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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墨的脚很痛,眼睛也因为极力看路,睁得太久而发涩,可他就是不愿意与这家伙过多接触,更容忍不了这家伙小瞧他。

当下走在前面,脚步迈得要比之前要快了许多,似乎故意做给身后的人看,自己哪里是要背的人,没有他,还不能走路了不成!

可一腔愤懑还未发泄,就已马失前蹄。

“哎呀!!!”

银楚宸着急赶路,偏偏白墨每一步都像是瞎子点灯全靠摸,看他步步维艰的样子,与那小儿学步一步三摇如出一辙,心中的确对这家伙生了些鄙夷,这家伙除了一张嘴,究竟还有何用?

强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受不了这比爬还慢的速度,才硬着头皮俯身下来,却不想对方并不领情,听见那句小声的嘀咕,想着既然不愿意他也无须强求,刚要站起时,又听见一声惨叫,顿时无语。

……

白墨或许是真的摔得不轻,感觉自己双手应该破皮了,火辣辣地疼,膝盖也有些用不上力来,还没能及时从地上爬起来,一只大手就从身后将他拽起,可是他很反感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放开我。”

他本来疼的是双手和膝盖,可此刻却感觉自己手臂被蛇蟒缠绕,那滋毒的尖牙已经陷进到他的肌理中,令他痛不可耐,急忙就要奋力甩开,唯恐避之不及。

可不承想黑灯瞎火,他刚挣脱掉缠绕在自己手臂的“毒蛇”,刚一转身,鼻头就一酸,两眼便冒出了许多金光闪闪的星星。

“哎呀呀呀呀!!!!”

那些突然出现的星星在他漆黑的脑中闪啊闪的,闪得他有些头晕目眩,当即忍不住捂脸蹲了下去,星星顿时从金光闪闪中变成了艳红一片,还带着血热的光,像是在艳阳下闭目观日时,才有的那种血红。

“呜~~~~”

这次是真疼,疼得他感觉鼻子都给撞进脸里面去了,也管不了面子不面子,当即大肆嚎哭起来。

“啊啊啊……啊啊……”

银楚宸更是无语,这家伙莫不是个傻子,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还逞强个什么劲?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抬步上前,一把将人拉起,生硬地拽上背。

“啊啊~~~”白墨在银楚宸背上一边哭,一边去摸自己的鼻子还在不在。

一摸之下觉得黏糊糊一片,不用看,也知道是血。

当即更觉得痛了,哭得更加伤心,银楚宸只觉背上的人用脸在自己肩头擦了一下,眉头一沉,心下嫌恶道:“用你自己的擦。”

话音刚落,肩头又被背上的人重重揩了下,“啊啊啊……”白墨一边哭着一边委屈道,“都怪你,不是你,我怎么会伤成这样,啊啊啊~~~~”

想到自己一会儿功夫就弄得浑身是伤,心下更觉得委屈至极,气愤至极,当即又在银楚宸背上揩了下,愤愤不平道:“谁他妈大半夜赶路,你就是故意整我,想整死我也不用这么个整法……啊~啊啊……”

银楚宸只觉耳膜有些痛,头也有些痛,他哪里见过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姑娘似的,若不是要赶路,他真想将直接将背上的人丢了。

“你他爷的……就是我克星。”

白墨捏了捏鼻子,感觉鼻梁没有断,鼻头的黏糊糊东西也已经被他在银楚宸肩上擦了个干净,嗅觉慢慢恢复了正常,能闻到一股凌冽的香气,夹杂着一股油腻的味道。

他自然熟悉那淡香,而那股油腻的味道正是他涂在银楚宸头上,那黑漆漆的东西的味道。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本应该很难闻,但好在那股淡淡的浅香,在每一口浓郁的油渍味中,犹如青莲出泥的清香,浅淡,能令人容忍那满池的泥腥之味。

痛觉从来都不会维持太久,当白墨感觉不到那么痛时,感官就会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感觉到银楚宸的肩背,比他所看到还要结实,也比他印象中还要宽阔,这种感觉并不比先前的痛好到哪里去。

白墨试着将身子朝后扬了些,想与银楚宸保持点距离,可没保持多久,就听见前方的人冷声说了句:“那样我很吃力。”

