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留不住回忆
“司柠！！”
许奕寒猛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颜色单调，通体一片白的房间里面。
半边手臂上都缠着纱布，身子也虚弱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微微动了动手指，伤口撕扯的疼痛硬生生把他扯回了显示。
没死成。
想活的人不让活，想死的人却怎么都死不成。
不过，好在她到底还是来他的梦里走过一遭了，能让他在好好看看她，抱抱她，听听她的声音。
只是，她说。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畜生事，把她伤成这样，让她在死后都要跑到他梦里来说这样绝情的话，甚至，连她的碑，都不愿意让他去看上一眼。
她到底是恨他恨到了极致。
浑身的伤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仰面朝天，看着一偏素色的天花板，看着司柠那张脸缓缓呈现在眼前，又逐渐消失，双肩颤抖，喉咙间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就像个孩子，脆弱又无助。
“阿柠……阿柠……”
不知道就这样躺了多久，他在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司柠的名字，期待能有奇迹发声，可不管他睁眼多少次，不管她呼喊多少次，耳边永远都没有那人的回应。
他有些绝望了。
对自己，对这个世界，他真的要绝望了。
心脏早就已经痛的麻木了，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强制自己，那种钻心的疼都好像牵扯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煎熬万分。
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曲枝进门就看见许奕寒满脸死气，形容枯败的看着天花板的模样，一瞬间，她几乎像是看见了司柠在最后的几天里面，除了昏迷，更多的时间里面，也是跟许奕寒一样，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她当时在想什么，他现在又在想什么？
如果司柠知道，许奕寒因为她离开的事情而有了轻生的想法，会怎么样？
这对有情人，到底是在天人永隔的时候，才明白对方的心思是吗？
曲枝走过去，把从车祸现场带回来的手机放在床边，然后看向许奕寒，“你的事，老爷子都知道了，待会，他估计会过来，还有许家的几个叔叔伯伯，你……要不要先想想怎么应对。”
手机的电已经被曲枝充满，许奕寒打开屏幕，看见那个躺在相册里的视频，眼里这才有了些神采。
他缓缓闭上眼睛，口吻中满是不耐和厌烦。
“无妨，不过就是让出许氏掌权人的位置，拿走就拿走。”
没了能共襄盛举的人，他拿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可……”曲枝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老爷子的手段远不止这些，他认定你是继承人，你就一定得做，不然，他会采取强制手段。”
“随便他。”
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傀儡了，连亲人他都不在乎了，还能在乎什么强制手段？
“老爷子知道你把司柠养在江边别墅了，昨晚已经连夜让人把那边拆了，我得到消息之后提前让人过去把一些东西收拾出来了，放在庄园里，你晚点回去的时候，看一看吧。”
曲枝说完，看了一眼许奕寒，后者只是眼神沉了几分，并没有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她虽然跟许奕寒是从小一起长大，可到底，她对许家来说，毕竟是个外人，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曲枝走了之后，许奕寒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盯着手机，想起曲枝临走时说的那番话，苍白的丝毫没有血色的唇紧紧地抿着，眼底有凌厉一闪而过。
江边别墅。
那里是他跟司柠唯一留有美好的记忆的地方，老爷子做事还真是够迅速，明知道人都已经死了，甚至到现在还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说道江边别墅。
他想起，他第一次领着司柠到别墅的时候，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四处看了两眼，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许先生，您的意思是说，以后就让我住在这里吗？”
他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沙发的靠背上，随后抬眼，满眼淡漠的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她似乎感觉有些局促了，穿着小白裙的身影有些犹豫的上前一步，纠结了一会，她又说，“其实您可以不用为我浪费这么大的房子，我住在哪里都可以的，您需要我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的……”
她当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触及到他明显有些不开心的目光之后，立马就停了下来。
第一次碰见他，和他相处的她其实很小心翼翼，甚至每次两人在床上相处的时候，她都在小心翼翼的迎合他，尽可能的迎合他的所有喜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大概是从很多次，不管多晚，他回到江边别墅，总是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明明很困，都还蜷缩在啥发生等他，是从监控里，看着她在别墅里走来走去，霍侍弄花草，或打扫卫生，那段时间，从公司的烦心事当中抬眼，总是能精准的从摄像头里捕捉到她的身影。
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他开始有了一个，对家的定义。
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深知有多少居心叵测的女人想靠近他，所以，他一次一次的强调，他们只是身体上的交易，不会存在任何情感上的交流，他甚至还会在她偶然无意间流露出来留恋和柔情恶语相向。
他担心过于好的物质会让她丧失本性，却没有想到，她从开始到最后，从未变过，一直绕在圈子里走不出去的，却是他自己。
他动心了，却误以为她没有，一直在自以为是的圈子里兜兜转转，怎么都走不出去。
现在，他却以保护之名，却把她弄丢了，甚至连他们最后一点回忆的地方，都没能留住。
他后悔了。
后悔在当初，还有机会的时候，没有能多给她一点回应，后悔自己总是说那些伤人的话，把她伤的体无完肤之后，又把她推远。
所以到现在，他能看到的，就只剩下这一个简短的视频。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