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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茫茫雪海之巅,一粟尘粒之处,隐隐翩飞间,有一个像是与眼前山脉融为一体的人,分明渺远而渺小,却又分外刺眼。

以至于山脚之下双腿深陷在厚雪之中的白墨,一眼便瞧见了那人。

他眯阖着那对眼睛,眼尾微翘,像是跃过龙门的鲤鱼尾,划着跃动的流线。

他不知道山巅上的人是谁,可隐隐间,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感觉那人与他有着某种关联,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却很在意,目光落在那个点上,内心就不怎么轻松,甚至让他有些胸闷。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徒步趋近时,目光突然一颤,他似乎感觉那人回头朝他看来,同时,那个人在不断地放大,先是豆粒大小,旋即已如银月,再一眼,那人如一树华雪映入眼帘。

“你……”

白墨颤然后退了一步,却不料突然天地倒伏,惊目之中的那人,倒序般地缩回,先如银月,又如豆粒,再回尘粒……

啊!!!!

一声惊叫后,白墨惨白着一张血色尽退的脸,猛地睁开眼睛,眸子中依旧带着波涛骇浪的恐惧之色,胸间喘息起伏,愣了许久,才从那个恐怖的梦中清醒过来。

看清周围环境,顿时更觉惊愕,急忙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四面皆是光滑的土壁,目测离地面有个两米来高。

而且没有任何可以抓握攀爬的地方,又垂头看了一眼,屁股下面是一堆枯草,只不过这些枯草均是焦黑色。

他细细打量了眼,并不是烧焦的,而是天然的焦黑,可当下他没心思去在意这满地的黑色草怎么回事,只是惊愕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土坑里?

是谁?

这时,他方又想起刚刚那个梦,梦里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感觉是认识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朝他呼救……为什么令他害怕,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人很悲伤,很痛苦……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太他妈操蛋了!

一时莫名火大,他白墨是什么,是一株碍人眼的杂草,还是路上惹人厌的绊脚石,还是可以随意搬来弄去的货物,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他,在他这里如此随意。

越想越气,越气越恨,狠狠抓起地上的杂草奋力扔出,却也不过闷闷砸到土壁上,像砸在棉花上,并不解气。

这种一觉睡起来就换一个地方的感觉,真让他想杀人,他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最好能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里才是他的家,那里还有一个他最想念的人。

白墨颓然坐下,将头埋在膝盖处,难过地流下了眼泪,不知为何,他一想到文竹,心里就觉得特别委屈,要是文竹在他身边,哪里会让他受这等罪。

若是文竹在这里……那该多好!

白墨想着文竹对自己所有的坏脾气,从来都无条件地包容,当下哭得更伤心。

却不想这一幕刚巧被土坑上方的银楚宸撞见,预备丢下去的东西,握在手中缓缓垂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墨这般模样,与那张牙舞爪,任性妄为的人判若两人。

此刻犹如一个被丢弃的孩子,找不到任何依靠,只能蜷缩成团,像是一株千屈草,无缘,无柄――无可攀附。

白墨越哭越委屈,肩膀耸动得更厉害,这是他故作坚强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想要痛痛快快将内心无时无刻——都想炸了这个操蛋的世界的怒火发泄出来。

哭了很久后,他才察觉到头顶似乎有人,抬头一看,却被眼中泪水阻挡了视线,只看到一团白影,忙抬手在眼前揩了一下,一双水渍渍地大眼睛在看清头顶是谁后,顿时收起了所有的委屈与伤心,眉目一沉,当即开启了斗鸡模式,霍地站起来,对着头顶的人就骂:“爷的……我就知道是你。”

白墨怒火中烧,双眸犹如两刃寒霜,嘴角如刀,俨然一个蓄势待发的弓弩,只等着瞄准红心,给其致命一击。

………………

而银楚宸随意将手中的一包东西,朝着土坑中一抛,端端落在白墨跟前,但由于杂草蓬松,布袋滚了两圈后,震出了一个圆溜溜的野果子。

“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白墨只冷冷看了一眼杂草上的野果,抬头望着银楚宸质问道,“又想做什么?”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银楚宸冷冷回道。

白墨冷哼一声,没好气回道:“总不是为了救……我。”

白墨话音未落,神色先一变,看着银楚宸手臂的伤,许多到嘴边的恶毒言语都给惊了回去,嫌恶的目光中一时腾起一抹惊色,“你受伤了?”

