊？”
“今日有人告到大理寺！”
“可她不是修行之人吗？”
“你没听说，她在宫里的时候就自己下药堕胎？说不定就是个喜欢残害婴儿的妖女。”
“国师都说了，妖星现世，孤煞七杀！”
她听到那些百姓的嘀咕，朝他们看去。
人们立刻没了声。
这些人，真是有的编。
来到大理寺，堂外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看到是她来了，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
苏瑾在后面追来。
“法师？！”
她转头看去。
“今日贫尼可能不能来苏府品茗了，苏小姐先回去吧。”
苏瑾皱眉，“法师，出这么大事，我怎么能回去喝茶？”
哥哥在校场练兵，不知能不能及时过来。
她想起第一次迈进大理寺的门，那时还是皇妃，百姓、巡捕对她毕恭毕敬。
今日踏入此门，便是个带发修行的佛子，不再尊贵了。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因他而已。
但今日之后，她要凭自己这佛子的身份，再次赢得别人的尊重。
风雨飘摇，别人的屋檐，不会比自己手里有把伞强。
堂上的陆尘音一身绯色官府，应着那年轻英俊的面旁，妇人、少女皆在观望。
也有人在打量这新官上任的陆尘音，到底会不会断案。
堂下跪着两个乞丐，前面还放着红缨的小身躯，用白布遮盖着。
让她意外的是，云霖也来了。
陆尘音居然还给云霖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云霖笑着从脚到头打量她。
一袭白莲纹雪衣大袖，映衬着羊脂般白里透红的肌肤，眼尾的一抹红粉，甚是好看。
去年看她在大司马门化缘，没觉得与平常女子不同。
今日突然觉得，这和凝倒是有几分姿色。
皇帝，也不可能让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子勾住魂儿吧。
她低头跪地。
“贫尼明镜，叩见陆大人。”
陆尘音看向她，想让她起身坐下，但没了理由。
他淡然点头。
“堂下何人？”
两个乞丐抬头，是瘸腿和带红缨的老婆婆。
她面色淡然，听着他们的说辞。
瘸腿，“回大人，小人无名无姓，别人都叫我瘸腿。”
老婆婆，“大人，老身也无名，身居穷巷，平日以要饭为生。”
百姓们议论纷纷。
“你说这区区两个乞丐都告明镜法师，不知她是不是走霉运啊？”
“谁知道？！”
陆尘音看和凝一脸淡然，估计是有打算的，于是放下心来。
这案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一个女婴之死罢了。
“为何敲登闻鼓？”
瘸腿指向她，“我们要状告明镜法师下毒杀婴！”
大梁律例，不管是几个月大的婴儿还是成人，只要是谋杀，都是重罪。
老婆婆哭着擦拭几下眼泪。
“这女婴是我们去年寒冬在大街上捡到的，养在穷巷。前日夜里不知怎的，孩子惊厥，哇哇大哭。次日就不吃奶，也不哭不闹，死了！”
瘸腿连忙接着说，“这孩子，我们都当宝贝似的养着，结果发现是被下毒，毒死的！”
人们唏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