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君，我们能让你们走进审问室，再次见到赵子明，已经是很给渡边课长面子了。”小松三雄冷声说道。
“小松中佐，抱歉给您们添麻烦，要不这样，请让我们和赵子明单独会谈，我们会谈后会将谈话记录抄写一份给您，是否可以？”顾铁山轻声建议。
小松三雄还是摇头。
一时谈话陷入僵局，高桥正一还在磕磕巴巴地讲着他们工作的难处，希望小松三雄可以理解，小松三雄的脸越来越冷，就要抬手撵高桥正一和顾铁山两人出去。
“小松中佐，你们先离开，我和他们一起进去。”站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千叶美惠突然开口说话，见到小松三雄点头同意，她的目光又转到高桥正一脸上， “高桥君，你知道我和大岛次一郎董事的关系，桃太郎那里我也给了很多情报，你觉得我是否可以介入你们的审问？”
“可以。”高桥正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赵子明被两个宪兵带了进来，摁在椅子上，双手也被上了镣铐。
顾铁山和千叶美惠各坐在一边，将高桥正一夹在中间，即便一身军装的千叶美惠只是凝神看向坐在对面的赵子明，但顾铁山和高桥正一仍能感觉到千叶美惠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扫向他们两人，让他们如坐针毡。
顾铁山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袋，正要准备开始询问赵子明，却不料高桥正一的手比他更快，先他一步将文件袋拿在手里。
“赵先生，你知道我们桃太郎是做什么的，我们也就不废话了。”高桥正一用生硬的中国话询问赵子明，“你是共党负责和苏联人协调的高级干部，手里肯定有很多机密文件和情报，既然你现在已经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么还是请将这些文件和情报交给我们。”
“我说过，我到了哈城，就什么都会说出来。”赵子明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要到哈城，你现在也可以告诉我们，或者说，你想拖延时间？”高桥正一的声音中开始透出威胁。
“谁你怎么想？”赵子明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皮不屑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几个人，“虽然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日本话，但我也能看出来，现在我不在你们桃太郎的手里，你就算想对我刑讯，旁边坐着的宪兵队的人也不会同意。”
高桥正一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冷笑，从文件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一步步走到赵子明身前，将照片举在赵子明眼前，“赵先生，你不考虑你自己，但是就不考虑你的家人，他们可都在我们的手里。”
赵子明的眼睛在看到照片之后，瞬间目光里都是紧张和急切，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一把从高桥正一手里抢过照片，仔细看了又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站在对面的这个日本人，“怎么会是。。。”
“赵先生，我只要那些共党和苏联人的机密情报和文件，然后你的家人就可以平安了，怎么样？”高桥正一很满意赵子明刚才表现出的惊慌，弯下腰微笑着看向赵子明。
“你确定，只要关于苏联人的情报和文件？”赵子明的眼里闪出一丝困惑。
“是的，我们桃太郎只需要关于苏联人的那部分，别的情报你可以告诉宪兵队他们。”高桥正一说着，特意转过头看向千叶美惠，微微笑了笑。
千叶美惠的眉头微蹙，盯着身前不远处的高桥正一和赵子明出神，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顾铁山的心紧张地剧烈猛跳，强行压制住自己不要站起来打断前面两人的谈话。
赵子明盯着高桥正一看了许久，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讥讽，挥了挥手里的照片，“这个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我儿子都长这么高了？”
高桥正一语塞，不禁向身后的顾铁山看了一眼，见到顾铁山也是一脸迷惑，只好转过头看向赵子明，“赵先生，我们关注你已经很久，这个照片早就放在我们的档案室里。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子明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来，高桥正一被他突然的大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机械性地重复说着催促的话。
“傻狍子！”赵子明不屑地瞟了高桥正一一眼，眼睛向屋里剩下两人那里扫了一眼，开口说出一串数字，“0454，5781，6957，2146，203。”
顾铁山在心里长舒了口气，随即想到身边还坐着那位白鸟特工，刚刚舒缓下的情绪就更加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高桥正一愣住，“赵先生，请你将话说明白些。”
“没法更明白了。”赵子明冷笑，“你不明白，自然有人明白。算了，我今天累了，不想说话了，你们明天再来吧。”说完，便将眼睛闭上，也不管高桥正一在他身前再怎么劝说威胁，就是不再开口说话。
千叶美惠的脸阴沉得仿佛要凝起一块坚冰，目光冷冷地注视前方，顾铁山明显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向他靠近，他的手悄悄挪向身后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手枪。
“就这样吧。”千叶美惠突然开口说话，她从椅子里缓缓站起，脸色苍白如纸，“高桥君，你们可以走了。”
顾铁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懵懵懂懂地跟在高桥正一身后走出了宪兵队的大楼，屋外已是夜色如墨，天空上繁星点点，直到此刻，顾铁山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