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这一生够累了
“什么忙，你说。”林厌回。
司柠垂下眼眸，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的喘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乔乔，等我死后，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乔乔吗？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人，如果她过的不好，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林厌握着司柠的手微微一顿，他张着口，却怎么都不想应下来。
他怎么会不明白司柠的意思，她是在怕他在她死后会轻声，所以交给他一个不得不活下去的任务。
“好吗？林厌？”司柠望着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林厌蹙眉，只是紧紧地捏着司柠的手，回，“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乔姐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司柠依旧固执的说。
林厌苦笑，颤抖的口吻中带着无奈，“阿柠，不要逼我了好吗？你不在，我一个人会很痛苦。”
“我怎么会不在呢？”司柠轻轻地笑了起来，小手轻轻的在林厌的手掌心摩挲了两下，示意他看着窗外，那里蓝天白云，阳光正好。
“我死后，你头顶的云是我，耳畔的风是我，你走过的山川海木是我，行过的万里山河是我，清晨的每一缕阳光，夜晚的每一分月色，都是我，林厌，只要你想，你往后余生的每一处，都有我。”
林厌红着眼眶，惨笑一声。
“可是阿柠，我想要的，是真真实实的你，是能跑能笑，能拥抱能亲吻的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司柠垂下眼睫，她很累，只是说几句话，就感觉好累好累。
她不想再管，也不想再说了，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逐渐垂了下去，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不让乔乔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林厌，我会有负罪感，你想让我连走都走的不安稳吗？”
她眼底的光像是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一般的灰烬。
林厌的心顿时一揪，他恐惧看见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重复，“好，我答应你，阿柠，我答应你，好不好，我，我会替你照顾好乔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你……你别不开心，你冲我笑一笑好不好？”
林厌突然的恐慌让司柠有些无措，她用尽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指来表示自己的回应，“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希望我在意的人，都能好好的生活，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我答应你阿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林厌捏着她的手，抵在唇边，极尽轻柔的吻了吻，“我只希望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让我能一直守着你，不管多久，不管发生什么，我只想守着你。”
在离开的这几天里面，他觉得自己已经想的足够明白了，他不奢求在七年以后，司柠还能爱着自己，他只想能陪着她，不管以什么身份，这就足够了。
司柠张了张口，想拒绝，但在看见林厌满是猩红的眸子的时候，却又怎么都狠不下心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聊了一个下午，更多的时候，是林厌在说，司柠在默默的听着。
她太虚弱了，虚弱到说几句话都觉得疲惫不堪，但是偶尔，她在听林厌说到小时候她的那些趣事的时候，还是会莞尔一笑。
在被妈妈接走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快乐的时光。
杨若乔带着衣服和饭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木讷的坐在床边的林厌，而司柠，靠在床边，紧紧地闭着眼睛，大抵，是又睡过去了。
“刚刚还在跟她说着话，现在就……”
杨若乔出神的看着自己手上拎过来的饭盒，里面是她做的一些司柠最喜欢吃的饭菜，鼻尖一酸，强忍着要掉眼泪的冲动，她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柜子里。
“医生跟我说了，脑癌晚期的患者是会这样的，以后昏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说着，杨若乔有些哽咽，无措的抹抹眼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睡梦中……走了。”
这句话好似在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口横冲直撞，他眉头紧锁，双目血红。
“你在这边看着阿柠，我去想办法。”林厌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司柠的脸，“我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她去死。”
杨若乔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拉着林厌又坐了下来，“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曲医生也问了她还几个在脑疾方面的专家朋友，他们都说现在做出的任何努力都是回天乏术，强行治疗只是给阿柠徒增痛苦罢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说到这里，林厌的声音戛然而止，“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我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让她承受那么多痛苦的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他能接受七年的不见面，但那样他至少知道他的阿柠是好好活着的，但是现在，他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生离死别。
“如果努力过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我想，我们应该尊重阿柠的想法。”杨若乔走到床边，轻轻地替司柠掖好被角，“她这一生已经过的足够累了，我们就放过她吧，让她毫无负担的离开。”
这两天以来，杨若乔拼了命才用这个借口把自己说服。
正说着话，透过病房的窗户，她看见了陈一的脸，他看见杨若乔之后顿时眼底放光，朝她招招手，随后就准备推门进来。
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杨若乔对林厌说，“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阿柠，我出去一下。”
林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杨若乔，随后点点头，“好，我会在这里守着，你放心。”
杨若乔打开门，在陈一进门之前，抢先把他推了出去。
陈一一边被退后，目光一边紧紧地黏在坐在里面的林厌的身上，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问，“乔乔，里面那位我看着有点眼熟啊，是不是那个特别红的大明星？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杨若乔停住脚步，冰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陈一脸上，突然觉得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