白墨嘴唇动了动,本想反驳,可他对自己目前的姿势也已经有些吃不消,腰部感觉都要折断了。

最后还是乖乖地趴回了背上,又是沉默,耳边除了沙沙婆娑的林啸声外,就是尴尬的死寂,白墨想还是得找点话题,不然他总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嗯……你知不知道,巫山的传说?”声音虽然还是有些生硬,但已没了哭腔。

银楚宸沉默地走了好几步,才冷冷回了两个字:“不知。”

“我听羽说,此处之前不叫巫山,而是叫翠落山,也曾是百花争艳,绿茵成海之地……但是后来传说在狼狐之战中,他们的宫主设计将狐人引入翠落山中,然后释放出疫毒,毒死了大批狐人修士,听说场面惨不忍睹,山石初红复紫,最终暗黑如墨,当疫毒散尽时,满山遍野只剩下具具白骨。”

“从此以后,这里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巫山了。”

“……”

“你说你们狐人……”白墨正说得起劲,哪里知道银楚宸会猛然转身,直接吓到尖叫。

银楚宸背着自己转了个身,两人顿时调换了方位,银楚宸闷哼了一声,伴着一种扎破皮肉的闷声。

但情况紧急,白墨根本来不及想那是什么,银楚宸环住他双腿的手一松,他双脚刚着地,银楚宸又侧身过来抱着他朝一侧是一个旋转。

倒地时,他砸在了银楚宸坚实宽厚的身上,而他只能感觉到,他们是顺着一个斜坡在不断地朝下滚,鼻尖是银楚宸的气息,脸上是银楚宸的头发,脑袋被银楚宸一只手死死摁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揽在他腰上,他整个人就这样完全被银楚宸箍在了怀中。

这种情况自然不妙,耳边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穿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是箭矢飞逝,又如蜂群出巢,总之气氛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就在白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滚成一团时,去势终于慢慢停止。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来,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先前那萧萧肃杀声已经消失,似乎先前所有的声响都只是幻听,当下四周寂静得有些瘆人,即便什么也看不见,白墨还是瞪大双眼愣了许久,才从眩晕中缓和过来。

重重吸了口气,可还压在自己身体上的人实在是太重,吸进去的一口气也只吐出了一半。

他试着将身体上的银楚宸给推下去,但是对方双臂却如钢筋铸铁般,紧紧箍着自己,让他动弹不得。

“喂!”白墨一边尝试着想将双手挣脱出来,一边对压在身上的银楚宸喊道,“你松手……松手啊!”

银楚宸似乎听到了白墨的喊叫,有了反应,禁锢住白墨的那双手骤然松了,但人依旧没有自白墨身上下去,反倒更沉了些。

白墨又挣扎了番,才将双手自银楚宸的腹部抽出,抬手就要去推开身上的人,可还没碰触到银楚宸,手掌却传来一阵刺痛感。

他倏地撤回手,只觉头皮发麻,一种不祥的预感,冲进他的大脑,他慢慢伸手去探刚刚刺到他的地方。

这一探,顿时色变,只因身处漆黑之地,才将那一脸煞白的神色遮掩掉。

银楚宸腰身的两侧直挺挺戳着密密麻麻的冰凉尖刺,他双手所及之处皆是如此,就连死死环住他的那双双臂外侧,也是密密麻麻一片。

一时,白墨双手只能虚空在两侧,感觉身上的人成了一只刺猬,令他无从下手。

岑寂的夜里,白墨只听见自己喉头传来一声吞咽声,又死寂了许久,他一侧头,一阵冰冷且生硬的触感自脸颊传来,银楚宸脸上的面具刚巧贴着他的脸,而他的嘴唇正对着银楚宸的耳廓。

顿时只觉银楚宸身上的气息更加浓烈,心下一晃:“银……银楚宸?”

这时才发觉自己有些失声,这家伙有诸多地方令他不满,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担心。

脑子里反复琢磨着刚刚一起滚下来的场景,加之银楚宸身上那些——“刺”

即便他再没心,他也清楚刚才有多凶险,要不是银楚宸,那他只怕也变成了“刺”人。

世态千般,人心惟危,他白墨自认为不是那温良恭俭之人,但也自认为总也少了些戾气,并不喜欢怨天对地。

可也从来也没人,这般待他……

他不明白,身上这个不知生死的家伙,明明要杀他,为什么又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护着自己。

他在地上躺久了,直到身体已经如卧在冰上那般难受,也想不明白。

他想先将身上的人弄下去,可按照他对银楚宸伤势的猜测,若是执意将人推翻过去,那银楚宸的伤势必定更加严重,或许就直接一命呜呼。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一寸一寸地斜着身子,从银楚宸的身下慢慢往外抽。

