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你有！你不让我去找他们算账，就是想逼死我！”
赵秀秀缓缓抬头，眼神失望地看着眼前的郭霞。
“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多？”
以前家里日子穷的时候，妈妈虽然对外面泼辣，但对自己是真的好，尽心尽力地培养自己，什么事儿都依着自己。
她知道妈妈不容易，但凡她要求的，她都会努力做到最好，为的就是不让她失望。
可渐渐的。
妈妈变了。
变得蛮不讲理，脾气暴躁，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变得怨气越来越大。
也许是因为家里日子穷吧，她给自己灌输的最多的，就是让她找个有钱人嫁了，这样就不用受生活的苦。
可那样的生活真的不苦吗？
她知道妈妈变成这样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她变得更努力。
努力学习，努力帮妈妈干活，努力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
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有些狰狞的女人，赵秀秀第一次怀疑，自己以前的做法真的对吗？
要是对，妈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赵秀秀的眼神激怒了郭霞，郭霞用力一拍桌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变什么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要变也是你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听话，变得越来越不孝顺！”
“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为了你，我不顾自己的后半辈子幸福，一心一意把你养大，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
这样的话，赵秀秀听到过无数次。
从一开始的心疼，到后来的心堵，再到现在，每次听到都十分厌烦。
是的。
厌烦！
特别特别的烦！
这些话就好像是一条条无形的丝线，把她牢牢捆绑在其中，勒得她喘不上气。
“你要是还把我当妈，现在就跟我去大课堂，我今天一定要好好跟他们算算账！还有那沈凌云也不是啥好东西，利用村长这位置的便利，挑拨村里人排挤我，哼，这一笔笔账老娘可都记着呢。”
“然后呢？你除了记得这个，记不记得沈村长在山上救了被蛇咬的我？记不记得他在野猪嘴里救下我们娘俩？记不记得我受伤他帮我治疗？”
郭霞翻了个白眼。
“他是村长，是大夫，那些事儿都是他应该干的，我为什么要记得？”
听到这话，赵秀秀对母亲越来越失望。
“妈，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们不理你，是因为你错了吗？村长现在要忙着治病救人，忙着建设村里，压根没有时间找人排挤你。”
“你这意思还是我错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他沈凌云既然当了村长，就应该负责，看见村民们有危险他就应该救！”
“他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职工作，要是做不到这点，他也不配当大夫了。”
“那田爱国当村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他负责？那年我生病，没钱看病，你去找田爱国借钱，他管你了吗？”
“那不一样！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妈，你必须听我的，不听我的就是不孝，就是逼我去死！”
“是你想逼我去死。”
赵秀秀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么多年积压在胸口的郁气猛然爆发。
“妈，我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你呼来喝去的狗。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你把我养大不容易，所以我一直特别心疼你。”
“但是，妈！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
说到最后，她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只是郭霞听见这话，并没有感到内疚，反而觉得赵秀秀在无理取闹。
“我还不够疼你？我不让你出去工作，好吃好穿的养着你，我这都快把你当娇小姐养着了，你还想让我对你怎么样？”
赵秀秀突然就沉默了。
不是觉得妈妈说得对，而是觉得自己没有争论的必要。
她俩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随便吧，反正你是我妈，我也管不了你。”
说完，神情落寞地离开。
郭霞皱眉看着赵秀秀出门的身影，心中发堵，也没了去找村里人算账的心情。
只觉得赵秀秀不理解她这些年的付出。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嫁去县城过好日子去了，哪儿用得着在向阳村受这个气。”
赵秀秀往屋走的脚步一顿，调转方向出了大门。
……
村民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又出去干活。
因为有村里人帮忙，文志成他们干得很快，不到四点，活就干得差不多了。
“以前给村子安装路灯，最少的都得干个三五天，这一天就干完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向阳村这些村民是真热情。”
“他们的饭菜也好吃。以前我每到一个村子，最希望的就是早点干完，现在，我真希望向阳村的活永远干不完。”
“瞅你那点出息，你要是真舍不得离开，去跟他们村长打声招呼，看看他们村能不能把你收下。”
“哎，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以为我不想来？”
说说笑笑间，最后一个路灯的线路也已经接好了。
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激动地看着立在道路两旁的路灯。
文志成这时候让众人通电。
村民们就看见路边的路灯‘刷刷刷’一个接一个亮起，灯光一直延伸到村子的每一处。
“哇……”
“亮了亮了，路灯亮了！”
“瞅你那点出息，就跟没见过路灯似的，这东西县城里有都是！”
“切，县城的路灯是县城的，眼前的路灯是咱们的，你说我，有能耐你别笑得这么开心啊。”
“原来路灯是一个个亮的，不是一起亮的！”
“我们村也有路灯了，以后冬天出门再也不怕摔跟头了，哈哈哈。”
赵老书记跟季富贵站在人群后方，看着亮起的路灯，眼角挂着激动的泪水。
不只是他，不少老人看见这一幕，都难掩激动。
“好，好啊，沈小子是个有本事儿的，以后我们村肯定会越来越好！”
“他是好样的，可比田爱国那家伙强多了。”
“行了，这都是老黄历了，咱们以后也别老拿沈小子跟田爱国比。”
“沈小子一心为了咱们村里，田爱国只会骗我们，从我们身上捞好处，哪儿会想着村里，老把他俩放一起比较，那不是埋汰沈小子吗。”
“对对，不能比，咱们只要记住沈村长的好就行！”