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铁云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情报传出去。夜已很深，他贸然离开这里只会让自己被怀疑甚至暴露。
从方菲在他眼前被抓走的那一个夜晚开始，顾铁云已经不再在意自己的得失和生命，他有时甚至期盼着为自己的事业献出生命的那一刻，但理智提醒他不可以冲动。他身上的使命告诉他，他的生命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牺牲但必须要为了完成使命去牺牲。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听到门外走廊上陆陆续续有过来上班人的脚步声，顾铁云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走到盥洗室洗漱。
走到窗口的时候看到老冯正走进院子，顾铁云急忙跑回办公室扔下肩膀上的毛巾，从桌上抓了个大搪瓷缸子向楼下走。
老冯在楼梯口遇到顾铁云，见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笑着走上前，“顾秘书，您昨儿晚上又在办公室里熬通宵？就算年纪轻，这么熬身体也吃不消啊。”
顾铁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晚可不是我一个人在熬，老金听了新民会陈五的话在东直门端了共党一个交通站，还抓了个人回来，也是一晚上没睡。”
老冯眼中露出一丝警惕，旋即陪着笑说道，“老金是您推荐进来的，他拼命也是想给您长脸不是？”
顾铁云苦笑着摇头，“长脸？这次我们两个脸都要给打肿了。这次抓住的爷据说是盐务局处长的少爷，您在置留室当班，等会儿也帮我照应一下，别让那位爷再闹起来，这事儿怎么个收场还真难说道。” 说完，晃晃手里搪瓷缸子，”我出门打点豆汁，等会儿局长过来肯定要问这件事，先填饱肚子再等着被训吧。”
老冯笑了笑，“顾秘书，您走好，我马上就过去看一眼，绝对不给您添乱。”
顾铁云走出警局大院，在门口的摊子上吃了早点，又灌了一缸子豆汁拎到局长谢文志的办公室里，果然没几分钟，就看到谢文志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里。
谢文志还没有坐下，便拍着桌子喊了起来，“昨晚是哪个王八蛋抓了程处长的公子回来？”
顾铁云急忙端着搪瓷缸子，轻轻递了过去，“局长，您先宽宽心，我知道您一早过来肯定没来得及吃早点，先给您备上些豆汁儿垫垫。”
谢文志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了下来，“我怎么能不急，前天还和程处长打牌，今儿早天还没亮就被他电话吵起来了，说的话里阴的阳的挤兑我，说我整他。铁云，你赶快给我去查一下，是谁昨晚做的这件事？”
“局长，是这样的，昨晚是侦缉队的老金过去抓的人。我正好在，就过去看了一眼，幸好之前我陪您去过程处长家，所以我就一眼认出老金抓了人就是程书梁。老金说是新民会的陈五指认程书梁是共党，他才过去抓的。我让老金先别再审下去，今天早上带了陈五过来对证。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陈五有实证说程书梁是共党，那我们就正好立功，如果陈五证明不了，那抓程书梁的事情是新民会误导我们，错我们当然也有，但是大头都在新民会那里。”顾铁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