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铁云脸上露出纠结的样子，和范筱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着胖子老板轻声道了声谢，拎着手里的点心，脚步沉重地走出门去。
天上扑簌簌地落着细小的雪粒，夜已深了，巷子里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空无一人。
顾铁云佝偻着背，好似非常颓废失望地在前面慢慢走着，范筱菁心里七上八下的，头脑里想着顾铁云会怎么批评她今晚的擅自行动，一不留神，脚在杂货铺门口的台阶上踩空，嘴里叫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 小妹，你怎么了？” 顾铁云听到声音，也急忙转身小跑着过来。
范筱菁刚想摇头说没事，眼角瞟到身后那个胖子老板也从店里晃了出来，将手揣在袖子里盯着他俩，心里突然跳起一个念头，伸手揉着自己的脚脖子，对顾铁云可怜巴巴地喊着，“ 哥，我脚崴了，走不了路了，你背我！”
顾铁云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又换上了之前那副郁闷颓废的模样，嘴里抱怨着，俯下身子，将范筱菁背在背上。
范筱菁趴在顾铁云的背上，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开心，连这寒冷的冬夜也好似有了些柔和的温暖。顾铁云就这样背着范筱菁，在这儿幽暗寂静的巷子里慢慢地走着，严国城住的小院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
范筱菁脑子里还是不争气地胡思乱想起来，突然觉得身子下的顾铁云脚步一晃，背着她快步走进巷子角落一个漆黑的树影里。
范筱菁心里突然慌得厉害，脸烧得火热，身子也软了，但还是勒着嗓子小声问，“ 你要干嘛？”
“ 有人出来了。” 顾铁云声音很轻，树影里漆黑一片，范筱菁只能在黑暗里见到顾铁云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严国城住的小院的方向。
顾铁云的脸从未离自己这么近过，范筱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一阵阵地喷在她的脸颊上，这让她的心更加乱了。偷偷在嘴里狠狠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伏在顾铁云背上穿过树枝缝隙向小院那里看了过去。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从各家各户的门窗里透出些微光照亮了外面一小片道路。小院门口那里虽然也很昏暗，但两人还是可以看清院门半开着，有一个黑影正从院里走出来。
范筱菁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身影瘦削矮小，身上好像还穿着一件长可及地的袍子，好像还想回头和院子里的人说些什么，但是院门却已经被重重关上。
那个黑影站在门前愣了几秒钟后，才转身缓缓向巷子口那里走。当黑影走过顾铁云和范筱菁两人藏身的树影边时，范筱菁才依稀看见那个黑影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僧袍，头微垂着，身形枯瘦矮小，头上带着一个圆圆的棉帽，好像是一个尼姑。
怎么会有一个尼姑这么晚从严国城家里走出来？范筱菁的心里升起一片疑云，隐约中总觉得那个尼姑的身影有些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待到那个尼姑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多时，顾铁云才背着范筱菁才从树影里走出来，埋着头缓缓走出巷子。
一口气走到大街上，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已经打烊关门，只有几处霓虹灯的招牌还在孤单地亮着，路上很少有行人走过，没有了白日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有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范筱菁不禁打了个哆嗦，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往脸上拉了拉，偷眼向顾铁云那里看了一眼，顾铁云的眉头仍紧皱着，额头上的那个伤疤在路灯下异常显眼。
范筱菁的心不由又像被针刺痛，深深吸了一口哈城深夜清冷的空气，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边，正想开口问顾铁云今晚怎么也会在严国城住处那里出现，却听到顾铁云颇为不解的声音，“ 陶叶，你有没有想过王文理今晚在门口闹得这么凶，为什么严国城不开门？”
“ 也许他担心打开门和王文理吵架影响不好。”
“ 可是由着王文理在门口大吵大闹，影响岂不是会更不好。你听到杂货铺里那些街坊们说的话，王文理不是第一次过来闹，之前他来的时候，严国城都会打开门来和王文理理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