先前他并未察觉,此时才瞥见银楚宸左臂处有一道血痕,而那白绸一般的衣袖也破开了三指来开的血口。

虽看不清伤势如何,但已见血,这足以令白墨吃惊不小,这人可是银楚宸,平日里端得是高山仰止,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居然挂了彩?

“此处尚算安全,若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待着。”

银楚宸并未向白墨解释身上的伤口因何而来,自顾自地将自己要说的说完,转身退出了白墨的视线。

白墨微愣,银楚宸真是来救他的?

不过,想起孤影的话,心中刚刚泛起的涟漪,又顿时消散殆尽。

银楚宸自从闯入魔域后,身体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了,五脏六腑俱损,四肢百骸也时时忍受着凌迟之痛。

对于银楚宸来说,自己逃跑都很艰难,何况还要带上一个不省人事的人。

他本想叫醒白墨,可偏偏此人醉得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心下更是鄙夷这人的酒量,明明只喝了两杯酒。

银楚宸只好背着醉酒不醒的白墨,连夜逃离到最下层的狼城,虽说轻功了得,但也好几次都险些被擒。

银楚宸再次潜回狼城时,城门口已多了许多狼军看守,旁边的告示栏边也围了许多狼民,不用亲眼去看,银楚宸也知道告示上写的什么。

他站在城外一棵苍老遒劲的古树后等了许久,直到城门边的狼军换岗时,依然没有空隙的时间,他要想混进城去很难,再三思虑后,只能另作打算。

白墨挨不住腹中造反,忍了半天,还是将那三个野果给吃了,土坑不大,经过百无聊赖的半日观察后,他发觉土坑中的干草是新的,这让他怀疑这些草极有可能是银楚宸后来弄进来的,他已经尝试过往坑外爬,但都徒劳,最后也不挣扎了,躺在坑中听天由命了。

直到他困意都躺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脚步朝他这边走来,睡意顿时全消,一手将身上的干草扒开,就对着上方喊道:“你死哪里去了?”

而刚巧走到土坑边的人,被坑下突然蠕动的枯草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须臾才慢慢探出一个脑袋来,待看清坑中是一个绝色少女后,又才姗姗上前,开口询问道:“姑娘,你这是如何落下去的?”

白墨神色一变,他以为是银楚宸回来了,定睛看去,原来并不是,而是一个老头。

老头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衣,外面套了一件兽皮坎肩,佝偻着背,看上去很瘦,头发已花白,白墨见他慈眉善目,不像坏人,立即央求道:“大爷,你救救我啊!”

“你如何落下去的?”老者声音比先前又大了一些。

“……就、没看路,掉下来的。”

白墨随便找了个理由,想着先被救上去再说。

那老者却又将身子朝坑中靠近了些,对坑中的人喊道:“啥……大声点,我耳背。”

“我说……我没看路……掉下来了……”白墨将双手放在嘴边,朝着老者大喊道。

“啥……没干什么?”老者一脸费解地对坑中人喊道。

“没……看……路……啊!”白墨又扯着嗓子纠正道。

“啥……你大声点……”

“……”

白墨提了一口气,随即又泄了下去,眼中的光也恹恹淡去,这老头子不是耳背,完全是耳聋嘛!

