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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以方寸观尘,凭心所向而直言

他根本没理由谋害主帅,还用会和他联系上的乌头碱下毒。

炊事长心怀仁义,刚直不阿,可他不傻。

涂校尉对炊事长的怀疑,到底从何而来……

万葛沙匆忙一思索,本能地还是选择相信炊事长的为人:“涂校尉如果是因为毒药里含有乌头碱,炊事长身为伙房掌事,享有采购调度权,因而认定他参与其中的话,那蜂蜜罐出现在涂校尉的营帐周遭,且您又与……”

“啊,啊欠……”多善猜到万葛沙想说什么,见势不妙,忙用咳嗽声加以警醒。

奇孜一抚脑门,连连摇头,对万葛沙满是失望,他原以为万葛沙只是一时情急,口无遮拦,心里总还是明白尊卑之别,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是万万说不得的,没想到他还真是实心眼,缺根筋。

就算涂校尉现在摆脱了嫌疑,关于刚才聚集在他身上的疑点,也不是能轻易提及的啊。

这不是揭人伤疤,公然往枪口上撞吗?

万葛沙竟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说了,涂校尉就会悲天悯人,以己度人,替炊事长鸣不平了吗?

也许在方才,对于他提到的昭昭公理,还有对真相的坚持,涂校尉的确生出些许恻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消除心中的疑窦,抛开偏见,为一个和中毒案有着莫名纠葛的人伸张正义。

这不是涂校尉的作风。

在营中多年,谁人不知涂校尉和秦副将的暗中角力,饶是秦副将那般不争功不冒头,任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的良将,只因为得主帅青眼,出身显赫,就平白成了他的假想敌,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迎也不对,逆也不是。

在涂校尉眼中,秦副将于他,便是扶摇途上那一块威胁最大的拦路石吧,一旦生了嫉恨和不甘,也就难辨黑白,真可作假,虚可成实,再如何正确的也会被定为错处,一念因果罢了。

在炊事长还未来到军营谋生,还未成为炊事长以前,奇孜就已经是伙房的一员了,主帅是如何力排众议,炊事长又是如何以实力取胜留任的,他都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明白涂校尉和炊事长之间的嫌隙。

以方寸观尘,人心中的成见宛如一座高山,因所见所思不同,抉择便不一,无人有权对旁人加以置喙,奇孜其实完全能猜到涂校尉是如何看炊事长的。

出身微贱可能只是最浅表的原因,涂校尉真正不能容忍的是炊事长不结党,不屑曲意逢迎,一身傲骨行于世,偏能将声名和人心尽入囊中,好似做什么都不费吹灰,这和他一贯的准则大不相同,或者换言之,他不信有人纯良乏谋,无钻无营,便能在军营这个地方活得游刃有余。

炊事长却是一个例外,除了低微的出身,过往迫于生活,行走于秦楼瓦肆的不堪经历,澄净得几乎是一张白纸,他通透机敏,纵览风云涌动,依旧抱拙守真,不偏分毫,这和涂校尉信奉的准则完全悖逆。

炊事长不争抢,不搏杀,偏安一隅,好像什么都看透,时而又佯装糊涂,在涂校尉面前总是恭顺有余,敬畏不足,不怕与他冷面相对,但又步步谨慎,叫他难以捉摸。

炊事长对涂校尉而言无异于是一江春水中骤起的涟漪,是阴霾暗处的破晓天光,是深渊里的迷雾,是打破教条的一缕悸动,是万千不变里陡然滋生的变数。

变,意味着脱离预料,不可掌控,是涂校尉最不想看到的。

炊事长就是这样一个始终令他看不分明的人,可能已经不能用纯粹的善恶来界定了,而他的直觉和过往识人的经验又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定不会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因此炊事长对他越是避而远之,他越是疑虑深重。

在他心里,始终存在这样一个疑问,炊事长凭什么?

他凭什么得到士卒将领们的交口称赞,凭什么自以为是,妄想能凭借他的小聪明在军营里明哲保身?

他看似无所求,但一定是冲着什么来的,一定。

奇孜有时会觉得涂校尉其实在某些地方和博朗将军很像,特别是在喜怒形于色这点上。

涂校尉这个人好大喜功,却也沉得住气,很难被人看穿,但他讨厌一个人,真是一点都隐藏不了,面色不至于很难看,但眉宇间的纠结,话语里的板正生硬,都明确地传达了他的嫌恶。

其实他不曾找过炊事长的茬,炊事长对他也很客气,但奇孜还是看出涂校尉和炊事长之间微妙的关系。

涂校尉本就对炊事长不太放心,现如今又抓住了错漏,何况炊事长已应下了作为重要证物的那只蜂蜜罐的归属,他自是不会轻易饶过。

奇孜还以为看出这些的不只有他,也着实是替不通人情世故的万葛沙捏了把汗。

万葛沙并非木讷蠢笨,一向也谨言慎行,如此冒失定是因为关心则乱,炊事长毕竟是他的师傅,两人相交甚笃,再者,炊事长是否和此事有关还未有定论,会主动承认,揽下嫌疑,大有可能是屈于胁迫,他当然也是站在炊事长这边的。

涂坤克瞪了奇孜一眼,他的那声咳嗽来得也太不合时宜。

他其实并未气恼,相反,万葛沙至情至性,为救延味羡胆敢冒险犯上,他还挺想听听接下来的话,他也知道,那会是他人不敢说的真话。

“且我什么?说下去。”他回以万葛沙一抹尚算友善的眼神,然后趁他愣神的瞬间弹开了他的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万葛沙看向伙房其余人的方向,但不论是刚才出声提醒的奇孜还是其他人,都低垂着头。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兀自说了下去:“且您和与主帅中毒干系甚大的炊事兵拓钦存在私交。和您比起来,仅凭现有的证据,炊事长实在算不得有罪。涂校尉分明一清二楚,还是以伙房全员的性命施压,威逼炊事长应下蜂蜜罐是他的,为的是什么,相信大家自有公断。涂校尉在想什么,也只有您最了解自己。”

“万葛沙什么都不是,不敢诬指涂校尉,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炊事长替他人背负污名。真相如果真的重要,涂校尉当真在乎,就别再牵扯更多无辜的人进来,让事情更加复杂了。”

他早就隐约猜到,涂校尉拉炊事长下水只是投石问路,他意根本不在此,百般迂回,如果只是将真相越推越远,那有何意义?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再给涂校尉提个醒,当然,也是为了替炊事长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