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她，果然还是很信任。
程泱淡淡地点点头。
吃完夜宵，老爷子去睡了，她也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程泱按时去上学，但没有去学校，而是请假去了医院，沈立行带着她去IcU室看孙志良。
沈立行以为，她来看病人的。
孙志良伤得太严重，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你去忙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程泱向他说了声，自己进了重症监护室，门关上。
该做的他都做了，还有其他的病人急需照看，就去忙了。
程泱来到病床前，看着床上的病人，他的面目臃肿，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一道伤口从脑门斜飞而过，半只眼睛都是掉下来的。
身上的伤更严重，肚子被划开，双腿粉碎性骨折，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进气比出气少。
听到有人来，他吃力抬起眼皮子，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痛苦地呼救，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程泱知道他想要什么，给他注射了一支药剂，他的身体很快就有了点力气，意识也清醒了。
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了面前的医生。
“救……”
程泱上前一步，面容进入他的视线，摘下口罩，五官清晰地印入他的瞳孔。
孙志良的瞳孔猛地张大，满目骇色，“我”字堵在了喉咙里。
他虐待祸害的少女不计其数，唯有这张脸，让他印象深刻。
这不仅是最好看的一张脸，也是唯一一个被下了药，还能从他们手中逃脱的人。
她不仅逃了，还设计了他们和程家大小姐，还被曝光出来。
他们几乎倾尽了一生积蓄，才和程家联手，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出来。
但此时此刻看到她，看着这双泛着冷冽寒光，如手术刀一般的眼睛，他猛然觉醒，他们并没有从这些事件中脱离出来。
他和吴文理今时今日的处境，都是拜她所赐！
她一点点，将他们毁得一干二净，推入地狱的深渊
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孔，在他眼里，是来自地狱修罗，死神，要索他们的命的——
“你你你……”
他的气息本就很弱，语不成声，都淹没在喉咙里。
“很意外？”程泱嘴角一勾，冷冷一笑，眼里蕴含着肆略的风暴。
前世，明明就是这两个禽兽侵害她，最后还让她被判死刑，一生受到压迫。
她柔柔的语气里透着很劲：“你们当初的所作所为，就应该想到今时今日的报应。”
孙志良的头微微动了下，是摇头的动作。
他们制霸娱乐圈太久了，那些进入他们圈子的小明星，一个个都是懵懂年少的小姑娘，大多没什么背景。
她们的前途，出圈的机会，全握在他们的手中，任他们拿捏。
他们从未想过会翻船，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是栽了，栽得很彻底。
而他，快要死了，他感觉得到。
要不是刚刚打的这支药剂，他都不可能这么清醒。
他慢慢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等待结束。
与他们所做的事情相比，死，也算不上什么。
他现在活得这么痛苦，连呼吸都很痛苦，死是解脱，他只想早点死。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程泱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又吃力地抬起眼皮子。
“你们娱乐圈的人，都是靠名气成功的，你们被警方定罪的新闻，已经在头条挂了十几个小时了。”
“之前被你们逼死的，虐待死的，潜规则过的，他们组成了一个联盟，在网上讨伐你们。”
“娱乐圈的一线，歌手，演员，导演，经纪人，投资人……他们全都站出来伸张正义。”
“小演员们也都出来维权，蹭人气。”
孙志良的瞳孔里透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是玩娱乐圈，比她更清楚现在的情况。
“从昨晚到现在，吴娱集团的股票已经多次跌停，你和吴文理，以及代你们的公司，面临着大大小小几十起诉讼，起诉案还在增加。”
“接下来就是破产，巨额债务。”
“就算你死了，那些债务，也会转嫁到你的家人身上，因为他们的钱，都是从你这里得来的。”
“他们会因此穷困潦倒，一贫如洗。”
“你有两任妻子是吧？还有一个情人，半年前还为你产下一子。”
“你总共有五个孩子，最大的快三十岁了，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最小的半岁，还有一个在上小学，其他的大多也在上学。”
“他们现在都在国外过着富人的生活。”
“没有了钱，他们会怎么样了？”
孙志良身体的大部分都被固定住，此刻，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死，他不怕，但是连累到家人，想象他们此后的生活，他就害怕了起来。
“呜呜呜……”他用力，喉咙里也只能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
程泱眼眸加深，眼中透出狠厉。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我会说服你的家人，让他们把你的器官都捐献了，到时候，把你的眼角膜，眼球，心、肝、脾、肺、肾，全都摘下来。”
“对了，还有四肢。”
“现在有一种医疗技术，四肢都可以移植了，虽然还不算成熟，也可以当成是实验。”
“剩下的，就留在医院里做实验吧。”
“这，也算是死无全尸！”
“嘀嘀嘀嘀……”心电图机发出剧烈的报警声，床上的病人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害怕了——
程泱迅速取了一旁的药剂，又给他注射了一针。
这时，沈立行带着两个医护人员赶来，推门进来。
“尽力救治吧。”
沈立行点头，这是医院，也是他该做的。
她拉开门，出了病房，抬眸，顿时僵在原地。
容与正站在观察窗户处，气场本就强大，黑色的衬衫，平添了几分厚重。
见她出来了，转身向她走来。
程泱看着走近的男人，手指下意识地蜷缩。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自己在里面做的事，他都看到了吗？
她说的那些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他又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心很手辣，一点都不可爱？
他会喜欢真实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