只觉心累,估计就这么喊到天荒地老,上面的人也搞不清楚他说的话。

“救……我……”

白墨对着上方老者做了一个往上爬的姿势,这次老者倒是很快明白了白墨的意思。

待到老者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白墨救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暗沉沉的,天空似乎突然低矮了许多,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

四下是令人毛孔悚然的黑森林,目及之处无一例外地黑,树干,树枝都是黑黢黢的,按照这个距离,白墨知道不是自己眼花,周边的树木的确是清一色的黑。

他本想问身边忙着将地上绳索绕回手中的老者,可想了想还是觉得省点力气的好。

“好了,你走吧!”老者将一圈小指粗细的绳索挂在后腰,对白墨大声道。

白墨环顾了下四周,极夜将至,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知自己该去何处,而眼前的老者,是他当下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哪里肯放过。

在老者走出没几步后,他便决定偷偷跟着老者,这样至少不会觉得害怕,若是当真留下自己一人,那他只怕活不过今晚。

老者走了几步,又驻了足,或许是想看看,被自己救出的女娃朝哪个方向走的,回头看去,当即一愣,似乎有些受惊,眉头微沉着,顿了片刻才不解地大喊道:“你怎么跟着我?”

白墨知道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明白,索性摇了摇头,咧嘴笑起来,并对老者比划着,但他也不会手语,比来比去,对方最后理解成了:“你的家也在巫山中?”

白墨又摇了摇头,无法交流还真麻烦,单手扶额,略显苦恼,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对老者比出一根食指头来。

老者眉头一皱,低头沉思了会儿,才抬头对白墨问道:“你要跟我回家?”

聪明!!!

白墨展眉一笑,在这黑黢黢的森林中,混沌之下,他那羊脂白玉的肌肤透着玉骨的美,似是林中的精灵,让人内心发软。

老者饱经风霜而枯槁的面容下,也展露出了一丝惊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女子,当下也不忍心将这女子丢在阴森森的巫山之中。

就这样,白墨跟着老者又寻了几处土坑,全是空空如也,老者的神色也越来越阴郁。

白墨想老者定是靠那些不慎跌落土坑的猎物为生,只可惜,这一日他除了捞了一个自己外,注定是要空手而归。

炭灰色的天空彻底沉寂了下来,可眼前这片黑黢黢的森林却似乎没有尽头,白墨摸瞎般紧跟在老者身后,走了许久,只觉两只脚都酸痛难忍。

可这老人家虽然佝偻着背,但步履却十分稳健,令他惊讶不已,就这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山中,对方却如履平地,犹如在白天行走一般。

而他却摔了好几跤,要不是一手死死拽着老者腰间的绳索,他指不定被老者落下老远。

白墨手中紧握的绳索就是他现在的救命索,他紧跟其后不敢怠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这老人家走散了,而自己一定会立马被这黑得有些不像话的森林吃掉。

如此想着,攥着绳索的手更加紧了,手心也因为紧张早已汗津津的。

不料前方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直接撞就到老者背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老者扯着嗓子喊了句:“你是谁?”

这话明显不是对白墨说的,白墨警惕地朝漆黑一片的前方张望了下,一个极浅的暗影,分不清是人还是树,但他还是警惕地朝老者身后缩了缩。

“我不是叫你老实待着……”

这声音一出,白墨便知道来者是谁,虽不再像之前那么恐惧,但依旧站在老者身后未动,只探出头来,没好气说道:“我自己有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么你。”

这时前方老者感觉到了白墨在他耳边说话的气息,转而看向白墨,喊道:“你认识他?”

白墨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明知道老者听不见,却也故意说了句:“不是很熟。”

转而对银楚宸说道:“你要是再叫我回到那坑里去,那你就别救我了,反正我也没求着你来救我。”

他还在生气,哪有人救人这样救的,把人放坑里就不管了。

“你、你……作甚?”

就在白墨恍神之际,只听老者一声惊呼。

白墨急忙眯着眼睛努力朝老者看去,却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老者的身子霍地朝后靠来,几乎要抵到自己身上,而当他手抚摸到老者背脊时,才察觉老者浑身都在哆嗦。

“你做了什么?”白墨顿时感觉不妙,伸手就朝老者前方探去,才一下就碰到老者脖颈处,抵着一根木棍。

白墨当即抓住那根酒杯粗细的木棍,朝前跨了一步,身子挡在老者面前,惊道:“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