由于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知道银楚宸此刻的状况,所以动作尽量轻,在累得快虚脱的时候,才将整个身子抽了出来。

得了脱身,他先去探了下银楚宸的鼻息,尚有一丝气息,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漆黑无光的森林处处都透着可怖,那些令人心胆俱颤的危险,正躲在看不见的地方,盯伺着困陷其中的一切,只要有人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便可伺机而动,瞬息将那些胆小鬼都给吞进到无边的,漆黑的腹中,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曙光。

可白墨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恐惧,心脏像是揪在了一处,他所有的意识,全部都凝在地上那个不知生死的人身上,他知道若一直放任不管,必定活不了。

他想吃力爬起来,可浑身的力气像是在刚刚经历的惊恐中,吓出了这副躯壳,双手在不自主地发着抖,他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四下摸索起来,直到在黑暗中寻到一棵树,又急忙攀到树干上胡乱摸索了一通后,才欣喜若狂地说道:“有救了……”

立即就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周围又是一顿摸索,最后剁下两根手腕粗细且相对直条的树枝。

然后将两根树枝的树皮破了下来,再将没有树皮的两根棍子放在银楚宸身体两侧,又摸索着去刮了些长条树皮下来。

他将那些树皮强行从银楚宸身下穿过,头到脚都穿好了树皮后,他又将那些树皮两头分别绑在银楚宸两侧的棍子上,再做一些细节加固,一副简易的担架就成了。

此时天也已鱼肚白,白墨即便已累出一身汗,也半点不敢耽搁,拖着银楚宸,依照羽告诉他的辨别方式朝羽家去。

“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白墨狼狈不堪地站在羽身边问道,神情谈不上担忧,反而有些冷淡地看了眼地上浑身浴血的人。

羽的神情却不怎么轻松,两只没有知觉的腿盘在带着木轮的木板车上,挨着地上一副粗糙藤架上躺着的银楚宸,从银楚宸身上拔出最后一根泛着幽光的黑色刀刃,刀刃长三寸,大半陷进银楚宸身体里,小部分暴露在外,泛着森冷的寒光,“啪”的一声丢进了一堆一模一样的刀刃上。

这时,老者将火塘上已经烧开的热水提了过来,哗哗地倒进了一只木盆中,热腾腾的白雾阻挡了白墨的视线。

“也不知是你们命大,”老聋头自白雾萦绕的另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着,“居然能从刀骨寒中活下来,恐怕在整个魔域也无第三人。”白雾遮掩了老头眼中一时闪过的阴郁。

“刀骨寒?”白墨望向老者,随即才想起来对方听不见,转而又看向正在查探银楚宸伤势的羽身上。

“爷爷剪刀。”羽却并未回答他,而是对着一侧的爷爷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在老者转身去找剪刀的空档,羽才开口对白墨解释道:“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杀阵,一旦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四面八方便无处可遁。”

羽示意白墨看那些被拔出的黑沉沉刀刃,形状似月牙,两端尖如刺,刃如秋霜,冷劲淬砺,吹毛断发。

白墨看着那一堆一端染血,一端含霜的利刃,心脏慢慢收紧,眉目间也不知不觉中绕上了一抹阴翳,似乎一时整个背脊都有些发麻,还带着尖锐东西嵌进去的隐痛。

“这里每一片刀骨,都是一道机关,每触动一片,就会从不同方向射来更多刀骨,而忘哥哥……”

羽被爷爷递来的剪刀打断了话,随即便低头去剪银楚宸背后的兽皮,但是她行动不便,在剪断腰间兽皮腰封后,就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白墨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不作声地绕到羽的对面,伸手接过羽手中的剪刀,蹲了下去,慢慢牵起那件已被鲜血与刀骨扎得面目全非的虎皮坎肩。

“倒也还多亏了这身兽皮,”羽看着白墨手中的剪刀,说,“卸去了一些力道,不然只怕多数利刃,都会全部插进忘哥哥身体中,再无生还的可能。”羽得了空闲,接着说,“忘哥哥当时若是拉着你四下躲避,你们也必定已化为一摊血水……小心点……”这时,白墨的手的确晃了下,羽立即提醒道,“他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救不救得过来,你可别再牵动他的伤口了。”

当下羽正担心银楚宸不是死在刀骨寒的伤势上,而是死于失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